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山,只见山道旁一块大青石之上坐着一人,但见那人一身白衣,用手捂住右腿,面呈痛苦之色。朱相如一看之下,吃了一惊,原来那人就是多次邂逅的陈获秋。
    众人走近前去,朱相如叫道:“原来是你。陈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已经知道陈获秋是男扮女装,但一时还改不过口来。陈获秋见到朱相如,又惊又喜,说道:“大哥,是你!真是上天有眼,竟然在此时此地遇到你们。”
    朱相如俯下身子,见她右腿上破了一个伤口,有四五寸长,正在流血。朱相如顾不得男女之嫌,俯下身子,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倒在她的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襟,帮她裹好了伤。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会受伤?”
    陈获秋叹了口气:“这事情待我慢慢和你说。你先扶我起来。”朱相如将她扶了站起,陈获秋以剑拄地,向璇规和秦桑若笑道:“两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秦桑若嘴角一撇,冷笑道:“陈公子,你骗了我们教主多时,也该现现庐山真面目了,别再伪装了。”陈获秋面上一红,说道:“我一姑娘家,在外漂泊,为了确保安全,只有女扮男妆,之所以一直瞒着大哥,是生怕大哥知道我女儿家身份后,不愿与我结交,实在是情非得已,期瞒之罪,还请大哥见谅。”说着勉力弯腰向朱相如施了一礼。
    朱相如摆了摆手,说道:“已过之事,不提也罢,我不会责怪你,请兄…你不要放在心上。”陈获秋道:“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女儿身,我和大哥以后便以兄姝相称吧。”这话正合朱相如心意,朱相如道:“好,那以后我便称你为秋妹吧!”
    璇规道:“陈姑娘缘何在此,又怎么受的伤?”陈获秋叹了口气道:“自上次与你们在弥勒一别,我便领着仆从阿云四处游览,发誓要效仿徐霞客游遍全国的名山大川。”朱相如接口道:“这么说那阿云也是女扮男妆了?”
    陈获秋道:“她其实是我的丫鬟,外出多有不便,我装扮了,她自然也就改妆了。”朱相如点了点头。
    陈获秋又道:“我们四处游历,随意而行,觉得哪里好玩就到哪里,几个月来,领略了大好河山的秀丽,几天前,闻听滇东神轿峰风景独物秀丽,白雪红花,古树名刹,山势奇特雄伟,峰顶险峻高远,形状如同一顶神轿,传说飞鸟也难逾越,有‘滇东第一峰’之美誉。我便携了阿云漫游而来,一路迤逦到了山下,刚要上山,便遇到一伙强盗,将阿云掳掠去了,我和他们斗了多时,腿上中了一剑,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脱,腿上受了伤,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坐在石上休憩,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便碰上大哥你们,正是谢天谢地。”
    秦桑若问道:“陈姑娘,你下步如何打算,我们可是有要事在身,可能没时间照顾你。”陈荻秋一脸失望之色,看着朱相如道:“我现在腿上有伤,行动不便,万一那伙歹徒找到我,我不甘凌辱,只有一死了之了。”
    朱相如道:“你这种情况,我如何能让你一人独行,我们虽有要事,但好在兄弟众多,彼此间有个照应,你就和我们同行吧!”陈获秋大喜道:“多谢大哥。”
    朱相如命人砍下树枝,做了个担架,两个教众抬了陈荻秋,晃晃悠悠一行人次第上山。上山的路山,朱相如问陈荻秋道:“秋妹,阿云被那伙贼人掳往何处去了,要不我派一些兄弟前去搭救?”
    陈荻秋道:“我被那些贼人追杀,阿云被他们掳去何处并不清楚。”朱相如沉默半晌,问道:“那怎么办?”陈荻秋道:“阿云这丫头是个鬼精灵,我想她有办法能逃出那伙人的魔爪,大哥你不用太担心了。”
    一伙人沿山路上行,山路越来越是难走,越来越为陡峭,行走越来越困难,上山的寒气越来越重。越往高处,人人均感到呼吸有几分困难。
    众人正行走间,只听哗拉拉一声巨响,好似山崩地裂,有经验的人高叫道:“不好,前面出现了雪崩。”朱相如道:“什么是雪崩?”那人应道:“回教主,这时虽值秋季,但神轿峰顶大雪满山,大雪凝结成冰后,再被阳光烘烤,渐渐融化,然后便往山下崩落,所以形成了雪崩。如果遇上了雪崩,便是神仙也难于逃命。”
    朱相如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过了一会,朱相如又问道:“刚才的雪崩在哪个地方?”那教众道:“听声音判断好像是在山的东侧,幸好我们现处在东侧,躲过一劫。不过还是要抓紧时间上山,在天黑之前要攀上山顶,否则,到了明天,太阳照射,冰雪融化,很有可能便会雪崩。”
    朱相如知道事态严重,赶紧传令加紧速度上山。朱相如领了璇规、秦桑若及几个教众率先赶在前面探道,几人展开轻功,不多时便超出后面的众人数里,璇规和秦桑若两人比赛谁的内功和脚程更快,两人放力施展轻功,一溜烟往山上冲去,朱相如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任二妹如何往上奋力冲刺,他始终不离两人五丈之外。
    二妹狂冲一阵,估计向山上方向跑了四五里的样子,到了一座小山梁上,山梁一侧是一条溪水,溪水清洌,在寂静的山林之中,发出了峥峥琮琮的流淌之声,听起来分外悦耳,此时正值申时,日影虽已渐偏中天,但从高天直射下来,却也有两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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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到了溪水旁边,璇规和秦桑若蹲下身子,刚要掬溪水洗手,忽听一阵怪笑传来,三人都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溪流的对面有一块巨大的椭圆石块,石块之上仰天躺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身形,只见他袒胸敞腹,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和毛茸茸的胸膛,适才的笑声显然就是那人发出的。璇规和秦桑若虽长涉江湖,但毕竟是女儿家,见状羞得背过脸去。
    那人笑声甫止,朱相如抱拳问道:“敢问足下何人,因何发笑。”那人扬手“啪啪啪”在自己肥大肚皮上拍了三下,长声道:“笑天下可笑之人!”秦桑若道:“你光天化日之下不穿衣服,袒胸露腹,我看你才是可笑之人。”那人闻言又长叹一声,却不言语。秦桑若喝道:“你又叹什么气?”那怪人又道:“叹天下可叹之事!”
    朱相如听这怪人言语中颇含深意,又抱拳道:“足下躺在这里,衣不遮体,天气寒冷,莫要着了凉了。”那怪人闻言道:“年轻人你有所不知,我老人家在这里本是‘晒书’,唉,你这些凡无俗子,又如何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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