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黎不地道的笑了几声,吃饱肚子,等宫门一开就进去了。
    早朝上一切正常,就是没看见杨破虏,嬴黎问了嬴肃才知道杨破虏病了,卧床不起。
    “真的假的?”燕王说燕王的,嬴黎聊自己的,明目张胆的偏着脑袋和嬴肃聊:“严重吗?”
    嬴肃撇着嘴微微摇头:“大概年前是好不了了。”
    “这个渣渣。”嬴黎狠狠的鄙视了一番:“他不会是想后半生都躺床上吧。”
    嬴肃还是摇摇头:“谁晓得,估计他做得出来。”
    “嘶~此等无赖,回头去他家放把火,我看他蹿不蹿起来,欺君之罪,正好满门抄斩。”
    他们俩旁若无人的聊,燕王早就没说话了,阴沉着脸斜眼瞟她,大臣们也都竖着耳朵安静的听。
    “咳~”嬴穹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俩。
    就算要闲聊,也压着点声音啊。
    嬴黎看看他,又瞧瞧龙椅上的燕王,眨眨眼,仿佛在问: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今年赋税全免,以慰民生。”燕王白了嬴黎一眼才继续说话:“既然大军屯田种粮自食其力,那朝廷也可不与粮草,至于军饷,由兵部与户部核算后酌情发放。”
    嬴穹与嬴肃起身应是,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
    下了朝,嬴黎又去了街上的点心铺子,提了一斤酒糟酪,她慢慢溜达回去,半道上就见姜鹤从杨破虏府上出来,隔天,就听嬴肃说,杨破虏赴任了。
    “他没带家眷,自己去的,皇后娘娘将她的长女领进宫里照看了。”嬴穹说着消息的时候,连喝了两杯茶水:“他这一去,其实皇上也不放心,生怕他做出叛国投敌的事儿。”
    嬴黎悠闲的吃着东西,略带神秘的说:“杨破虏这闺女儿,是要给小野猪精做媳妇的。”
    “不是吧。”嬴穹一惊,按捺不住内心的八卦:“他女儿,才十六岁。”
    嬴黎得意的哼哼:“不信?打个赌呗。”
    她记得清清楚楚,书上写过,小野猪精求娶自己不成后,杨破虏趁机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了他,至于是为正妻还是做妾没说,但一杨破虏承恩伯的身份,必定是个正妻。
    虽然没发生燕王想给自己赐婚的事儿,但是王皇后那么委婉的提过,意义应该是一样的。
    而且,燕王敢想着给自己和小野猪精赐婚,一定是自己太怂了才会让他得寸进尺,如今自己那么刚,燕王肯定不敢有这份心思。
    她耐心的等着,不到半个月,宫里就传出消息。
    王皇后下旨,将杨破虏的女儿许嫁给小野猪精,杨破虏一下就成了皇亲国戚。
    “家主怎么知道皇后会赐婚?”嬴穹喝着小酒,难得清闲。
    嬴黎正啃着鸡爪子,嘿嘿笑了两声才说:“我猜皇后不是心甘情愿赐婚的,应该是小野猪精自己搞事。”
    说完,不忘向老白求证。
    老白点点头,吃了两口菜才说话:“我也是听说,不知真假,自杨破虏那闺女进宫,小野猪精就往栖凤殿跑的殷勤多了,那小姑娘入宫没几天就称病了,还让太医对外说不能见人。”
    “那这明显就是躲着小野猪精了。”嬴黎心里极度反感:“这还是在宫里,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她就不管管自己儿子?”
    老白摇摇头:“黄鼠狼闻自己的儿子都觉得香,就算是小野猪精有错,在皇后看来也是那小姑娘不检点勾搭,一个父母靠不住的姑娘,能有什么底气反抗?”
    “唉~”嬴黎很不舒坦:“可惜了,一个小姑娘。”
    老白继续说道:“听说赐婚,也是因为小野猪精闯进了她的屋子,皇后为此震怒,惊动了皇上才赐婚的。”
    “无耻。”嬴黎骂了一句。
    嬴穹喝了口粥,道:“皇上赐婚,除了理亏,大概也是想着杨破虏因此成了皇亲国戚,守在狼胥山也不会轻易叛国了吧。”
    “杨破虏本来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如今成了皇亲国戚,只怕到了狼胥山也不会安分。”嬴肃对此很是担心。
    嬴黎忙道:“这到没事,我早就送信过去了,交代狼胥山的守将,别怕杨破虏,不允许他在狼胥山瞎折腾,这给瓦剌放进来了,御敌卖命的还得是我们。”
    嬴肃这才勉强放心了些。
    “书生呢?”嬴黎问老白:“好几天没见他了。”
    老白伸手拿了个玉米窝头:“他忙着呢,瓦剌送亲的人入关了,算着再有一个月就该到邺城了,昨日我去请脉,隐约还听见后妃们议论,说瓦剌公主若是个大美人就好了,盼着她独得恩宠呢。”
    “啧啧啧~”嬴黎一串咂嘴:“野猪精晓不晓得自己那么遭人嫌弃啊。”
    老白认真的想了想:“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走在大街上谁多看我两眼,我都觉得她对我有意,所以整天被一群后妃恭维的野猪精,大概率觉得自己很受欢迎。”
    “...咦~”嬴黎再次嫌弃。
    嬴穹和嬴肃笑了出来,却是很认同老白的话。
    九月底,瓦剌公主的仪仗到了。
    中原百姓,见过瓦剌的人极少,所以瓦剌公主进城这一日,长街上挤得水泄不通,骑马入城的瓦剌人也是一脸好奇,好奇之下却满是敌意。
    次日,瓦剌公主入宫,燕王特意摆酒招待瓦剌使臣。
    千秋殿里,几位瓦剌人大步进来,一个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即便是主动求和,依旧气势如虹。
    满殿正襟危坐的大臣中,只有嬴黎托着下巴,瞧一瞧故意板着脸装威严的燕王和他身边那群皇子,再看一看雄赳赳气昂昂的瓦剌使臣,悠闲的等着看戏。
    “哈!”
    抬头看见燕王的尊荣,几个瓦剌使臣虎躯一震,瞪大了眼睛齐刷刷的后退了半步。
    “哈哈哈~”嬴黎捂着嘴趴在桌上笑到抽筋。
    场面一时无比尴尬,燕王也很尴尬,他的腮帮子抖个不停,脸色很是不好,坐在他周围的数位皇子也脸色难看。
    夏隶起身,从容开口:“使臣大人,还不拜见皇上。”
    “皇上?”瓦剌使臣明显质疑。
    几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见礼,燕王的神色这才稍稍好转,不知是不是记仇,他直接指着嬴黎:“宣平侯,你们也算是旧友了吧。”
    顺着他的手指,几个瓦剌人扭头就看见了嬴黎,她靠着椅背,满脸笑意。
    “嬴黎!”
    几个瓦剌人的脸色齐齐一变,恐惧与怒火同时上头。
    “是我。”嬴黎从容的打了招呼:“多年不见了。”
    几个瓦剌人极为愤怒,草原勇士的血气让他们恨不得立刻与嬴黎决一生死,但是理智又一直在提醒他们此行的目的。
    燕王乐的看他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可是夏隶不想,再一次开口安抚了他们,瓦剌人这才坐下。
    “大周初始,如今与瓦剌永结连理,往后必定要和睦才是。”燕王说了几句场面话。
    瓦剌使臣站起来:“皇上地位尊崇,统率四海,若能得皇上恩幸,乃瓦剌之福,瓦剌必定友好大周,以图边境安稳。”
    都表了态,燕王笑呵呵的举起酒杯,带着所有人喝了一杯。
    酒宴之上,嬴黎能感觉到瓦剌人的目光总在自己身上徘徊,也能听到燕王有一搭没一搭的拱火。
    “家主,那几个瓦剌人一直在看你。”嬴肃提了一句,十分谨慎。
    嬴黎笑了笑:“你猜他们在想什么?”
    “可能是在想怎么报仇吧。”嬴肃想的很直接。
    “不,他们在想,怎么这么多年了,我一个女人竟然没死在中原战乱中,怎么我一个女人能坐在男人参政的地方。”嬴黎喝了口茶:“你看皇上,那拼命拱火,恨不得让瓦剌人立马跳起来把我弄死的小人嘴脸。”
    嬴肃看了一眼,皱眉,满是嫌弃:“唉~先前总以为燕王是个仁义明君。”
    “你想多了。”嬴黎端着茶盏微微斜靠着椅背:“陪他演,他才仁义,不陪他演,他自己撑不起来。”
    龙椅上的燕王突然问话:“嬴黎,往后大周与瓦剌就是亲家了,昔日旧恨也该一笔勾销了对不对?”
    嬴黎一脸疑问,诧异的看了看那几个瓦剌人:旧恨一笔勾销?人家同意了?
    “皇上说勾销...”她故意瞧着那几个瓦剌人:“那就勾销好了。”
    她没犟嘴,燕王很是满意,笑眯眯的看向几个瓦剌使臣,结果对方清一色的冷着脸,仿佛在说燕王是个多管闲事的憨批。
    被屠杀的是他们瓦剌,差点亡国灭族的也是瓦剌,这种仇恨能一笔勾销?
    就算要一笔勾销,不是应该问他们吗?
    问嬴黎作甚?
    做圣人君子和事佬失败,燕王也就没再继续和他们没话找话了,自己吃吃喝喝,心里惦记着自己的美娇娘。
    酒过三巡,嬴黎就有点懵了,到也没闹,无精打采的窝在椅子上,歌舞在她眼里都有重影了,她什么话都不想说,甚至有些困了。
    “侯爷似乎酒量不佳啊。”
    轻声的交谈,惹得燕行书微微扭头,是小野猪精正与身后的一位皇子说话,两人的眼睛正不怀好意的盯着嬴黎。
    燕行书往嬴黎的方向扫了一眼,醉酒的她脸色微微发红,略有几分娇憨,的确惹人。
    “我一直瞧着呢,就喝了一杯酒。”
    小野猪精略有些猥琐的笑了:“酒后劲大着呢。”
    燕行书端起酒杯,含笑朝他们敬酒,他们这才停止交谈喝了一杯。
    酒宴散后,小野猪精故意往嬴黎身边凑,就坐在她身边的嬴肃却起身,将她扶起来,微微俯身问了几句,确定她已经懵了后,直接把嬴黎背起来。
    “大殿下有事?”嬴穹突然横在了小野猪精面前,一把将他伸向嬴黎的手重重摁了下来。
    小野猪精一阵心虚,赶紧扶了扶鬓角:“有些头晕罢了。”
    他胡扯了一句,忙从侧门离开,嬴穹一直盯着他,目光冰冷。
    “走啊。”嬴肃回头催促。
    嬴穹这才收回目光,抖开自己手里的披风蒙在嬴黎身上,与嬴肃前后错开半步一同离开。
    一梦睡醒,已经是次日正午了。
    嬴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脑袋钻出来,多多少少还有些懵。
    “哈哈哈...”卿儿和嬴肃的小闺女蹲在她床头,笑嘻嘻的看着她:“姑姑,你怎么还不起床啊。”
    嬴黎打了个哈欠,动都不想动:“我好饿。”
    “爹爹说姑姑醉了,所以母亲一早就吩咐人炖了小米粥,就等姑姑醒呢。”卿儿扒开她的头发:“姑姑,快起来吧。”
    嬴黎嘟囔道:“有荤腥吗?”
    “有的。”卿儿起身挂起罗帐:“鸽子汤,可香了。”
    嬴黎这才起来,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起身洗漱。
    赵氏给她准备的饭食很多,肉包子,阳春面,小米粥,还有鸽子汤,七八个小孩子陪着嬴黎一起吃,一大桌子热热闹闹。
    吃的正美,小厮就跑来了:“侯爷,出大事了。”
    “什么?”嬴黎吸了口面条。
    “宫里传来消息,瓦剌公主自尽了,穹爷和肃爷都进宫了。”
    赵氏吓了一跳,嬴黎也是:“天呐!还真出事了。”
    她也顾不得吃饭了,拿了个肉包子就赶紧去换衣裳,急忙出门。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蔡勋已经出来了,一脸灰心丧气。
    “书生。”嬴黎喊了一声。
    他抬头看过来,一下子就激动了,冲到嬴黎面前气的直哆嗦:“侯爷,你...你...你这个乌鸦嘴。”
    “关我屁事。”
    蔡勋气的不行,粗喘了一会儿,锤了一下马车,低声骂道:“这不是找事嘛。”
    “你先别心烦。”嬴黎安慰他:“回头,瞧夏隶。”
    蔡勋回头去看,夏隶黑着脸,比他糟心多了。
    “两国联姻,人家送个公主来,拿捏着这个公主,也能让瓦剌安分十几年,结果出了这事,这不是给足了瓦剌打大周的理由嘛。”嬴黎幸灾乐祸:“造孽呀。”
    夏隶发现了她,看了一眼,越发糟心了。
    在宫门口看了会儿热闹,嬴黎就回去了,蔡勋有的忙,并不与她一起。
    傍晚时分老白就来了,他嘴碎,知道什么消息就恨不得立刻告诉嬴黎一声。
    “侯爷可听说...”
    “没呢没呢,等你来说呢。”嬴黎迫不及待的给了他一杯茶,又给他抓了把瓜子:“说吧。”
    老白笑了,喝了口茶就说:“昨天晚上宴席散去,皇上直接就去了瓦剌公主的宁和殿,听说皇上才进去,殿里就是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然后就是东西打砸的声音。
    我听在宁和殿伺候的人的意思,是皇上强幸了瓦剌公主,夜里都很安静,今天早上皇上离开的时候一切还好,瓦剌公主把人都赶了出去,错过了给皇后请安,皇后派人去问,这才发现人已经自尽了。”
    “野猪精真不是个东西。”嬴黎狠狠骂道:“自己长什么丑样心里真就没点数?这好歹是两国联姻,不是他选秀,人家好歹也是公主,不愿意也不能强迫,这不是逼着瓦剌和大周作对吗?”
    老白叹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如今宫里可是乱作一团了,皇后担心皇上强幸瓦剌公主的消息传开,还打算把瓦剌公主的陪嫁都杀了呢。”
    “真是造孽,又是个可怜的姑娘,怎么说也是个公主,既然答应了联姻,那就好好养着人家,非要造孽做什么?”嬴黎越想越气:“怪不得今年除夕,瓦剌会屠杀大周边境百姓呢。”
    老白探头看着她:“侯爷说什么?”
    “啊?”嬴黎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没什么。”
    她坐不住了,让老白等自己一会儿,急忙去写了封信,交代凉州守将以最快的速度将边境百姓撤入城池,以防瓦剌屠村。
    将信送出去后,嬴穹他们也回来了,一个个表情复杂,老白来来回回打量他们俩。
    “你们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吗?”
    嬴穹看了他一眼,善解人意的摇摇头:“你说吧,不用憋着。”
    “我告诉你...”老白又把经过重复了一遍。
    听完,嬴肃重重的锤了下桌子,老白仿佛得到了肯定一般,眼神都坚定了不少。
    “宫里怎么样了?”嬴黎坐下来看着他们。
    嬴穹一脸疲惫:“瓦剌公主自尽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如今,瓦剌人要求见公主陪嫁侍女,让皇上给个说法,你说这怎么解释?说...”
    他实在说不出口。
    “这事的确很丢脸,强迫人家的公主,任谁听了都得骂一句混账。”嬴黎也不免发愁:“事到如今,要么给极高的利益安抚瓦剌,要么皇上就得放低姿态道歉才是。”
    嬴肃越发怒了:“这两个主意我们都提过了,可是皇上的意思,便是他绝对不可能低头道歉,夏隶劝了许久都无济于事,最后是皇后赶来,说两国联姻,并非只能婚娶瓦剌公主,可以许嫁大周贵女,也是联姻。”
    “我他娘的...”嬴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野猪精造的孽,祸害了一个姑娘还不够,还想再祸害一个?”
    嬴穹示意她先别怒:“家主知道他们想让谁家的姑娘去吗?”
    嬴黎看了他一会儿,拍桌而起:“打我嬴氏女子的主意,我捏不死他,走,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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