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车?”王淑芬不甘寂寞地又跳了出来,“这算什么理由。车什么时候不能学?”
    “我大儿子可说了。咱们市里的经济不好,没什么人学车,唯一的一所驾校闲得估计可以放羊。”
    苏晴瘪了瘪嘴。
    王淑芬很多时候都在胡搅蛮缠,这回说的倒是事实,镇河市的练车场确实闲得可以放羊。
    事实上场里也的确在放羊。
    没苏晴不作声,王淑芬以为她理亏,心里更是得意。
    她朝着孙静秀媒婆般摇了摇手。
    “静秀啊,人家老板分明是瞧不起人,她不想把卖给你,所以才用学车这蹩脚的理由打发咱们。”
    孙静秀恍若未闻,连头都不转一下。
    “唉,这年头好人难当。”王淑芬痛心疾首地推摇了摇头,“我是看在是咱们同一小区的份上,才忍不住想提醒你。哪知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完,她看了看一边的苏晴,忽然提高声音:“大家散了吧。这种老板生意长不了。过几天等大家了解了她的秉性,就算卖的菜再好吃,也没人会来买。”
    苏晴挑了挑眉。
    她转身到货架上拿了条竽头苗杆,冷笑着指了指店门:“你是自己主动离开我的店,还是想享受一下竽头麻痒难耐的滋味然后再滚出去?”
    “你敢?”王淑芬看着竽苗上欲滴未滴的粘液,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嘴里却是毫不示弱地嚷嚷:“小心我告你人身伤害。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韦惠随手拿了条麻袋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墙上的摄像头,“小晴你把它关掉,我让这老不修知道什么叫拳头大的说了算。”
    “犯不着这样。”苏晴差点没笑出声来,“你拿麻袋作什么?”
    韦惠捊起袖子,一本正经地笑了笑。
    “自从上次我打断了前夫的两条腿后,就学到了一招。”她神秘地笑了笑:“先蒙上麻袋后开打,痛还是一样的痛,不过不容易验出伤来。”
    此时店里还有不少顾客,听了韦惠的话,不由一片哗然。
    王淑芬腿都有点哆嗦,“你骗谁呢……”
    她紧张兮兮地望着韦惠,见她上下打量着自己,似乎在挑选打哪个地方比较好,一时间既然忘了下面的词。
    苏晴放好手上的竽苗,在电脑上按了几按,“监控已经关了,小惠你随意。要打出了问题,我们……”
    苏晴没再说下去,因为王淑芬兔子一样已经拔腿溜了。
    苏晴松了口气,她拍了拍手,“让各位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大家随意。”
    孙静秀走过来,抱歉地笑了笑,“老板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道:“王淑芬这人怎么说呢?脑子有些憨还有些嘴碎以及自以为是。在我们那小区里,谁都烦她。平时见了面,都恨不得远远躲着。否则就任她在那里唱独角戏好了。”
    “不关阿姨你的事。”苏晴毫不在意,“在市开店嘛,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顾客,我有心理准备的。”
    韦惠在一边愤愤地接口。
    “小晴你是老板,以后用不着像今天这样,一直在店里呆着的。再遇到这种事,让我来处理就好。”
    苏晴和她说了几句,话题又转回到鱼上来。
    孙静秀看了看苏晴,倒是能理解她的顾虑。
    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作为女孩随便上个陌生人的车,确实不大妥当。
    “老板那这样,”她想了想,“你什么时候回家?到时候我让儿子开车跟在你们后面。等他到了你们村拿到了鱼,再返回来好了。”
    苏晴愕然,不由皱了皱眉头。
    “孙阿姨,今天算是我们小店正式开业的第一天,我是打算呆到傍晚四五点才回去的。”
    孙静秀连忙摆手,“没事,下午四五点距离晚饭还早。我们可以等。”
    苏晚更是不好意思。
    “问题是我们村子距离市区很远,开车都要两个多小时。你儿子一去一回就要差不多五个小时。哪有人晚上九点或十点才吃晚饭的。”
    “不如这样吧……”她温柔地笑了笑。
    “明天大清早我也会跟车出来,到时候顺道把鱼带出来给阿姨你。其他人无论出多少钱我也不卖。您看怎么样?”
    孙静秀不置可否。
    她仔细地思索了一阵子,忽然一瞄墙壁上的屏幕:“老板,你们养心谷不是主推旅游吗?村子肯定有旅馆或民宿吧。要不,我把我婆婆带过去住几天吧……”
    苏晴大汗,很快又反应过来,笑道:“阿姨您说笑了。我真不是有意推托,实在是抽不出空。”
    孙静秀是再怎么急着想再要条鱼,也不大可能毫无征兆地把一个重病的亲人带往偏僻的乡村,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这样吧。我再向村子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人能将鱼带出来给您吧。”
    说完,苏晴又拔了苏武的电话。结果她一问,才知道苏武下午有事。
    苏武下午当然有事。
    尽管明天自家新宅就要过门头,但一切大小事务都被他伯父以及马婶两个长辈包了,苏武反而有些无所事事。
    于是他就去烦文蓝。
    “老婆,想不想尝一尝杨桃干?小时候我最喜欢弄来解馋了。”
    “这时候哪来的杨桃?”文蓝正在整理着马婶的哭嫁歌。她头也不抬道:“你在外面市里买的?”
    “村里什么果实没有,还需要买?”苏武抬手向东一指,“昨天你不是见过那棵高大的杨桃树了吗?上面杨桃多吧。随便摘些回来就够我们吃的。”
    文蓝大吃一惊,她惊惧地望着苏武,“你说的是村东那棵杨桃?我昨天尝过。它结的杨桃酸得很,根本就不能吃。”
    “老婆这你就不懂了。”苏武哈哈一笑,“就是要它酸啊。”
    他道:“小时候我和小雪最喜欢背着伯父偷偷去摘那些酸杨桃回来作杨桃干了。往往摘的时候感觉很多,然而晒着晒着就被我们吃光了。”
    苏武意犹未尽地嗑了嗑嘴巴。
    “那味道,现在想想就流口水。说真的,回来后一直俗事繁多。要不是你昨晚偶然提起,我还差点忘了杨桃干的味道……”
    “真的好吃?”文蓝有些侧目。她想了想昨天的遭遇,不禁心有余悸。
    “我就算了。你问你宝贝女儿去。看她喜不喜欢吃酸杨桃。”
    说完,她侧耳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
    院子里李雁正耐心地跟教苏晚第二种抚琴的手法,一老一少嘻嘻哈哈地边学着琴边打着闹,时不时还能听到铮铮铮的弦声。
    文蓝忽然开口,“老公,你听。小晚好像学得挺开心的?”
    “是挺开心的。”苏武赞同地点了点头,“或许晚晚她一直以为是个游戏吧。”
    “难怪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他感概地摇了摇头,“李奶奶一遍又一遍拔着那几根弦,既不成音也不成调的,我听着都觉得枯燥。没想到小丫头她却学得兴致勃勃。”
    “一遍又一遍弹,那些都是基本功,必须得打好。”文蓝白了他一眼。“没听过一句话吗?根基不牢大厦难高。”
    这句话苏武可是听多了。他哈哈一笑,并不答话。
    文蓝还以为苏武在笑自己,不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好笑吗?”
    “村子的半大男孩们天天学拳,道理不和小晚学古琴一样?”
    “比如三十叔家的孩子比小牛大不了多少。这么小的孩子天天早上咬牙切齿抬那沉甸甸的石锁,我一个大人看着都揪心,也没见你们大男人说枯燥。”
    “这倒是事实,学武其实还是很枯燥的。”苏武实话实说。
    “那你们当初怎么坚持下来的?”文蓝干脆停了笔,忍不住好奇望着丈夫。“我听小雪说你和苏海身手都不错呢,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苏武嘿嘿地展示了下强壮的胳膊,“你老公我一个能打十个,可惜没机会出手。”
    “至于怎么坚持下来的……”苏武抬头复杂地向隔壁马婶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为我们背后站了个马婶。她手里拿着藤条唬着张脸,一看见我们偷懒,就大呼小叫的。”
    文蓝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你骗人的吧。还唬着脸,婶子有那么凶吗?”
    苏武伸手替她温柔地勾了勾垂到脸上的长发,很有心得地笑了笑。
    “等我们晚晚长大点,不怎么听话了。你早晚也会变成那样的。”
    “她敢!”文蓝一瞪眼。
    苏武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看看看,瞪眼、咬牙还有歪嘴,就是你这副模样,已经很有当初马婶的几分神韵了。”
    文蓝一愣,连忙揉了揉脸,羞恼道:“现在好了吗?”
    “嗯。现在还不错。”苏武侧着脑袋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脸红的美人,他点点头,“不愧是我老婆,越看越动人。”
    文蓝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意,她狠狠一指房门,“油腔滑调。你快出去,别妨碍我改哭嫁歌。”
    苏武哈哈地出了卧室,他砰砰地敲了敲对面苏雪的房门。
    “小雪,一会儿我准备摘些杨桃回来作杨桃干,你要不要一起?”
    他等了几秒,没见里面有动静,估计苏雪出去转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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