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燕北游到了。
    等他来了,恒昌殿内的旖旎风光早已过去,只剩下宇文君与黑狮子。
    初见黑麒麟,燕北游眸光火热,柔声道:“往后必成擎天一柱。”
    黑狮子却是盘卧不动,未理会燕北游,生人勿近。
    宇文君开始泡茶,茶叶是雪域飘香,山茶偶尔喝一次颇有风味,却经不起长久品尝,如男人对女人的态度。
    两人于茶桌对坐,茶香四溢。
    燕北游温和道:“最美的花魁竟不曾来这里,我其实还好,倒是孤月阁诸多女子对那位很好奇,想知道有多美。”
    “此次皇都之行,安睡于美人榻上,想来也颇有滋味。”
    宇文君莞尔一笑道:“我与玉卿是清白的。”
    燕北游似笑非笑道:“谁信?”
    宇文君付之一笑,转念言道:“我欲成立军伍,叔叔可愿挂帅?”
    燕北游举起茶杯的手微微抖动,些许茶水溢出,少年时他未曾有成为将军的理想,他只想成为一个功力尚可的侠客。
    “认真的吗?”燕北游淡淡怀疑道。
    宇文君点头,言道:“宗派与军伍一向分明,这些我知晓,成立军伍之后,涤剑谷与孤月阁仍可独善其身。”
    “军中大小事宜,恐怕就得落在你头上。”
    “待得张本初出关之后,他便在你手下历练,逐渐让张本初从幕后走向台前,出自于白鹿书院,他有些统兵作战的才华。”
    “南北世家,势力庞大,恒昌宗若不做些样子出来,恐难以服众。”
    燕北游细微一想,觉得想法虽好,却无处下手。
    宗门有宗门规矩,军伍有军伍章法。
    比较之下,宗门一心修行,叩问长生大道,军伍杀伐果断,主开疆扩土。
    燕北游沉声道:“军源一事,是个难题,江湖野游生性散漫,不适宜从军,宗门弟子一心修行,心系明月,更不适合。”
    宇文君微微一怔,他将此事想的有些简单了。
    疑惑道:“叔叔可有良策?”
    燕北游思来想去,摇头道:“没有,我并非出自于军伍,此事真不知如何下手。”
    宇文君想了想道:“豢养门客,你觉得如何?”
    “门客从军,也是个主意。”
    顶级世家,有门客成百上千不足为怪。
    燕北游寻思道:“倒是个主意,可军费就庞大了,一者得给他们一个看得见的前途未来,二者,修行资源也得供应。”
    “其花销是一个无底洞。”
    “且门客心性难定,多数以自身利益为主,鲜有士为知己者死的人,我们所做之事,力争世间公平正义,与那些能人异士心中抱负背道而驰。”
    “人都是自私的,死于理想之人,古往今来为数不多。”
    唯独建设军伍一事难住了宇文君。
    怅然道:“此事我再细致斟酌。”
    燕北游不擅长出主意,也不再多言。
    宇文君将回来所做部署,一律告知燕北游,燕北游闻后,心中大受触动,这已算是与南北世家正面撄锋了。
    他有些兴奋道:“甚好,是得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了。”
    宇文君眉头微皱道:“要与世家抗衡,得有自己的谍报机构,军伍战士,这些都是硬实力,我们仍旧与人家相去甚远。”
    燕北游咧嘴一笑道:“谍报机构我倒是可以成立,而今诸多宗门有意与我们交好,不如趁势吸收一些附属宗门,从中选拔人才。”
    “以功勋大小,给予修炼资源多寡。”
    “只是初期难以有所成效。”
    宇文君闻后,无悲无喜,万事开头难,也只能如此。
    应道:“那就有劳叔叔了。”
    燕北游大笑道:“这又何妨,只要能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不痛快,我有的是干劲。”
    “不过你得给咱们的谍报机构取个名字。”
    宇文君略作沉思,想起了玉溪镇秘境里的深渊,应龙曾沉睡在那里。
    言道:“名曰盘龙,叔叔觉得如何?”
    燕北游仔细品味了一番,言道:“横龙山有盘龙,寓意不错,就它了。”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是要小酌几杯的。
    ……
    ……
    南方大地,生机勃勃,南岭书院落成以后,有不少北方学子远道而来入学书院,令南人颇为长脸。
    读书人就得有读书人的姿态,入仕之前只求学问,入仕之后才是立场之争。
    除却北方学子入学外,更有诸多无法进入白鹿书院的学子,退而求其次,参与南岭书院入学考试。
    此类学子无非就是希望日后头上的敲门砖能更有份量一些,目前为止,还未曾有所成的学子入学恒昌书院。
    单论书院份量,恒昌书院可谓是最弱的一个,仅有一位穷经皓首的老人支撑,至于那位老人学问深浅,亦是未知数。
    比拼资源,恒昌宗终究是弱了一线。
    谢一鸣成为南方领袖后,力主休养生息,南北和顺。
    争取将杀顾雍用掉的那份文运给慢慢养回来,可此事漫长,少说也得十年之遥才可见成效,却也因此让谢一鸣有了施展才华的空间。
    深夜,书房内,谢一鸣与陈守心正在手谈。
    “高志去了北方,意图阻击我家那小子,年轻的八顾之首开始出招了。”陈守心微笑道。
    谢一鸣落下一子,顿时令陈守心面色难看。
    “柏小卫的六疏十九策效果非凡,陈典不过是一只领头羊,暗中仍有多数南方子弟入仕北方。”
    “陈典败了便败了,无关轻重。”
    陈守心尴尬道:“你就不怕那位年轻人有过激之举?”
    谢一鸣老神在在,说道:“我所做之事,为万民谋福气,南人可去北方入仕,北人也可来南方为官,此乃大势,他拦不住的。”
    “我们亦会照拂寒门,扶持弱小,我就不信他恒昌书院出的人才,能比我南岭书院出的多。”
    “此消彼长之下,八顾之首又能如何?”
    “过激,他没那个机会的。”
    陈守心瘪嘴道:“这一局认输。”
    谢一鸣心里却认为很多人都输了,若无宇文君横在那里,兴许诸多资源永远都不会落在寒门头顶。
    对此,他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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