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方友好的交谈,合作协议达成了。
    晋主任让系里的办公室文员起草了一份协议,他代表人大食品系和东方乐饮乳业公司签下了合约。
    合约上表明,双方进行奶制品研发的深入合作,为期五年。
    各自签了字后,晋主任和白总握握手,齐睿忙端起相机,给两人拍了照,记录下这值得铭记的时刻。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秋风扫落叶的季节。
    1980眼看就要过去了,齐睿的校园生活仍旧多姿多彩,这个学期,他一直维持着宿舍住两天,回家住两天,再去瑞贝卡那儿消磨下时间的节奏。
    闲暇之余关注下白鸽基金会的工作,毕竟是副理事长嘛,一点都不关心也说不过去。
    剩下的时间,他分成了两块儿,第一是去紫罗兰服饰溜达,第二要重点关注千艺广告的业务发展进程。
    由千艺拍摄的营养快线广告片,在中央台和北京台一播放,就引发了热议,那句著名的广告词:东方乐饮营养快线,冰冻更好喝,纯正果汁,香浓牛奶,15种营养素一步到位,早上喝一瓶,精神一上午。更是深入人心。
    后来白绍原专程跑到市里来宴请齐睿和他的兄弟们,在酒席上说,产品下线后引起了抢购潮,各大商店、供销社、百货大楼都派人来接洽了,表示愿意代理这款产品。
    老白赚得盆满钵满。
    张蔷的单曲《野百合也有春天》也进入到紧锣密鼓的录制中。
    齐睿有个小便利,他在百花深处住的时候,跟左邻右舍关系一般,唯独跟百花录音棚处的关系很好。
    为了给张蔷录制这首歌,他亲自找到了录音棚的负责人,花五百块钱搞定场租,亲自盯着录制。
    张蔷的状态也格外好,只用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就把这首歌录制完成了。
    齐睿又找到王宣民,把样带交给他,托他帮忙在北京广播电台101.1兆赫的《金曲推送》栏目中给推广一下。
    王宣民满口答应下来。
    目前已经进入到新歌宣传推广的第三周了,没出齐睿的预料,张蔷这首歌,一点浪花都没翻起来。
    这个年代哪儿来的出租车啊,没有司机听广播的。
    愿意听广播的都是一些老头儿老太太,上了年纪的人对评书、京剧、京韵大鼓、甚至黄梅戏更感兴趣一些,一个小姑娘咧着嗓子唱:别忘了山谷里寂寞的角落里,野百合也有春天……
    听到这里,老头儿老太太往往只会有一个选择,把收音机旋钮转得刺啦刺啦响,不大会儿,广播里就会传出单田芳老师那优雅中带着沧桑的声音:忽冷忽热爱感冒,刮风下雨怎知道,今天我来报一报,天气形势、啪!和预告……
    齐睿也不着急,慢慢发酵就行了,反正张蔷年龄还小,距离她真正的嗓音成熟期也还有段距离,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进入十一月中旬后,天气就冷了下来。
    这天下午,正在上课的睿哥冻得手脚直哆嗦,正想着要不要给班集体做点贡献,装个土暖气啥的时候,甜甜姐急匆匆出现在班门口。
    “老师您好,我是金融系的唐甜,我找一下齐睿,家里有点急事需要他回去一趟。”甜甜姐气喘吁吁,看样子一路跑过来很着急。
    齐睿闻言连忙站了起来。
    王彦群笑呵呵地说道:“唐同学别着急,齐睿,批给你假了,赶紧去吧。”
    齐睿急匆匆走过去,朝老王一鞠躬,说句谢谢老师,走到门口,拉着唐甜下楼,边走边问道:“怎么了这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甜甜姐眼圈都红了,咬着嘴唇微微摇头,脚步凌乱下了楼。
    齐睿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说难不成瑞贝卡那个小骚货找到家里去了?哥们儿暴露了?
    两个箭步追上唐甜,齐睿心里突突突的跳,咬着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啊,这弄得我心里直打鼓的,好玩儿啊?说!到底谁出了事儿?”
    唐甜头一次见齐睿发这么大的火儿,停住脚步,泪水如同开了闸一般顺着脸颊倾泻而下,紧接着一头扎进睿哥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哽咽说道:“睿子,我爸爸妈妈找过来了,哇……”
    姑娘放声大哭。
    齐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哥们儿还以为雷暴了呢,吓死我啦。
    嗯?
    猛地一愣,齐睿打了个激灵问道:“你说什么?你爸妈找过来了?找到哪儿去了?你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唐甜抽抽搭搭解释道:“找到咱家里面去了,怎么打听到的我也不清楚,就刚才,我们辅导员让我接的电话,电话是小舅妈打过来的,说是人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让我喊上你赶紧回家一趟。”
    吐出口浊气,齐睿的目光变得如狼一般凶狠,他点点头,二话不说拉着甜甜姐就走,上了车,点着火后飞快地开出去,边驾驶边说道:“甜甜,我能理解你这会儿的心情,你大概是既想见面又害怕见面吧,心情忐忑的不得了。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心里对叔叔阿姨是有怨恨的,你一直在怪他们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回来找你,为什么要让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个残酷的社会和这些凶残的人,我说得对吗?”
    唐甜的泪水就没有断过流,姑娘听完睿哥的话,更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拉着睿哥的手狠狠点头说道:“睿子你说得没错,我是恨他们怨他们,他们凭什么在国外过着潇洒自在的生活,却把我这个亲女儿置于国内那种凶险的环境中于不顾?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怎么能狠得下心来对我不闻不问的?但是我也想过了,你说得对,或许是因为身不由己,或许是因为政策原因,爸妈无法回国,毕竟是我的亲爸妈啊,换位思考一下,他们难道就不想念我吗?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我心里就不那么难过了。真的睿子,就是挺忐忑的,从接到舅妈的电话开始心里就一直在狂跳不止,感觉跟做梦似的。就像你说的,既盼望着见面,又害怕见面,怕见了面不认识了,怕他们要把我带走,我一想起来就难受,哇……”
    甜甜姐一口气说完,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齐睿放下了心,甜甜姐只要对他的父母没心存芥蒂就好,如果因为他父母的突然出现给甜甜姐造成了心理阴影,就算是她的亲生父母,齐睿也不会客气半分。
    随即齐睿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改革开放了,国家的政策正在朝着一个越来越明朗的方向发展着,怕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甜甜姐的父母才敢于回国的吧?
    难不成,他们这次回来,真打算把甜甜姐带走?
    睿哥是绝对不干的!
    拍拍唐甜的大腿,齐睿俩眼眯缝起来,语气冰冷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一切等回到家后看具体情况再说,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带出国,带离我的身边!”
    唐甜再次狠狠点头,握住睿哥的手给他吃了定心丸:“我不走,我死也不要离开你!”
    齐睿心定了,冲她微微一笑,说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车子猛地提速,朝后海北河沿儿行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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