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安虽然不知晓李知白真正的实力,但是他对于李知白十分的有信心,至少目前为止他所遇到所有关于修行上的困难就没有她不能解决的。
    徐长安不解的看着面前的道姑。
    她解释这么多关于修行的事情,关键不就是在这引导灵气开辟下丹田的功法上吗,为何……又说教不了自己。
    “难道功法上有问题?”徐长安询问。
    他觉得可能是一般人用不到这种开辟丹田的法子,所以李知白这里没有。
    “这儿是暮雨峰,那些功法不再收录,没有品阶,我倒是会一些……”李知白眼角轻轻抽了一下,手上一亮闪出来一把戒尺,不过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不知者,有口无心,也说不上怪罪。
    李知白欲言又止,眼底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
    她忽然意识到,她有些不知该怎么与徐长安开口了,害羞说不上……就是有些别扭。
    如果是普通暮雨峰的女人,别说什么阴阳双行的功法,就算是开些带颜色的腔调也是家常便饭。
    但是她只是隐居在暮雨峰,实际上根本就和暮雨峰、合欢宗没有什么联系,唯一关系还不错的可能就是尚在北桑城的祝桐君了。
    其实换作今日之前的她,有什么也就和徐长安说什么了,根本就不会多想什么男女之别,而这也是徐长安心里李知白的形象。
    但是……偏偏她今日遇到了云浅,进入了一种独特的“炼心”状态,压抑许久少女时期的记忆潮涌,让她找回了一些失去的感情。
    这样一来,站在徐长安身边的就变成了一个多了“少女心”且没有感情经历的李知白,让此时的李知白去和徐长安说这种事情,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去开口了。
    这很正常,她自以为是长辈,但是就因为是长辈,反而更无从开口。
    这种事情,哪怕是一个娘亲也无法给孩子传授经验的吧。
    这时候她这个假道姑就说不出道法自然的话来了,再说了……她会觉得尴尬这也是自然的一种。
    屋外地面上的雨水湍急,噼里啪啦凌乱的声响让李知白也有些凌乱了。
    “?”
    看着李知白那“天人交战”的模样,徐长安头上飘起来一个小小的问号,一时间懵住了。
    是因为一般人用不到这样的功法所以特别珍贵?
    先生说是无品的功法,他也知道一些,要么就是已经被淘汰的“古法”,要么就是特别珍贵的秘法,但是听李知白刚才的意思,在暮雨峰上……应当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才是。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他先生的“贫困”他是一清二楚的,说不得还真的换不起一些低级的东西。
    徐长安疑惑归疑惑,不过事关云浅修行的大事,他便认真的说道:“先生,我开源后的两本功法还没有选……要什么,我可以去书阁取。”
    “你还没换呢?这都开源多就了。”李知白下意识抬起头,随后说道:“是了,这些时日黑石塔崩了……不过不需要你去书阁换,这机会你留着以后用。”
    跑去书阁大庭广众的换合欢宗的古法,他这个学生还要不要面子了?
    “对了。”李知白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眼睛一亮,手指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玄妙的痕迹,只见上仿若缠了几根柔软的金丝。
    在徐长安有些疑惑的眼神里,李知白只见轻轻按在了徐长安的眉心,那几根柔软的金丝顺势就钻进了徐长安的眉心。
    “先生?”徐长安一动没有动,对上了李知白的视线,脸上“不解”两个字写的更为清楚了。
    李知白:“……”
    沉默了许久后,她才回过神来。
    金丝在触碰到徐长安皮肤的一刹那就被分解成为虚无,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李知白看着徐长安的眉心,隐晦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识海没开呢吧。”
    “嗯。”徐长安点头。
    识海就是上丹田,又叫元神府、性之宫,方才听了李知白解释后,他当然知道自己只开辟了下丹田气海,哪里来的上丹田。
    “先生,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
    李知白摆摆手。
    以她的眼力当然能够感觉到徐长安的意守之处尚未开发,明堂宫晦暗,整个紫府大开,没有一丝一毫修行过的样子,在她的眼里分明应该是漏斗百出的。
    对于顶级的修行者来说,面对现在的徐长安,攻破他的识海、抽出他的三魂七魄、甚至是毁去他的明堂宫灵台神魂都轻而易举。
    李知白当然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方才只是将自己的念想刻印到徐长安脑海里。
    以避免自己亲口说的不自在,毕竟亲口说的玩意他在问不懂的……她就不知怎么说了。
    但是毫无征兆的,她的术法就像撞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壁垒,消散的干净。
    “我倒是听说,你能够无视明心境的内景。”李知白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徐长安。
    “灵台?我不太清楚这些。”徐长安摇摇头。
    “知道你不清楚。”
    李知白心想只是听说徐长安的灵台稳的可怕,但是却没有想过……连她都拿徐长安没有办法。
    哪怕没有出权利,但是她是什么境界?整个青州两个乾坤境之下的第一人,就算随手一下也不该……
    这不是仙人转世,那什么是?
    在这一刻,李知白无比理解掌门为何这样在意徐长安了。
    她分明只是和徐长安分别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就已经完全看不透他了。
    但是李知白也有法子。
    灵台不可破,她就温柔一些,不破灵台不就行了,她就将信息以真元的姓氏留下,让徐长安自己去看。
    这种完全不会有负面影响的,总归不会被阻拦了。
    “靠近些。”李知白说着,手上再次起了一抹亮光,缓缓落在徐长安的眉心,她同时说道:“返息,放开心神,我要给你看些东西。”
    徐长安点头,接纳了李知白递过来的东西,随后放松身子,以灵气迎上了李知白的真元。
    瞬间,一小段信息出现在徐长安的脑海中,他闭着眼睛去缓缓消化。
    【阴阳两齐?什么意思……】
    “……”
    不久后,徐长安睁开眼,眸子里带着几分局促。
    万物氤氲,阴阳化醇?
    黄老赤篆,以修长生。
    黄赤……
    阴阳轮转……那不就是双……
    房……
    房……
    明白了一切的徐长安尴尬的唤了一声:“先生。”
    “明白了?”李知白在传出消息后,内心起了一股清气。
    所有的杂思都是给之前产生的,真的一鼓作气后,反而能够静下心进入贤者时间了。
    李知白已经恢复了镇定,她调整好了心态,压制下了“少女心”。
    李知白这边面色平静,徐长安反而松了一口气。
    先生……总算正常了。
    其实在他的心里觉得哪怕说这种事,先生也是不会“害羞”的,但是今日李知白很奇怪,连着他也开始在意了。
    所以他会觉得尴尬,纯粹是因为李知白的原因。
    徐长安认真说道:“明白了,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法子。”
    一想到这里是暮雨峰,徐长安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不该是没想到,而是……只有这一个法子可以用。”李知白轻轻说道:“下丹田乃是命之宫,只有阴阳两齐,化生不已的法子凝练真元才能够借他人之手开自己的命宫,还元而返本,不留下隐患。”
    “先生说的是。”徐长安认同的点头。
    消化了李知白给的信息后,徐长安就明白了阴阳两行的重要性和必须性了。
    借助他人之手开辟自己的丹田凶险万分,而阴阳之法就是求的阴阳合一……那时候他的意识在云浅中宫就不算是“外人”,这还真的是完美的法子。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点,那就是对他和云浅感情以及契合性的考验……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徐长安忽然想起了温梨同样欲言又止的样子。
    似乎……有些理解了。
    此时,窗外的雨水落下,李知白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小呷了一口。
    徐长安看着面色淡然的道姑,眨眼。
    李知白只和他说了用怎么样的法子,但是却没有具体到功法了。
    “先生,我去哪里找合适的功法?”徐长安认真的问。
    事关云浅的未来,他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问不出口的。
    “这里是暮雨峰。”李知白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无奈的说道:“你这孩子问我做什么。”
    徐长安没有犹豫,说道:“您是先生,不问您还能问谁?”
    李知白闻言,拿着茶杯的手晃了一下,些许茶渍落在了袖口。
    她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和徐长安说的话,那时候他说如果无法回到北桑城修炼就要多麻烦祝桐君……她是怎么回答的?
    ——‘我是你先生,遇到了麻烦不去想我,总是念着祝姑娘做什么。’
    这孩子。
    该去念着祝桐君的时候不去,现在想起来念着自己了。
    李知白缓缓呼出一口清气。
    “长安,我在想……若是家里真的有个孩子,做父母的是不是我这样的心思。”李知白感慨说道。
    “先生说的是。”徐长安面色认真。
    他当然知道先生不会放着她不管,便“得寸进尺”。
    当然,这是玩笑话。
    主要是因为事关重大,徐长安纵然知道暮雨峰上有很多“阴阳双行”的功法,甚至是他只要想去执事殿就能接触到不少,但是要用来开辟丹田什么的,他哪里知道挑选哪一种,当然要有人指点。
    李知白挥挥手,那些桌上剩余的墨水与纸张忽然漂浮了起来,被灵气附着后在空中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
    徐长安惊诧后看过去,只见画卷极其美丽,在伸出阴暗与污秽的山崖上方,罡风呼啸,一位白衣仙子仿若一株雪松似得,傲然立在崖边。
    “看着她,怎么样?”李知白问道。
    “很美。”徐长安如实说道。
    他这是实话,李知白的丹青之道超凡入圣,加上画中人清冷孤傲,的确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仙子图。
    “去找她吧,她会告诉你怎么样的功法合适的。”李知白看着画中的女子,心里五味杂陈。
    李知白宽大带着污渍的袖口中,可以隐隐见得手微微攥手在一处。
    “先生?”徐长安视线从画卷上移开,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位前辈……是先生的友人?”
    “算是吧,我如今呆在暮雨峰教书,便是找了她的道。”李知白叹气。
    若非是她听信了唯一好友的话,以她的性子,如今该是在哪个山里隐居呢。
    徐长安听着李知白的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北桑城那位管事听闻他拜师剑堂后怪异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好好的仙道让她走成现在这样,祝桐君……现在该是叫祝平娘了。”李知白挥挥手,将画卷轻轻收起,看向北桑城的方向:“长安,你拿着我的手令回北桑城找她,她最通这些。”
    “嗯。”徐长安点头,心想果然。
    他想着方才那白衣仙子,再想了一下祝管事……纵然是他,也不免心神动了两下。
    祝管事曾经是先生的友人?
    徐长安很难将如今的祝平娘和李知白联系起来,但是如果是那画上出尘的仙子……就很有可能了。
    接着,李知白取出了一道玉简,在里面刻入了一些信息后递给徐长安:“给祝姑娘,她会明白的。”
    徐长安接过手令,便听到李知白问道:“我许久没有下山了,她如今炼心炼成什么样了?”
    她只知道祝平娘去青楼里炼心了,具体的却不清楚。
    对于李知白的询问,徐长安也不意外,他研墨,落笔。
    不久后。
    一幅画出现在李知白的面前,笔法略显青涩,但是已经有了几分个人的韵味。
    只见画面是一条烟花巷,阴影中,一个打扮老成艳俗、面上点着柔妆、眼带媚气的女人靠在墙边,对着画卷外挥手。
    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像极了一生混迹勾栏青楼的女人。
    不是别人,正事北桑城姑娘们口中的鸨母姐姐。
    是秦岭爱慕的祝姑娘。
    祝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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