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决意去做便是了,何须请示霸王?”范增淡淡一笑,老迈的眸光之中,全然都是锋芒之色。
    “再者,这乃是天赐良机,现在汉军之中的将校们,都不清楚樊哙去了什么地方。
    这数日时间,我已经差遣人多番打听,大致上进确定樊哙去的方向是房陵或者是!”
    “房陵?上庸?”钟离昧神色微微一变:“他去房陵上庸那地方?那断然不是去找什么良种狗的!”
    “所以啊,我才说这个樊哙,其实就是喂不饱的狗,这天下的英雄,不为所用,则必为我所杀!尤其是这个樊哙。”
    范增幽幽说道:“樊哙乃是刘邦最大的依仗,而如今他忽然去了房陵,老夫料想必定是汉国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此去汉国隔着千重山万重水,否则的话,老夫还真的是想要先差遣人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离昧拱手道:“既然是如此的话,那相国大人觉得,什么时候动手最为合适?”
    范增一切都已经思路周全,便直接道:“从汉中郡过来的地方大道上,我已经差人盯着了,只要樊哙从汉中郡折返回来,我们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
    “那六万汉军中,有多少将校,你可清楚呢?”
    钟离昧微微一愣,有些惭愧的拱手说道:“并不知晓,相国大人的意思,是把这些将校先一步拿下?”
    “不过!”范增道:“如果樊哙这贪得无厌的狗,果真是去和刘邦暗中秘密联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他折回来以后,必定是要对付我们的。
    我们就先一步下手,先把他军中的将校全部拿下。
    一旦这样,他樊哙就算是真的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小道回来。
    想先一步回到军中,那又如何?”
    范增一脸自信笑容:“他军中的指挥中枢 ,已经完全为你我二人所破坏。
    他就算是随便传令下去,都要重新挑选传令兵才好。
    一旦真的爆发战事,撕破脸皮,那我军也全然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吃掉这六万汉军!”
    钟离昧深吸一口气,显然是从未想过,眼前老迈无比的相国大人,心中竟然有如此谋算。
    “老相国,那你看我们是不是要传令,着驻守在长沙郡的兵马做好准备呢 ?”
    “不用!”范增淡淡道:“不久前,我让你故意假装醉酒,摸了樊哙小妾的屁股,然后泄露那个消息给樊哙。
    其实就是为了震慑住樊哙。”
    钟离昧竖起大拇指来:“相国大人智谋通天,属下佩服!”
    范增淡淡道:“天下事,不外乎是博弈之道罢了,老夫人在一亭中安坐,便可算计天下,小道而已。”
    他说着,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来了一份写在帛上的名册,轻轻地放在自己面前的矮几前头:
    “这里边所有的名字,记载的全部都是汉军那些的将校。
    樊哙麾下的六万汉军,其军队编制参照的都是秦军。
    万人一将,一将三校。
    所以,他那边也就是有六将,十八校尉。
    现在你就去把这六将十八校尉请来赴宴,夜间二更时分,发兵强攻城外汉军大营。
    明日正午时分,我军便可以全然吃掉这一支无人指挥的汉军。”
    钟离昧心惊不已:“相国大人,如果有人不来怎么办?”
    范增淡淡笑道:“此前,老夫给这些将校们送钱财珍宝,送出美人的时候, 他们都没拒绝。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他们听说我设宴,那必定也是认定这一次请他们前来赴宴,也是准备送给他们钱财珍宝还有美人的。
    他怎么又怎么会不来?”
    钟离昧心中惊叹不已,同时也非常庆幸,范增是自己人。
    不然的话,这个老家伙,真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开始就用这种麻痹敌人的手段,等到现在,那诸多将校满心欢喜的过来,却全然不知道。
    这竟然是自己的断头饭!
    “末将这就去准备!”钟离昧拱手退了下去。
    范增转过头,他想着远处看去。
    他的这个位置,正好是整个襄阳城地势最高的地方。
    一眼看过去,当真有种楚天千里清的美感。
    范增背负着双手,那背影给人孤独感觉的同时,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在其中。
    “骤然灭秦,已经不可能做得到了,秦国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掀起大范围的战斗。
    那现在,是不是该清理一下这诺大天下的诸侯国了?
    这么多的诸侯国,离心背德,总有自己的想法,实在是不行。”
    &想要和强大的秦国对抗,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这些诸侯国都灭掉,统一所有的力量,才可能和秦国成为正面对抗的强大帝国。
    否则的话,就会像是当年六国针对秦国的合纵连横一样。
    明面上看起来,锐不可当,可实际上却依旧是一盘散沙。
    若当年六国不是人人自私自利的话,秦国又怎么可能东出函谷,而一统天下呢?”
    “只是不知,项梁公究竟有没有改变了项藉那痴儿分封天下的想法?”
    范增目光远眺白云之外,那是邓县。
    属于南阳郡的地界,也是秦国现在和楚国的分界线。
    “李斯啊李斯,你领大军戍守此处,我却未曾能和你面对面的交谈一番,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啊!”
    汉水滚滚,项声的两万五千军,也在这个时候抵达旬关!
    旬关城池上,只有不到上千老军卒看守城门。
    看到项声到了以后,这边立刻就有人打开城门,跪在道路两边上,迎接项声大军入城。
    项声看在眼中,不由得冷讪一笑,遂而结果从木筏上牵下来的战马,驱马上前去,看着那跪在道路两边的老卒,随即伸手指着一人道:
    “你!上前来答话!”
    “小人拜见将军,却不知将军要问什么?”
    那老卒声音里带着恐惧。
    项声道:“汉王何处去了?”
    “回禀将军,汉王到了旬关以后,便直接舍去战船,前往上庸去了。”
    “那船只呢?为何本将领兵到了这里以后,却未曾看到船只?”
    “回禀将军,汉王让船只顺流而下,没有停留在这里,至于为什么小人也不知道!”
    项声顿时没明白过来,刘邦这是想要自己上当,顺着汉水水流追下去?
    又或者是,故意引导追兵吗?
    谁知道这个老军说的是真是假?
    万一这是刘邦 故意让他这样说的,而刘邦实际上,却乘坐船只,顺流而下了呢?
    当然,也有可能,刘邦真的是走上庸去了,而这个消息,其实是留给秦军的。
    秦军一听,认定这老军撒谎的话,则必定率军顺着汉水追杀下去,那样的话,岂不是反而放走了刘邦这老贼?
    好在,自己本就只想去南郡大军之中去,刘邦这疑兵之计,到也无用。
    “城中可还有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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