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豨驱马踩踏着水泥路面上没有完全化开的积雪,发出“吧嗒”“吧嗒”令人听着很舒服的声音来。
    斜阳残照官道上。
    把所有人和事物的影子拉得斜长。
    地面上升腾着肉眼可见的雾气,一股股寒意,开始从四面八方逼近人的身体。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 下雪不冷化雪冷。
    远处是杨端和的车队,行走的速度也已经逐渐慢了下来,他们已经到了驿站外边,按照行程计算的话。
    明天就能抵达咸阳城。
    陈豨回头看了看身侧的侯敞,侯敞也点了点头。
    两人一并驱马来到了杨端和的马车边上,还不等他们说话。
    车帘子就从里边向外掀开。
    杨泉看着两人说道:“我等只是同行回来,没有别的任何意思 。”
    这话的口吻,竟然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
    陈豨脸上的笑容含而不发,点了点头:“不错,这件事情在我们已开始跟着老将军队伍的时候,就说过了。”
    “嗯,就此别过。”车厢里的杨喜向着两人拱了拱手,便作势放下了车帘子。
    队伍开始往驿馆里边走了进去。
    陈豨和侯敞两人驱马到了官道边上,领着身边随行的众人,顺着官道直走。
    他们必须错开和杨端和抵达咸阳城的时间。
    这也是当初杨喜答应同行的要求之一。
    至于杨喜心中是不是对韩信有所不满,两人不得而知。
    但是 ,杨喜这么记着和自己两人撇清关系。
    却让陈豨和侯敞两人心中都很是不爽。
    “先去兵部衙门司,如果衙门司的人不见我们,再去侍郎府,找兵部侍郎。”
    陈豨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侯敞自然一切都听从陈豨的,两人领着麾下的各自百十来人闷头直走。
    夜半时分,他们到了长安城外。
    长安城内里灯火通明。
    他们站在官道上,都能看到长安城里边进进出出的人和商贾。
    车水马龙。
    甚至进出长安城,都需要排队了。
    足可见这边的商业活动,繁荣到了何等夸张的程度。
    陈豨和侯敞,还有各自的亲兵稍作停留,在城外的夜宵摊子上饱食了一顿后,就直奔咸阳城去。
    咸阳城到了晚上也是不关门的。
    除非有战事吃紧了,才会关门,否则的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有几个城门洞是开着的。
    果不其然,众人策马飞奔到了这里以后,城门大开。
    陈豨和侯敞到了城楼外,送去了各自的官印。
    这才得到恩准入城,只不过人马却被守城的禁军带着前往禁军大营去了。
    他们都需要在禁军大营点了名以后,才可以卸甲回家去探望亲属。
    这一点,和正常情况回咸阳城的兵马不一样。
    严格点说,他们这叫做私自脱离大军主将。
    至于上边会不会严查,那自然看兵部的意思。
    城门校尉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两人驱马直入长安城去。
    还顺带着给两人指了指去往兵部衙门司的道路。
    算着时间,他们到了兵部衙门司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就是衙门司上值的时候。
    果不其然,两人方才驱马到了衙门司外的时候,天色大亮。
    兵部轮值的人,整好打开大门。
    两人也没有着急上前去,而是兵部侧边的豆浆油条小摊儿上,喝了几碗豆浆,把奔波一夜的寒气都赶走了以后,这才瞄着来兵部上值的人。
    约莫等到太阳出来以后,他们就看到了兵部主事冯唐,骑着马领着护卫到了 。
    陈豨放下粗瓷碗,丢下一把铜钱,便和侯敞两人起身上前,挡在了大路中间。
    护卫正要呵斥的时候,冯唐就已经认出来了两人。
    皇帝那边的秘奏,未曾公开,所以冯唐看到这两个本应该出在襄阳城的人出现在这里后,立刻没多说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入衙门司里边去。
    “怎么回事?可是襄阳有变故发生?”
    冯唐沉声问道,脸色很是凝重。
    陈豨摇头:“大人误会了,襄阳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韩信在军中搞一言堂,我二人为韩信所不容,直接被其副帅董翳驱逐走了。
    心头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特此不远山阻水隔,来兵部衙门司,亲自参奏韩信!”
    侯敞也点头道:“陈豨所言,便是我侯敞之言。”
    冯唐看了看两人,脑瓜子都有点嗡嗡嗡的。
    韩信搞一言堂,把这两人驱逐出来?
    一个是锋字营校尉,另外一个也是军中校尉。
    可能吗?
    如果真的是韩信搞一言堂的话,这两人只怕都不可能活着回到咸阳城了。
    但凡是韩信有点念头的话,这两人肯定就已经死在半路上了。
    “呵——”冯唐把脸一沉,“都到了这兵部大堂,你们要还是不说实话的话,那我就只能把你们当做临阵叛逃者斩了。
    念在你我等相识一场,最好说实话。”
    侯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陈豨。
    陈豨还能沉住气,他面露悲愤之色:“既然大人看出了其中缘由,那请恕末将此前诓骗之言。”
    冯唐还是冷着脸。
    陈豨道:“我坐上皇帝册封的锋字营校尉,乃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可是现在却连锋字营都没有办法执掌,还在襄阳城那个地方窝着。
    更何况且,陛下都已经明着说过,太初三年整整一年都不会开战的。
    这样的话,我们在那边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就趁着韩将军整顿的时候,退出了!”
    看着冯唐还是阴沉的脸,陈豨急忙解释道:“是上将军说的,不愿意呆在那边的人,可以主动退出,我与侯敞二人,这才直奔咸阳城来,便是想要找大人,找一个正经事儿啊!”
    “韩信确实说过,你们想退出的人,可以走?”
    冯唐脸色没什么变化,声音也很自然的的带着浓烈的杀意。
    侯敞怕得要死,小腿肚子都是抖的。
    陈豨也感觉如芒在背,但是这话确实是韩信说过的,那样的人,也不可能说了话不认。
    “韩将军确实说过这话,不然的话,我二人可不敢擅自离开的。”
    “此事,本官自然回去求证,那你二人想要某个什么差事?”
    冯唐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厌恶二人。
    陈豨立刻道:“听闻陛下要北上,前往西域去,我二人也算是有勇武之力在身,愿意追随陛下,前往西域去。”
    “前往西域去的人,都已经有了定数,本官虽然是兵部主事,也不能随意更改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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