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也和易知难的愤怒有关系。
    毕竟,护林员就是他的爸爸啊。
    即便易知难没有亲口承认,但是从他的反应当中,我已经都知道了。
    “对了院长,你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去当护林员的事情吗?”我问道。
    已经年迈的院长记性不好,仔细的回忆了好一阵,还是朝着我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能去当护林员吧,毕竟那也是个公差,有案底的人,可以去吗?”
    我说不好。
    但如果隐藏了自己的身份,那就一定能去。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啊,如果你见到他,帮我问问他,为什么要扔下自己的儿子,知难是个好孩子啊。”院长说道。
    我满脸的歉意,“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院长又问道。
    我回答,“大概就是易知难刚上大学的时候,是在山上当护林员的时候,被野兽给咬……天呐,不会吧?”
    “什么不会吧?”院长被我说得有点糊涂。
    但我不能告诉院长。
    只是勉强的笑笑,绕开了别的话题。
    等从孤儿院离开的时候,我给了院长一笔钱,不多,十万块钱,是我身上带的所有。
    “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只是希望这里能一直开下去,希望有别的孩子被遗弃的时候,也能有个温暖的家。”我说道。
    闻言,院长眼中流出浑浊的眼泪。
    几乎要给我跪下,“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再听到好人这两个字,就想起易知难在看守所的玻璃后头质问我的话。
    我不能评价易知难是不是好人。
    那院长,能不能评价我呢?
    或者说我真的是个好人吗?
    离开孤儿院,坐在车上的时候,我都还在不断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正巧甘露就给我打电话过来了,焦急的问我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没说地点,只是说马上就要回家,另外又问甘露,“如果杀了一个人,要伪装成是被野兽给咬死的,容易吗?”
    “看情况吧,如果事后扔到野兽多的地方,都被啃得差不多了,当然很容易。”甘露回答。
    我心中便有了答案,“我们可能要再去一趟警局,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我对于刚才的问题,也终于是想到了自己的答案。
    我无法评价我到底是不是好人,但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爱的人。
    这就足够了。
    当我开车抵达警局的时候,甘露和刘律师已经等着了。
    车子还没熄火,她就直接冲了过来,对我一顿猛批,“你怎么回事?沈安,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孕妇的事情吗?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你不声不响就出去了,万一出事怎么办,到时候霍停归找我麻烦,我岂不是要把我家的财产都赔给他?”
    “你想多了,我可比你家财产值钱多了。”我难得幽默一回。
    甘露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眼神中带着惊喜,“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算是好消息吧,但是又不算是,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耸肩说道。
    卖了个关子,我们才进入警察局。
    而在刘律师的专业护送之下,我们很轻松的拿到了易知难父亲的案底。
    这才发现,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得多。
    除开坐牢之外,拘留和口头教育之类的,真是数不胜数。
    而里头最多的,就是对一些人动手动脚。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看得甘露不断地搓胳膊,“我的妈呀,这不是变态吗,这要是被我遇到了,我一定砍了他的胳膊。”
    “少奶奶,你查这些,是因为什么?”刘律师尚且保持着冷静,就询问我道。
    我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一面回答道。
    “易知难的父亲小时候抛弃了他,但是初中的时候把他接回去了,后来,易知难又自己跑回了孤儿院,从此性情大变。”
    尽管我没有说得那么明显,但这么多的先例摆在我们面前。
    甘露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惊讶的捂住嘴巴,“不是吧,他接了易知难回去,就是为了殴打易知难?这不是变态吗?”
    “这在心理学上,叫做反社会人格。”刘律师补充道。
    甘露就朝着他翻个白眼,“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用专业术语?好好说话不行吗。”
    “好吧,通俗来讲,他就是个变态。”刘律师妥协了。
    这就说得通了。
    抛弃的痛苦或许早就埋在易知难的心底,但至少在孤儿院里,还有院长疼他照顾他。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接回去之后,却要面临如此残酷的事情,易知难恐惧是正常的。
    后面,失手伤害了护林员,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我原本是想要搞清楚这一切,但是现在真相就摆在我面前,我却想要退却了。
    这个真相,太沉重了!
    甘露将我拉入了怀中,轻声叹了口气,问我,“沈安,如果,如果你真的继续往下查,那对于易知难来说,可能判的刑法更重,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站在人性的角度上,我不想。
    我甚至觉得,这个护林员是罪有应得。
    但如果站在法律的角度上,我应该这样做的。
    真相应该被所有人知晓的。
    正在为难的时候,刘律师提醒了我另外一件事情。
    “假设我们现在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那再来想想苏向阳,护林员分明是易知难的爸爸,但是苏向阳却受制于我们,表现得很慌张,甚至事后开始转移各种证据。
    苏向阳这么紧张护林员的事情,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也有参与?”
    刘律师的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
    “对,有可能。”我点头道。
    甘露却摊手,“我们猜测有什么用,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当年都没有查出来,难道凭借我们三个愣头青,还能干专业警察的事情吗?别到时候被苏向阳反咬一口。”
    “或许,咱们可以找易知难帮忙作证。”刘律师又建议道。
    我本能的反应就是刘律师疯了。
    易知难怎么可能会愿意为一个这样的爸爸翻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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