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项与王朗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扬,等着苏扬的答案。
    可苏扬却再度看向了窗外。
    望江楼此时俨然已成为了重点保护的对象,声势浩大的禁军将整条大街围的水泄不通,望江楼更是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苏扬看到孙丰毅那个糟老头子,正在门口指点江山,大发雷霆。
    嘴角微勾,苏扬心中不由嘲讽了一声,不愧是右相大人。
    随便一点事情,能够调动的禁军便是海量的。
    刑部与开封府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肩负着那样的责任,可当时在职权范围之内能够请求调用的禁军不过区区数百人。
    和孙丰毅此时的阵仗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兄长,而是什么?你倒是说啊!”王朗急了,忍不住催促道。
    苏扬回过神来,哂笑一声,说道:“倒是差点给忘了。”
    王朗撇嘴,“这话说着说着,怎么还能够忘了呢!”
    “楚兄觉得那些刺客有没有什么问题?”苏扬转而看向楚项,问道。
    楚项有点茫然,“就是刺客啊,还能有什么问题?个个都挺凶的,比我们天王山上的贼寇可凶多了。”
    苏扬:……
    “我兄长的意思是,那些刺客是真是假?反正我遇到的那几个刺客,下手都好像留力了,全都是点到为止。”王朗给楚项翻译了一下苏扬的意思。
    楚项长着嘴,连连点了两下头,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好像还真的是!我刚刚还纳闷呢,这刀明明都砍到我身上了,怎么还能突然间收回去。”
    “以你们二位的见识,你们觉得他们出手的招式像是什么人?”苏扬问道。
    王朗很干脆的看向了楚项,他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不长,也不是很清楚。
    楚项挠了挠鬓角,“这个真没法看。那些刺客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全都是野路子招数,很难断定他们的出处。”
    “而且,江湖之上除非那些师承极其完整的门派,如少林、武当、崆峒、峨眉、昆仑五大派,能通过他们的招式,完完整整的找到他们的跟脚之外,其他的江湖人士,大多所学驳杂,很难厘定其跟脚。”
    “不过苏扬有此怀疑,倒是让我忽然间想起一个疑点,这些刺客所使的招式,虽然没有明确招式,看似不伦不类,但皆是杀人技,招招致命!”
    苏扬低头稍加思索,呢喃道:“招招皆是杀人技,这应当也算是跟脚吧?”
    楚项点头,“倒是也可以这么说,一般使这种招式的人,大多是久经杀伐之辈。但仅凭这一点,似乎也很难直接确定他们的身份。”
    苏扬微微一笑,“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起码能够证明,他们并非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朋友。”
    王朗忽然笑了一声说道:“兄长啊,等你这一句话可是真的艰难。”
    楚项对此却有不同的意见,“大人,仅凭这一点,恐怕不能就做此判断吧?也许他们另有目的呢!正如大人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我跟随大人走进京城之前,我还真天真的以为,以我浪迹江湖十数年的经验,应该能看透绝大部分的人心。但最近跟着大人经历了这一些事情,我不得不叹服,跟京中这些大人们相比,我见过的那点人心,简直是太单纯了。”
    “那些看起来个个人畜无害的大人,那心眼真的是一个赛过一个的脏!”
    苏扬莞尔失笑,开什么玩笑呢,这里毕竟集中着整个天下的精英。
    这一城之人,单挑整个天下,绝对绰绰有余。
    “你说的这些也是说法,且走且看吧,不管是有人在帮我们,还是准备害我们,他迟早也会露头的。”苏扬说道,“今天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我受了极重的内伤,接下来可能需要养病一段时间,恐怕要有劳你们二位跑一跑腿。”
    “兄长,你这……没受伤啊?”王朗一脸的迷惑。
    “傻啊你!”楚项一巴掌拍了出去,“苏大人这是打算坑一坑孙丰毅那老东西!”
    “你想想,孙丰毅设宴,可大人在望江楼的门口就遭到了刺杀,他孙丰毅能逃得了干系?即便他能自圆其说,自证清白,可他不得好好奔波一下去自圆其说,自证清白?”
    王朗恍然大悟,“还是兄长高啊!高!”
    楚项嫌弃的看着王朗,“也不说你这个脑子实在太蠢,这种送到眼前的把柄,那怕是一条狗应该都能想到利用一下吧?”
    “走,出去练练!”王朗黑着脸扒拉了一把楚项。
    楚项瞬间满脸笑意,“聊正事呢,聊正事呢,别闹。”
    “要不是看在兄长的面子上,我今天揍死你!”王朗气呼呼说道。
    他不如狗?
    他明明比狗强多了。
    苏扬默默看着这两个有些幼稚的人类,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
    苏扬受了重伤,卧病在床了。
    他这往床上一倒,简直好像天塌了。
    装病装的有些生无可恋的苏扬,看着络绎而来的同僚,都震惊了。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广阔的人脉了。
    刑部与太医院的官吏前来探望,这在苏扬的意料之中,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但他跟六监九寺的人真没有什么交集,唯一打过一些交道的也就是大理寺,而且还严重不对付,大理寺在他的手里都已经连折两位干将了。
    可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大理寺竟然派遣了足足三名官吏前来。
    这个排场,这个热心的程度,真真切切把苏扬给震惊了个不轻。
    苏扬也再次见到了那位人送外号臭鼠的谏议大夫时钧。
    这是个地地道道的人才,起码苏扬就是这么认为的。
    时钧来的时候带了一条肉,还光明正大,好似炫耀一般提着登堂入室。
    且不说其他,单单只是这礼物,他就是独一份。
    别人都是各种补品,金银玉器,唯独他,不落俗套。
    作为当事人的苏扬,其实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有些高看时钧。
    别具一格、不落俗套之人,总是让人忍不住侧目。
    但时钧的过人之处,可不只是这一点。
    放下礼物,他对卧病在床的苏扬说的第一句话是,苏大人请放心,本官一定会为苏大人讨回一个公道,让右相付出应有的代价。
    听到这话,病重的苏扬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把时钧这厮的嘴给堵了。
    并非是苏扬惧怕,而是他担心时钧这厮会因为这一句话,落个凄惨的下场。
    当时在苏扬房间里的人可一点也不少,甚至都能算得上济济一堂,文武兼备。
    而时钧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这一句话。
    他的话说完,堂中瞬间鸦雀无声。
    苏扬一看,这势头可不妙,他轻咳了一声,劝道:“时大人不可妄言,不可冤枉了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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