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师没拖堂么?”但曾忆昔找她说话。
    “没有。”曾如初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曾忆昔看她一眼,发现她这脸色有点臭,问了句:“你这怎么了?”
    曾如初:“累。”
    “……”
    十字路口,红灯高挂,一辆辆私家车首尾相顾,连成一条龙。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还有人按起了按喇叭。
    曾忆昔偏过脸问她要不要关窗,却看到她那边的“风景”。
    他啧了声,嗓间溢出一声淡嘲。
    曾如初也偏过头看了眼。
    另一车道。
    校门口的那辆库里南正与他们“并驾齐驱”。
    因为是红灯,它也稳稳停着,后车窗完全摇落。
    车上的人手肘支在窗沿,修长五指虚握成拳,半撑在额角处,挡起半张脸。
    似是有所感应,傅言真将手移开,眼皮不急不慢地抬起,眸光精准接上曾如初递来的视线。
    但人被他看了两秒,就别过脸不让他瞧。
    甚至把她那边的车窗给升了上去。
    ……
    傅言真勾了勾唇。
    “怎么了?”曾忆昔挑了下眉。
    “有尾气。”曾如初说。
    曾忆昔淡嘲:“你们女的事可真多。”
    “不是你们男生喜欢没事找事吗?”曾如初这回语气有点冲。
    “……”曾忆昔嘶了声,“你这叛逆期到了是吧?”
    曾如初不说话了。
    绿灯终于亮起。
    后视镜里,库里南的前灯打着右转信号。
    他们是直行。
    --
    傅言真看着向前驶去的路虎,唇角笑意更明显。
    这蘑菇,脾气还挺大。
    刚刚那反应,明显是给他脸色看。
    “你在看什么啊?”左昕晗见他视线一直在外,凑过脸问。
    “没什么。”傅言真撤回视线看着手机,并未看她。
    “……我昨天生日,你不来就算了,你都没有礼物吗?”左昕晗忍不住道出心里的憋屈。
    但语气还是小心翼翼的,听着跟撒娇似的。
    傅言真神情淡漠:“我妈没给你买?”
    “……阿姨买的,跟你送的不一样。”左昕晗声音有些胆怯。
    傅言真笑了声,却没说话。
    左昕晗攥着衣摆,心渐渐冷了下来,却又不想这么跟他僵着,刚想说点什么,手心突然一暖。
    低眸一瞧,是条项链。
    欣喜来的过于突然。
    “你言阿姨买的,”傅言真却立即掐灭了她的喜悦,“让我送的。”
    东西给他的时候不是现在这样子,装在一个精致的丝绒礼盒里。
    他嫌麻烦,所以将盒子给扔了,现在就一条光秃秃的项链。
    在裤兜里揣放久了,所以沾着点体温。
    “……”
    左昕晗怔怔地,心情一下沉入江底。
    前面的司机听着有些不对劲。
    夫人早上让他去送东西时,可是嘱咐了好几遍,要傅言真千万不要说是她买的。
    “不喜欢啊?”傅言真边玩游戏边说话,“不喜欢就扔了。”
    “……你为什么不准备?”左昕晗问。
    傅言真淡笑:“我为什么要准备?”
    左昕晗:“……”
    “你这生日一过,多大了?”傅言真睨着眼她手腕上的疤,“能对自己行为负责了吧?”
    这疤是她自己割的,要死要活的要跟他一起。
    左昕晗是个大小姐脾气,也是从小被人捧着,喜欢天上的月亮她家里人都要使劲儿给她够一够。
    习惯了什么都要得到。
    从本质上说,他们可能是一类人。
    但同性相斥。
    他最厌束缚。
    偏偏这一个两个都要想来勒住他。
    傅言真看她的眼神像北方冬日的清晨。
    眼神平静,但是覆着一层风霜。
    神情更是忍耐到极限的症候。
    左昕晗:“……”
    她不是看不懂傅言真的脸色。
    傅言真从不大声说话,语调也没什么抑扬顿挫。
    就这么浅浅淡淡的,却比声嘶力竭都让人心冷。
    “……我要下车。”左昕晗拼着最后一口气性说。
    但心里是知道这里不能下车,还是在耍脾气而已。
    “可、可这里不能下车……”司机着实无奈。
    “我说我要下去!”
    眼泪在眶里直打转,左昕晗又吼了一句:“你耳朵聋了吗?”
    “……”司机也快哭了。
    “前面,路边停一下。”傅言真放下手机,淡声吩咐。
    司机无可奈何,他就一帮人开车的,人微言轻能有什么办法。
    只好照做。
    没一会儿,车便靠边停下。
    傅言真将手机揣回兜里,一条长臂抻直,五指碰向车门。
    门锁轻微一声响,露出一道缝隙。
    风顺势往里钻进,还携着夜晚清凉的温度。
    一片月光跟着透入,将那双寡冷的眼映的分外深刻。
    --
    回到家。
    沈邻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披着件坎肩,面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屋子里还有淡淡的苦药味。
    她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期待,明显是想听听曾如初在新学校的生活。
    尽管今天是这么悲催和倒霉,在面对沈邻溪时,曾如初却没说一句不好的话。
    路上她就琢磨回来该怎么说,东拼西凑的想了一些趣事,回来便一一说给沈邻溪听。
    沈邻溪被哄得很开心,以为她真在雅集过上了什么好日子。
    雅集的作业并不多,她在晚自习的时候就写完了。
    睡觉之前,习惯性地打开书桌右侧的抽屉,从里面摸出那只旧手机。
    在拦截框里看到熟悉的号码,并且也多了条信息。
    那人又发短信来骂她。
    刚准备将手机放回去,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了接听,证明自己还在用这个号码,因为不想让自己新的联系方式被找到。
    那人似乎也只是要确认她是不是还在用。
    通了之后,那边阴恻恻笑了几声,又给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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