一大早被闹铃吵醒的聂媶,身子习惯性地往边上翻滚,伸手摸到手机摁掉柔和的铃声。
    这几日一睁眼,屋子里都寻不着程域的踪影,爱心早餐倒是一如既往地奉送着。她盯着餐桌上的太阳流心蛋和香煎黑椒肠,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了浓浓的笑意——整一周下来,几乎就没有重复的样式。他的用心和爱意,她都深深地感受到了。
    从新的公寓到单位,走路只需5分钟。临出门前,她还慢条斯理地对着镜子修了一下妆。
    如果她事先料到会在小区里撞到熟人的话,此刻一定不会白白浪费掉这短短的几分钟。
    “alie!”耳边听到的除了她的名字,还有“噔噔噔”的高跟鞋声。
    “真的是你啊!走近了我才敢认呢!”喊她的女人叫Tara,公司的韩语翻译——一个比Apple八卦却远远不及Apple单纯的同事。
    “嗨~这么巧!”她不痛不痒地打了声招呼。
    “你从19幢出来的吗?我住16幢呢!看来以后,咱俩可以做个伴儿,一起上下班啊!”
    “还是不要了吧!”聂媶笑笑,“我这人动作慢,迟到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这不你看!马上就到点了,我走先一步啦~”
    脚蹬恨天高的女人杵在原地,望着小跑着离去的背影轻哼一声,一两秒之后反应了过来,才踩着小碎步急急地往前赶。
    回到公司后,聂媶照例像往常那样打开电脑,接收和检查邮箱,把一天的工作按照轻重缓急的顺序写在便利笺上。
    有条不紊地连续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有空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泡一杯花茶。
    茶水间与洗手间向来是白领丽人们的两大八卦聚集地。
    “皇族的楼价已经去到十皮八皮①了喔!你说她怎么可能住得起啊?照我看,她十有八九是做了人家的二奶了。”
    此时,尖酸刻薄揣测着他人的不是Tara又是谁?
    “她以前不是每天都要回家吗?现在已经通关了,按理来讲,她应该迫不及待要回去才是啊!毕竟她还有个儿子要养呢!”去到哪儿,都会有人配合着一唱一和、火上浇油。
    “所以才说蹊跷啊!你看她平时一副清高的样子!除了和她搭档的Yoyo还有前台的Apple,再有就是高Sir了,我们这些同事,她几时笑脸迎人过啊?”
    “也没有吧!”业务还算不错的俄语翻译Anna插了句话,“皇族的房子是贵,但不见得她就住不起啊!毕竟她的工资那么高。还有她的衣服,款式看起来简单不花哨,可也都不便宜呢!”
    “对对对!而且啊,她换香水好勤哦!上次我觉得她身上好闻,就问了她。她直接甩过来一条购物链接,小小一瓶,1000多呢!我是喜欢,可也用不起啊!”
    ……
    “受虐呢!别人给你泼脏水,你还能听得津津有味?”
    Yoyo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惊醒叁叁两两聚集的八卦小分队。
    “听听呗!反正又不花钱。”
    自知理亏的女人们悻悻地走开,根本不敢和边上的两人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Yoyo望着Tara的背影,愤愤地说:“长得不算差,嘴脸倒是真难看。”
    “养生花茶,给你也冲一杯,要吗?”
    “好啊!”同伴的话,将她的思绪和目光都拉了回来。
    “给你!”聂媶站起身,把那个印有Hello  Kitty图案的粉色马克杯递了过去,发现Yoyo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今天的她,上身穿一件米色螺纹圆领中袖T恤,露出性感白皙的锁骨,贴身的衣摆包在修身的黑色九分裤里,脚上穿着七公分高的黑色单鞋。饱满的乳房、翘挺的臀部还有纤细的腰肢被完美勾勒。
    “你看我干嘛?”聂媶用疑惑的眼神瞅了瞅她。
    Yoyo乐出了一口大白牙,伸出右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人间尤物啊!人家哪哪和你比,哪哪都比不上你,包括在工作上也没你有成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主动示个好吧,还吃了一嘴灰。最最重要的是,你看男人的眼光也甩了她好几条街。”最后一句话,她说的神秘兮兮的。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聂媶简直哭笑不得。
    “你不知道吗?”Yoyo靠近她耳畔,“她老公,岁数比她大好多呢!她现在才30多,可她老公都要半百了,那方面啊,八成是不行了!瞧她那张脸,黯淡无光的,啧啧……”
    Yoyo明明带着同情的口吻,听上去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聂媶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自嘲地说:“我看男人的眼光也不行!不然的话,我还能落得个离婚的下场啊!”
    “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嘛!”顿了顿,她又小声地说:“还有啊!你就别装了,你和你那位,私下我可都撞见过两回了。”
    Yoyo说完,拍拍她的肩,先她一步走开了,留下一脸错愕的聂媶。
    到达Vite名下赌场的贵宾厅时,他的两个心腹正把一具鲜血淋淋的尸体装袋搬运,看样子,又是来自东南亚某一国家的倒霉偷渡人员。
    程域面不改色地在主人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到烟盒,不疾不徐地点上一支香烟。
    “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而已!”对比起第一次不得不杀掉阿恩时的痛心疾首,今时今日的葡萄牙人对此事可谓是轻车驾熟了。
    “那是你的家事,我不干涉,更不必向我汇报。”对面的男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彼时的程域说的轻巧,可Vite却心知肚明——他若不按照对方默认的方式来办事,到时候他又该有另一番理直气壮的说辞了。
    “好,那咱就不说这个。”
    对待凶猛的雄狮,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捋他的毛发。
    “老弟,这一次交易,我想加大数额。”
    当听到具体的数字时,程域正好往外吐着气,浓烟氤氲下,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1000千克,足足一吨重的高纯度冰毒,他可真是狗胆包天呐!
    “减半!”他把还剩一节的烟蒂摁灭,抬了一下眼皮,“你没听错!还是和之前的一样,不多也不少。”
    “Why?”Vite摊了摊手,两只眼球瞪得比灯泡还要大。
    “做生意,我从来不会多冒一分险!尤其是,随时会让我前功尽弃的风险。”程域说完,抱臂靠向座椅。
    “真出了事,那也是由我承担呐!你只要负责……”
    “你承担?”程域冷哼一声,“你觉得,出了事,我能脱得了关系吗?”
    e,中国有句老话,叫‘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就像现在的你和我,生死都绑在了一起,危险来临的时候,谁也逃不掉。”
    “OK!Fine!Fine!一切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Vite有些暴躁地拍了拍额头,再让他说下去,又得被威胁终止合作了。
    “不急!”程域起身,“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认真考虑考虑吧!只有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我的提议,咱俩才能更加愉快地相互协作。”
    电梯抵达一楼大厅时,兜里的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振动着。
    电话是远在拉斯维加斯的Jacob打来的。
    “Sir,刚接到监狱的通知,十多天前感染了新冠的Zahhak已于昨日凌晨在狱中逝世。”
    原本疾走的一双大长腿忽然顿住,微微突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Sir?你在听吗?”
    “我知道了!”稍稍走神的程域瞬间恢复了常态,平静地交代着后续的事宜。
    “派人去把他的遗体接回来,寻一处墓地,火化后好好安葬。”
    “那追悼会呢?”
    “不开!另外暂时也别对外公布Zahhak的死讯。”
    挂机前,他又喊了声“Jacob”。
    “Sir,您还有什么吩咐?”
    “注意安全!搞不定的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当晚,程域再次把聂媶压在身下,狠狠地要了几次。原始欲望被疏解后,两人在床上相拥着。
    “今早出门,遇见一同事了。”她侧着身,枕着他的手臂。
    “哦?然后呢?”
    “然后?”聂媶联想起上午在单位听到的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们说我,之所以住得起如此昂贵的公寓,是因为我傍了个大款的原因。”
    “Sorry?You’ve pletely  lost  me  here.”程域对“傍大款”这个词满腹疑团。
    “OK!She  thinks  that  I  live  here  on  absp; of  my  sugar  daddy.”聂媶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Sugar  daddy?Me?”不管是中文还是英文,这样的词飘进他的耳朵里,都觉得刺耳。
    “嗯。”她点点头,半开玩笑地问:“所以……程先生,你在美国不会真的还有一个家吧?”
    听到这里,程域总算彻底明白了!原来,佳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傍大款”和“sugar  daddy”都只不过是幌子而已。
    “绕那么远,不累么?”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你先回答我嘛~”她拍打他乱摸的手。
    “当然没有!”他翻了个身,又一次把她压在了身下,“以后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程域最后一句话,一方面让聂媶心跳加速,另一方面又令她面红耳赤——问个问题而已,整的和曲线救国那么复杂,着实有些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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