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把话说出来,宴席上的气氛就凝固了几分,嬴妃握住酒杯,一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的模样,微微低着头,出奇的没有张口反驳。
    瞧了她一眼,杨皇后心里就有数了,知晓嬴妃是要示弱让老皇帝主持公道,忙说道:“隆安,不可无礼。”
    “皇后娘娘不必斥责郡主。”嬴妃依旧垂着眼,尽量平和的声音里不多不少的带了几分委屈:“我家姑奶奶本就不是郡主这样知书达理的妙人,礼数上的确不周。”
    赵贵妃立刻接话:“嬴妃自谦了,这天底下知书达理的姑娘有的是,能为皇上分忧的却少的可怜,嬴氏一族有嬴妃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儿已经足够了,如嬴姑娘那般骁勇的姑娘家,可不是谁家都有的。”
    她堂而皇之的向嬴妃示好,杨皇后脸色难看,几乎端不住,其他人自然心里也是有数的。
    嬴岐弹劾了太子一党,赵贵妃就有些迫不及待去拉拢了。
    嬴妃看向老皇帝,明亮的眼睛即便被冰冷溢满,也挡不住的露出崇拜:“嬴氏的女子再好,也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尽忠,否则,天大的才华,也是无用的。”
    “嬴氏忠心,朕是知道的。”老皇帝终于开口了:“隆安,出嫁这么久了,难不成都不曾与你婆母学学如何说话不成?”
    雍王妃赶紧起身:“皇上恕罪,这孩子口无遮拦,儿媳定会严家管教。”
    “皇上。”嬴妃也站起来:“姑奶奶自小便感叹不是男儿身,否则定当从军报国,她忙于习武,疏忽了礼数规矩,只怕也是得罪了郡主,容皇上做个见证,让臣妾给郡主赔个不是。”
    老皇帝压了压手:“哎~嬴鲤勇武,何罪之有?再者都是年轻人,不过争执罢了,哪需你一个长辈赔礼?是吧隆安?”
    他都这么偏心嬴妃了,隆安郡主自然不敢继续说嬴黎的坏话,屈了屈膝赶紧坐下。
    “其实本王觉得规矩少一些好。”雍王喝酒略有些上头了:“这样的人直爽坦诚,最起码没有一肚子的歪歪肠子,对着看不惯的人还笑呵呵的阴阳怪气维护表面和平,假的慌。”
    在座的各位:“......”
    谢谢,有被冒犯到。
    “咳咳!”老皇帝白了雍王一眼。
    一向很捧雍王场子的烨王上赶着说话:“二哥说的对,这规矩礼数懂得多了,心眼就多了,不像嬴鲤,即便二哥是王爷,她也照打不误。”
    “我是王爷怎么了?”雍王根本不害羞,还理直气壮:“比武挨打很正常,你不也被打的狗啃泥嘛,这没什么丢脸的。”
    烨王哈哈笑着点头:“说的也是,该打就打,总比暗地里捅刀子强对不对?”
    “就是。”雍王也哈哈笑,还拍拍他的肩:“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烨王:“......”
    你这就没意思了。
    太子握拳轻咳了一声:“老二,你醉了。”
    “对,本王醉了,哎呀,老三别在意,来来来,多喝点,喝多了断片就不记得我说什么了。”雍王笑嘻嘻的给烨王倒酒,烨王也笑嘻嘻的接着,兄友弟恭。
    他们轮着唱了两台戏,太子妃身边的苕云郡主便有几分好奇了:“母亲,他们说的嬴鲤,就是靖予的救命恩人对不对?”
    “嗯。”太子妃颔首:“就是那位嬴姑娘。”
    苕云郡主微微撇嘴:“怪不得隆安会是这副态度,她们母女何时给过与靖予相近的人好脸色。”
    “嘘~”太子妃示意她别乱说话,太子本就如履薄冰,哪里容得下她们替人出头?
    宴席继续和和美美热热闹闹,吃饱喝足后,该撤的人就撤了。
    回去的路上,雍王妃母女乘坐着一辆马车,往前瞧了一眼骑马的雍王和燕忱白,隆安关了车窗撒气:“只因那个嬴鲤救过燕靖予,父王竟然就这般袒护,他何时对我们这般爱屋及乌过?”
    “他对早死的沈氏情深,不惜与皇后翻脸也要求娶沈氏为原配正妻,自然珍视与沈氏唯一的儿子。”雍王妃语气泛酸:“可惜呀,沈氏到底福薄,如今世子虽然出色,但到底年少欠思量,跟谁不好,偏跟着汉王去剿匪,如今汉王立功,皇后看他是越发不顺眼了。”
    隆安拉着她:“母亲,如今皇祖母与贵妃的心思虽然无人不知,但到底没有撕破脸皮,我来时郡马也提醒过我,跟谁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军中多结交将军,皇祖母不喜欢又如何?这一点,燕靖予就很清楚了。”
    “嘶~”雍王妃仔细想了想:“这倒也是,皇后娘娘年纪大了,还能强势霸道到几时?虽说忱白如今节制虎贲军,但交友不多,的确应该多多结交才是。”
    说到这,她又是一脸恨恨:“如今你外祖父自身难保,也无法替忱白引荐,你父王又一向不屑于此,还得靠我们自己啊。”
    她刚把目标定下,马车就停了,好一会儿都没走。
    “怎么了?”
    “回禀王妃,前面有人打起来了。”跟车的嬷嬷回答的很及时,说话间不忘踮着脚努力往前看。
    隆安不耐烦的推开车窗,正打算瞧瞧,余光瞥见街边酒楼临街窗户处有人,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窗台上嗦粉看热闹的嬴黎。
    一个大海碗,比她脑袋都大,她抱着‘咕咚咕咚’把汤都喝干净了,一抹嘴,眼睛盯着前面的热闹没动,却利索的吩咐:“小二,再来几碗,加肉。”
    隆安咬牙一脸嫌弃,缩回车里把车窗关了起来:“晦气!”
    前面的人打的更凶了,雍王妃推开一丝缝隙,准备找找雍王,却只看见雍王搭着燕忱白的肩,父子俩早就跑去前面看热闹了,完全没管还在马车上的她们。
    雍王妃气的说不出话,吩咐人离开,但前后都堵死了,一点也动不了,憋闷的火气再也忍不了了,刚要斥责奴才,就听见外面砖瓦掉落,掉下来一个人。
    锦衣华服的青年毫无形象的砸在地上,周遭拥挤的人默契的硬是让出了一下片空地给他,他捂着胸口疼的吸气,看着为了更好的看热闹正往房顶上爬的嬴黎,略有几分懵逼。
    嬴黎也很懵逼:这是...自己吓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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