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蒲做了个做梦,在梦里他没有向敌人屈服,守住了一名地下党员的底线,最后更是被组织成功救出,成为了人人敬仰的英雄,但梦就是梦,总会有醒的时候。
    “蒲先生,该起床了~”
    一个戏谑的声音将他叫醒,老蒲用力撑开眼皮,却见几米外有火光跳动,光线异常昏暗,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都被人捆在了十字形的木架上。
    他只记得早晨上了顶滑竿,路上脑袋突然一痛,接下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感受着脑后的阵阵胀痛,老蒲缓缓抬起头,看到一个蒙面人正歪头打量自己,此人头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不清样貌。
    作为老资格特工,老蒲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挣扎,因为这样做除了激怒对方,没有任何意义。
    每当他要昏过去时,剧烈的疼痛又让他清醒,如此循环往复,苦不堪言。
    这一切都说明绑架他的人准备充分、计划精妙,绝不是普通的劫匪或者袍哥,很可能是某方势力的情报人员。
    “我,我真的是生意人。”老蒲喘着粗气,依旧否认自己是情报人员。
    他左右活动了一下脑袋,借机快速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试图从细节处推测自己所在的位置,口中还不忘跟蒙面人讨价还价。
    再联想早晨出门时的种种情况——原本随处可见的滑竿突然变少,以及那两个没有任何破绽的轿夫。
    臂丛神经负责上肢的感觉和运动功能,受损后每次呼吸都会给人造成持续不断的疼痛,非常痛苦。
    另一边,火烧一般的感觉瞬间席卷了老蒲的上半身,在肾上腺素和交感神经的作用下,他的心脏猛烈跳动,视线渐渐模糊。
    左重没有再废话,拿起钳子夹住老蒲腋下的一块皮肉,微笑中狠狠一拽,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响起,老蒲浑身是血仰天长啸,犹如鬼蜮中的恶鬼。
    “我知道蒲先生被还乡团俘虏过,也被刑讯过,但我想告诉你,我不是那帮连枪都拿不稳的家伙。
    面对“一脸诚恳”的老蒲,左重无奈的摇摇头:“抱歉,回答错误,既然蒲先生不配合,那我们还是先走程序吧。”
    老蒲继续招供,他被捕后,老戴不仅没有打骂和刑讯逼供,还为他提供了最好的衣食住行,甚至找了个当红歌女伺候他的起居。
    老蒲心中大骂戴春峰不靠谱,狗p的最高机密,为什么随便来个人都知道他的隐藏身份。
    按照他的说法,当年日本人兵临城下,茳城非常混乱,他和组织失去了联络,有次上街寻找上级时恰好被戴春峰的密探看见。
    更妙的是,腋下受伤不会有生命危险,施刑人可以无所顾忌的行刑,直到受刑人精神彻底崩溃。
    曾经接受过的专业训练,让我懂得如何以最小的力气制造最大的痛苦,也让我知道一个人的弱点在什么地方。”
    左重冷笑,用钳子夹住了第三块皮肉,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其撕了下来,接着是第四块,第五块……
    “蒲先生,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知道你是地下党山城市韦的副书计,也知道你是戴春峰的鼹鼠,还需要我再说吗?”
    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对敌人和叛徒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左重不想浪费时间,冷声开口。
    见这家伙还在为自己的变节找理由,左重一语双关嘲讽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被戴春峰抓到的地下党不止一个,为何别人没有投降?”
    老蒲终于知道蒙面人为何如此自信了,一般人确实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沉默,正想着,他又听到了对方不紧不慢的声音。
    凌三平在日谍身上实验过,即使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对于腋下受伤也没有太高的承受能力,毕竟那里缺少肌肉的保护。
    别看老蒲这会叫的惨,如果不是西北及时察觉有内鬼,整个山城市韦都会有危险,数百个久经考验的同志将会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在山城,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地方唯有防空洞,这意味着大声呼救没用,声音穿透不了厚厚的土层。
    面对未知身份的绑架者,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并搜集关键信息,老蒲判断这里应当是个地下室,因为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味和难闻的霉味,而且地面铺设了洋灰。
    跟这种痛苦比起来,当年还乡团的皮鞭、火刑和老虎凳只不过是挠痒痒。
    “说吧,说了就解脱了,我知道志诚公司,知道六意春茶馆,知道临江门,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你没有必要隐瞒。”
    “蒲先生,你腋下还有很大一块皮肤让我施展,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你总会学会诚实的。” 左重说着将钳子换了个位置,再次夹住老蒲腋下一大块皮肉,手上做出拔拽的姿势,口中威胁道。
    说完他起身走到一旁拿起钳子、竹签、手术刀等小道具一一展示给对方看,让老蒲自己选一个,口中幽幽道。
    这么快就招了吗,倒是比预计的要快,左重皱了皱眉头,拿了一条布带遮住老蒲的眼睛,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人的皮肤平均每平方厘米100~200个痛觉点,25个触觉点,2个热觉点,13个冷觉点,腋下是其中最为脆弱的一部分,直接影响到臂丛神经。
    他自觉以前能撑过还乡团的刑讯,那么现在也是一样,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啊!”
    “这位朋友,蒲某是个生意人,若有得罪之处,万望兄台见谅,不必搞这般阵仗。”
    这句话让老蒲的呼吸为之一顿,也更加确定对方是职业特工,随即紧紧闭上了嘴巴和眼睛,不去看那些刑具。
    面罩后的左重闻言轻笑了一声,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微微弯腰将胳膊肘垫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放撑着下巴看着对方淡淡说道。
    说到这,老蒲叹了口气:“一步错步步错,戴春峰这个人太可怕了,只要你露出一丝缝隙,他都能顺着这条缝隙将你拉下水。”
    “说!你的真实身份,跟戴春峰的联络方式,以及什么时候成为的鼹鼠。”
    这个密探也是地下党的叛徒,曾见过老蒲,当即联络戴春峰汇报了此事,数日后老蒲被秘密逮捕,动手的是临澧特训班学员。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在某个晚上,老蒲禁不住诱惑跟歌女发生了不正┴当关系,接下来的事就不用说了。
    左重靠近老蒲,轻声说出自己掌握的情报,不止如此,他还一连报了十几个地址,都是戴春峰设下的监视点位置。
    左重想了想,作为军统所有训练班名义上的副班主任,他记得临澧特训班确实有一次集体外出记录,外出理由是野外作训,看来就是这次了。
    老蒲望着注射器,目光中流露出渴望,在腋下疼痛的刺激下,他舔了舔嘴唇从头说起。
    又一声惨叫响起,左重松开钳子将上面的皮肉扔到地上,顺带抹了抹喷溅到脸上的鲜血,表情冷漠,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朦朦胧胧中,老蒲听到有人在耳旁呓语。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蒲强撑着抬起头又重重落了下去,承认自己就是山城市韦副书计,也承认自己是戴春峰的鼹鼠。
    不过仅凭目前的线索,老蒲无法确定来人的背景,于是他继续按照地下党被俘后的纪律要求拖延时间,顺便探一探蒙面人的底细。
    “很好,一个好的开始是成功谈话的基础,慢慢说,将你成为鼹鼠的过程全部说出来,看,这是止疼药,只要你说了,我就给你注射。”左重举着一支注射器诱┴惑对方。
    下一秒,他装作激动的样子辩解起来:“老兄,你搞错了,鄙人真是生意人,不是什么副书计,戴局长的大名我虽有所耳闻,可从没见过,你一定是找错人了。”
    老蒲沉默了,继而有些不服气的表示,据他所知,戴春峰手下不止他一个鼹鼠,这些人遍布西北和地下党各级机关。
    一块块带着鲜血的皮肤在地面上快速收缩,场景甚是血腥,老蒲两边腋下滴滴答答流着血,整个人处在昏迷的临界状态。
    “就算你腋下的皮肤都拔光了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会为伤口涂抹蜂蜜,找些好朋友来陪你。”
    老蒲不清楚所谓的“好朋友”是什么,但听对方的语气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东西,想到这里他的伤口更加疼痛,汗珠止不住地从额头流下。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徐恩增和中统那帮蠢货应该出动了,也不知道沈东新和孟挺那边进行得如何,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念及于此,左重收回手机摘下布带,要求老蒲将知道的所有鼹鼠说出来,给出的条件只有一个,他会让对方速死。
    都是干这行的,老蒲该明白没有痛苦的死亡有时是种奢望,看在以前功劳的份上,左重愿意给其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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