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造物主领域的圣器!在获得了真实造物主相关的大多数情报,切实地感受过祂的气息并变成黑骑士两秒后的我瞬间认出了那柄长刀的由来,惊讶之情油然而生,却因为大脑地残破无法作出相应的感想,直到我的身体被丢出那团肉块的攻击范围时,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将我救出来的是一位年轻而俊美的男子,我从未见过他的长相,却感受过他的气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血肉的饥饿感与掠夺感,那蹲踞在房顶,如端详猎物的猛兽般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的身影,那疯狂而狰狞,仿佛在用生存方式表达对真实造物主虔诚的代行者。
    他是极光会的k先生,我十分确信他的身份,他在信奉真实造物主的极光会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平时活动于因蒂斯的战斗特派神使,一位序列5的牧羊人,一位掌握着圣器的牧羊人。
    他义无反顾地持着长刀冲进了那残缺的肉块,只剩下不知是下颚还是上颚的血盆大口试图收缩,伸出的根与触手被“灵肉之刃”腐蚀得千疮百孔,无力地想要吞食近在眼前的路人的血肉。
    可是它做不到,带来恐惧的它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因为携带着与那悍不畏死冲向它的骑士相同的气息,牧羊人黑色的长刀正插在它的口中,浓浓的湮灭,腐化,堕落气息正在缓缓弥散开来,顺着黑色的脉络一步步侵蚀着它丑陋的肢体。
    “ya——”它发出绝望的,恐惧的,恶臭的气息,像是要垂死挣扎一般,绳子似的胳膊蠕动着,伸展着,缠绕着k先生血肉充盈的肢体,它带着最后的怨毒与无法降临在世界上的愤恨,要将这个胆敢僭越它的凡人彻底吞噬掉!
    k先生自知无法挣脱,褪去皮肤后鲜红的血肉蠕动着不肯屈服于触手的怪力与消化液的溶解,如果没有圣器的帮助,他早就因为直视不完整的神话生物而疯狂失控了,根本没有精力驱使放牧的灵魂。
    他回过头来,笑着向我说道:“怎么能把向主效忠的机会让给你呢?”
    那笑容显得无比地纯粹,天真,一点也不像一个满身血腥,只知道饥饿与掠夺的凶悍野兽。
    他拼尽全力地催动着圣器,黑刀上湮灭的气息愈发浓厚,巨大的黑色团块肉眼可见地缩小起来,为原始月亮传递福音的子嗣凄厉地惨叫起来,它想要为母亲接受献给祂的牺牲,而不是献给祂自己的牺牲。
    它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蠕动着将k先生与那柄黑刀一起蠕动着吞入腹中,那张只见过一次的俊美脸庞缓缓消失在了肉块的拥抱里,周围黑色的肉块也如潮水般褪去,像是被太阳晒过一般化为缕缕青烟,散发出一股烧焦般的恶臭。
    “不!不不不不不!”我用尽最后的力量叫喊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的身体与灵魂已经算是离死去不远了,现在留在这里的不过是怀有依恋的残渣罢了,就算把我拉出来也活不过几分钟,没有必要为了救我这样的人牺牲自己啊!
    我又不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又不是极光会的鹰犬,我可是你们的敌人啊!很可能会摧毁你们的敌人啊!救我这样的人你的主会放过你吗?就因为这样一个误会你就要双手奉上自己的生命吗?
    我徒劳地伸着手,逐渐模糊的视线看见了垂死扭动着的肉树,树根状的蹄子再也无法支撑身体一般轰然倒塌,它无法阻止那属于真实造物主的,专门针对堕落气息的湮灭之力在身体里逸散,只能逐渐消亡,
    我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我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就像灵魂疲倦了,断开了身体的连接想要睡去,就像我已经不存在肉体,只是我还以为自己活着,因此能看到自己的手抬了起来,能看到消逝的邪神子嗣,能看到逐渐逸散开来,准备侵蚀整条街道的真实造物主气息,
    街道上的行人尚未恢复意识,在这样下去他们会被那份邪异污秽的气息所感染,变成异形一般的怪物吧,我仿佛看见了这样的未来。
    我真的很想再为他们做些什么,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信赖接下来将会抵达这里的,大主教和队长他们了,相信他们会妥善处理的: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没必要再纠结下去。
    我颤动着因为灵魂的震撼而伸出的手指,手臂上还能够看到布满的漆黑斑纹,那代表着深度污染的堕落与湮灭气息,正在一步步地,像是用水冲刷过一般褪去——
    “为什....么?”
    我惊讶地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现实,身体渐渐有了感觉,灵魂将要消散的空洞感与虚无感被强烈的疲倦所取代,自己的身上就像时间倒流一般,残破的肉体恢复如初,连衣物都完好无损,就像只是外出散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真实造物主的气息消失了,本还在蠕动的,大块的肉团残渣消失了,本该存在于这里的事物,或者说本不该存在于这里的事物,都像被橡皮擦拭过一般消失了,它们就在我的眼前,像没画好的素描画草稿一样,被一块擦得不能再干净的橡皮擦擦掉了,只留下原有的背景。
    一道具有女性柔美感的身影在我眼前勾勒出来,她浮在半空中,有着一张秀美但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幽暗深邃的黑色眼眸藏在阴影里,披着古典长袍的她俯瞰着我,眼神中没有丝毫应有的灵性。
    我想起了前世死去的那天晚上,那天的月亮也是如她一般庄严,美丽,又无情。
    不同的是,她并没有一直静静地望着我,而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似乎是在叫我安心。
    然后,我失去了意识。
    ........
    “关于艾慕希娅.阿比林斯这个人,我认为她的行为中给人最直观的印象有两点,分别是‘能过度察觉他人不幸的温柔’与‘不惜代价的崇高责任感’。”
    “她能够体会到他人的痛苦,也能够理解他人的不幸,因此她的行动往往都是基于善良的本性与坚定而高尚的原则,她能够分辨出怎样的人算是无辜,做到不对他们出手,并对伸出困难之人伸出援手;有时,她甚至会将他人的顺位放在自己之前采取行动。。”
    “她的善良心灵应该很大程度源于一个愿意爱她并且关怀她的家庭,这是我结合她迄今为止的行为与档案作出的判断。照这样来推论,索纳德.阿比林斯内敛,冷静,心机的外表下,也许藏着一颗同样炽热的心。”
    “对于温柔的人来说,伤害他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人所受的伤害往往会反馈到自己身上,因此这样的人往往不希望伤害别人,同时也不希望别人受到伤害,艾慕希娅是基于理解这一点的基础上仍能冷静果断地作出残忍的决定,这就是我所判断的‘崇高的责任感’。”
    “她能坚信自己所作出的判断是正确的,并为之付诸行动,即使奉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一点很显然来源于她身为功勋将校,国家英雄的父亲杰基尔.阿比林斯,身为骑士与军人的他对于这种英雄式人格的产生想必起到了极大的帮助。”
    “我判断希兹幼时所受的教育应该也有类似的思想,他与艾慕希娅一样,都会为某件事物做好不惜牺牲性命的觉悟。只可惜他并没有像艾慕希娅那般的自我与自爱,这与他幼时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只会为了内心的正义感机械式地行动,即使失去手脚也不会有丝毫感觉。这也是艾慕希娅比起希兹更像温和的领导者,而希兹比起艾慕希娅更像冷酷杀手的缘故。”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多两年,那件封印物对我身体的侵蚀就会要了我的命,甚至把我变成无法进入永黯天国的怪物,到那时恐怕只有大主教级别的人物才能确保杀掉我。”
    “而想要避免这一情况的出现,唯一方法是在这之前踏入高序列,即使是完全掌握了高效率应对魔药方法的现在,我依然觉得希望渺茫,所以,我要尽快地选择自己的继承人,艾慕希娅是其中一个选择。”
    “虽然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我坚信她不会止步于我这样的位置,但在此之前,我要为她好好地寻找一条成长的道路,获得对抗不公的力量。”
    “想到这里,我再一次提起笔,写下了寄给格温.格里沙的信件,请求他让艾慕希娅以黑夜教会外派人员的身份,加入军情九处。我想,那里是最适合一位‘律师’锻炼的地方。”
    ——摘自罗迪尔.格兰林特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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