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舒月沉默间,房门那边忽然被敲响。
    舒月起身去开了门,看着门外的秦诺,微笑地问道:“秦哥,有什么事么?”
    “明天会发生一些事,我们会有所行动,你可以留在房间内,又或者……”
    “秦哥,你知道我坐不住的。”秦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舒月打断。
    秦诺也料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无奈说道:“如果你要跟着我一块行动,那得听我的。”
    “这关乎到我们能否安全出去,所以不能有差错。”
    舒月点点头:“可以,明天做什么,发生什么,我都听秦哥的。”
    秦诺虽然得到舒月的回应,但也不敢保证这妮子会听话,但她的实力,确实是团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能点点头。
    接着眼神微变,才发现这妮子全身湿漉漉的,穿上就一件单薄外衣,细腻光滑的衣服,在水珠下,显得吹弹可破。
    秦诺轻咳两声,说道:“肚子还饿么,要不要我再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胃口很小。”
    “秦哥,你要进来坐坐吗?”舒月让开身,问道。
    “不了,天黑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秦诺转身便走了。
    舒月唇含笑意,扯了扯身上浸湿的衬衫,关上了房门。
    黄昏过后,便是黑暗。
    这一夜,很平静,基本无话。
    次日清晨降临,旅店内外都变的白茫茫一片。
    阴寒潮湿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
    余哥早早起身,或者说只是小小瞌睡一下,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身上穿着的西装。
    “既然要离开,那就离开得光鲜体面。”
    “我希望我的葬礼,是在笑声中完成,而不是哭天喊地。”
    将领带整理好,余哥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家人。
    儿媳抱着女儿,面色显得憔悴哀色,但内心无比渴望这一天。
    这一天,是她自结婚以来,最乖顺的一天,无论丈夫提什么,她都没有半句怨言地去做了。
    小儿子阿林站在那里,眼圈明显,面容枯黄消瘦,面容很平静,但眼底深处,也透着兴奋。
    大儿子阿德同样眼圈重而明显,相比于昨天,头上更是出现了不少的白发,父亲突然要离开,让他难以接受,一晚上都在悲痛、愧疚中度过。
    是自己的无能,导致了现在这样么?
    是自己的没本事,让父亲连治疗的心都没有,甘愿奉献么?
    自责的心理,不断在他心底滋生着。
    “爸,我们都知道了,为了尊重你,我们都会强忍着,不流泪的。”阿林开口说道,内心则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哭,简直不要太好,他正愁怎么挤出眼泪。
    “爸,对不起,以前我一直对你不好,你却不计较,全心全意为这个家,是我幼稚,是我心胸狭隘!”儿媳低着头,不断进行着自我谴责。
    或许这时候,她真的有在愧疚。
    也或许,是害怕父亲离开后,会化成鬼魂回来找她,内心不安……
    “都过去了,以后脾气好点,对阿德,对我的乖孙女都好点。”余哥看着虚情假意的两人,开口说道。
    儿媳和小儿子连忙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孟姐被这女人抱着,内心无比排斥,又恶心,但为了扮演,还是作出一副童真无知的模样,问道:“妈妈,爷爷打扮这么好看,要去哪里啊?”
    母亲苦涩含笑,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你爷爷,要去看你奶奶,当然要穿的好看了。”
    孟姐哦了一声,表现的信以为真。
    系上最后一个纽扣,余哥回头看着家人们,说道:“好了,出发吧。”
    “该跟神明先生走了……”
    阿德面目呆滞,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抬头强挤出一丝笑容:“爸,我们走吧。”
    余哥轻咳两声:“我行动不便,你扶着我走吧。”
    与此同时。
    旅店大厅的楼上走廊,刘寒等几人站在围栏前。
    当看到余哥一家子出来时,刘寒当即说道:“好了,我们也准备行动吧。”
    说着,刘寒和女搭档柳玫检查了一番手中的鬼物后,做好了准备。
    罗徳带来的鬼物被摧毁了,只能将消防栓的板斧,插在了腰间,后腰鼓起一大块,看起来很是别扭。
    秦诺双手插着口袋,满脸淡定。
    更淡定的,还有身后的舒月。
    手里还端着一碗酸奶泡麦片,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脸天真的模样。
    刘寒看着舒月,看着秦诺:“你确定真的要带上……你的这个邻居妹妹?”
    “这个行动,谁也不能保证有多少危险!”
    柳玫也蹙起柳眉,说道:“还是她留在旅店吧。”
    秦诺也没时间多说什么,只是说道:“相信我,她跟着,绝对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纵使刘寒和柳玫对这句话充满了怀疑,但还是点点头:“好吧,希望如你所说。”
    “行动。”
    ……
    清晨六点半的猎口村,白雾厚重的什么都看不见。
    整个村子,陷入一股阴森的幽静。
    大街小巷,空荡荡的,不见一道人影,平日里猫狗穿行的身影,也消失了,仿佛村子已经被被遗弃、遗忘……
    余哥在家人的搀扶下,步行在森寒的白雾中。
    儿媳抱着女儿,跟在身后。
    小儿子并行,虽然在尽力遏制,但脸上的激动,还是不时能见到。
    孟姐趴在母亲桂子肩膀上,看着两边的房屋,小眉毛挑动,感到一丝怪异。
    余哥抬起头,也注意到了,沙哑地开口:“这不是去祠堂的路……”
    阿德说道:“爸,祠堂只是祈愿,而奉献,是另外一个地方”
    “唉,你爸越来越糊涂了,能记得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余哥叹息地说道。
    阿德听得,内心更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随着缓慢步行,渐渐地,周围的房屋消失,脚下的水泥路,也变成了泥沙路。
    余哥和孟姐内心都在动容。
    他们现在的位置,似乎是猎口村中心,村委会广场上?
    飓风吹刮,温度骤地降低。
    虽然周围白茫茫一片,但余哥和孟姐都在空气中,嗅到了古怪的味道。
    尸体的味道……
    腐臭味。
    血腥味。
    他们内心迟疑间,阿德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父亲,缓缓说道:“爸,我们到了。”
    “到了么……”
    余哥沙哑出声,内心缺愈发疑惑。
    接着,继续嘶哑出声:“儿子……爸怎么没看到神明先生啊?”
    儿媳抱着女儿,开口说道:“爸,你抬头认真看看,它就在我们眼前啊。”
    余哥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眯,他抬起头,但眼前,除了白茫茫一片,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孟姐含着手中的波板糖,也抬头看着。
    但很快的,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余哥的瞳孔微微收缩。
    朦胧苍茫的白雾中,随着飓风吹动,弥漫的雾气似乎淡薄了一些。
    一个巨大的黑影轮廓,缓缓出现,仿佛一个小巨人,正趴下身来,俯视着他们。
    一阵狂烈飓风刮起,顿时掀起阵阵嘈杂的沙沙声,大量落叶从白雾中飘出来,落在他们周围。
    一片,落在了余哥的手心上。
    “这是……松柏?”
    余哥带着一丝错愕。
    内心则是震撼,眼前这一颗松柏,高该有二十层楼往上高,那延伸出来的枝叶,几乎是覆盖了半个村子!
    这根本不是能松柏能长到的程度!
    “爸,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的神明。”
    “它是一颗神树啊,庇佑着我们猎口村。”小儿子激动地出声,几乎要跪拜下来。
    神明是一棵树,这是余哥和孟姐都没想到的,内心一时间都是错愕。
    但很快,余哥压下内心的情绪,开口问道:“那么,开始吧……”
    “爸,我还想跟你说多几句话。”阿德咬他,不忍地开口。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在账簿里了,往后,你就是一家之主,那根梁该由你撑起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阿德没出声,低着头不说话。
    儿媳给小儿子使了个眼色,小儿子会意,立即说道:“爸,接下来你就往前走吧,我们不能陪着你了。”
    儿媳跟着说道:“一直走,然后你就能触碰到神明了。”
    余哥迟疑一下,松开大儿子的手,也没扶着拐杖,往前走了一步。
    孟姐见状,忍不住出声:“爷爷!你要去哪啊,小小要爷爷陪!”
    母亲连忙安抚:“小小乖,爷爷只是去玩,很快就回来了!”
    孟姐摆弄着手脚,叫嚷出声:“我不要,我现在就要爷爷陪着!”
    看着女儿闹腾,阿德内心沉重,儿媳头疼。
    只有余哥明白孟姐的意思。
    她在告诉自己,先不要往前走,太危险了!
    余哥看着孟姐的眼神,微微一笑:“孙女乖,爷爷很快就回来。”
    说完,余哥转过身,朝着前方的白雾走去。
    他明白,现在就是机会,以奉献为由,才能靠近那神明,这个时候犹豫了,必然会出差错。
    在刘寒他们赶来前,自己先会会对方,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孟姐见状,不免有些着急了。
    暗骂这个白痴,就不能等刘寒他们来了再作对策,总爱自己去逞强!
    孟姐继续闹腾,母亲紧紧抱着女儿,目送着公公一点点消失在白雾中的影子。
    小儿子则是跪下来,已经开始自己的祈愿。
    站在最前方的阿德,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内心做着艰难地挣扎。
    他低下头,紧握着拳头,指甲刺入血肉内,鲜血从指缝间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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