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的,这个世界上最难看清的,是人心……”赵成安忽而瞳孔发暗道,“我被萧苏夫妇等前辈照顾,是因为我父母的关系,可如果有关我父母身世的真相,他们一开始就故意欺骗我,我也无法保证,他们就是正义和值得信赖的一方……”
    这是赵成安第一次,对自己,以及对萧天苏佳等人的立场产生怀疑。
    “不错嘛,看来站在中立角度,撇开欺骗表象去判断真实,说明你已经成长了……”冷彧听到这里,仿佛心里乐坏了,忽而狡黠说道,“你说得对,如果有关你父母的过去,萧苏夫妇欺骗了你,他们对你来说未尝不是需要真正提防的敌人……”
    “那你告诉我,我父亲当年身死的真相!——”赵成安听到这里,振振忿然道。
    “现在你终于开始怀疑,他们骗你了对吧……”冷彧继续冷笑道。
    “快告诉我!——”赵成安的情绪愈加激动,忿忿好吧。
    “哼,好吧……”冷彧稍微顿了顿,随后笑说道,“那你先跟我说说,萧苏夫妇他们,有关你父母的身死,告诉了你哪些,没告诉你哪些……”
    “十五年前的‘鬼门崖’一战……”赵成安表情怔然道,“世人皆知,我父亲当年在‘鬼门崖’,寡不敌众蒙元敌军,最终命殒疆场,这些应该都没有错吧……”
    “是啊,没错……”冷彧冷冷答道。
    “可是我听别人说,那场战事有过蹊跷……”赵成安继续认真道,“按照史实所记,当年我爹为了给大军主动攻城汴梁争取时间,才独自率孤军深入,引诱敌人援军主力,最终兵力悬殊寡不敌众,战死‘绝命坡’……但有人说,当年本该有援军接应我爹,完全有能力里应外合反歼敌人,保我父亲不死……可是这个人见死不救,援军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我爹死在乱军之中,有没有这回事?”
    冷彧听到这里,仿佛有什么意会似的,眼神稍稍一动,不禁反问道:“这种事情,你是听谁说的?我猜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萧苏夫妇对吧……”
    “就是那次你们‘空神教’,偷袭剑会会场后,众人前往‘鬼门崖’夺宝……”赵成安隐忍振振答道,“当初半路遇到了武林弟子,说出了可能是有关我爹,当年殒命的真相……”
    赵成安记得很清楚,那次在去往“鬼门崖”的路上,自己听到的传闻……
    (回忆中)……
    当时正值自己和慕秋雪前往宝藏藏匿的地点,半路却遭人截杀——亲眼看见堂堂武当派弟子居然为夺宝杀人取命,自己顿时感到震惊……
    “知道这是哪里吗?”领头弟子指手背后道。
    “鬼门崖,曾经的古战场遗址——”赵成安定声答道。
    “那你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领头弟子继续问道。
    “十四年前的汴梁之战,飞骑神将‘赵子川’在这里战死沙场……”赵成安表情沉肃道。
    “既然是神将,为何会在主攻讨伐战中殉亡?”领头弟子又问道。
    赵成安铮铮答道:“十四年前汴梁一战,为了阻断蒙元的援军,赵将军身先士卒,主动请缨至此腹地引诱敌军深入,为攻城部队争取时间,最终寡不敌众,英勇就义……”
    “是吗?你真的认为,当年赫赫有名的‘飞骑神将’,是因为这样而殉职的啊……”领头弟子冷笑一句,仿佛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内情。
    “你什么意思?”赵成安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凝神紧问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告诉你,当年赵将军的死,不是因为孤立无援而殉亡的,你相信吗?”领头弟子瞥眼说道。
    “你说什么?——”仿佛听到了不为人知的内幕,赵成安顿时睁大双眼,振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年赵将军的死,另有隐情?”
    慕秋雪觉着赵成安似乎是陷入了对方设下的套,急忙提醒道:“弟弟,他是在蛊惑你,不可以信他啊!”
    然而,赵成安似乎是对过去那段往事有着很深的执着,根本没把慕秋雪的话听进去,继续喝声道:“告诉我,十四年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成安的情绪甚至有些反常,仿佛一提到赵子川的事,自己就会异常的激动。
    “弟弟……”从没有见过赵成安如此的执着甚至是顽固,慕秋雪望着赵成安,开始不觉有些害怕。
    “看样子,你似乎对当年的赵子川将军,有着很深的执念,就好像,他是你的什么人似的……”领头弟子耐人寻味一句,随即冷笑道,“好,看你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赵成安听到这里,表情更是认真几分。
    领头弟子笑望着赵成安,缓缓说道:“主要的事情我想你应该清楚了,十四年前为了拖延洛阳方面的援军,赵子川将军孤身带队引诱敌军至鬼门崖深腹,最终寡不敌众英勇就义……不过赵将军的死,却为明军攻取汴梁争取了时间,所以表面上看,确实死得其所……”
    赵成安没有说话,耐心听候对方的讲述。
    “但正所谓,传言的历史,都是胜利者的杜撰,十四年前的表象,却是为了掩盖当年一个真相……”领头弟子故意卖着关子说道。
    “什么真相?”赵成安急问道。
    “当年赵子川将军虽然赴死引诱敌军入瓮,但其实他完全可以不死的……”领头弟子冷语一声。
    “什么意思?”赵成安质问一句。
    “汴梁一战,赵将军引敌时,当时有一支主力部队埋伏于此,完全可以和赵将军的部队里应外合,凭借压倒性的人数全歼敌军……”领头弟子继续说道,“可是那支部队并没有支援,而是眼睁睁看着赵将军和他的部队,死在蒙元士兵的刀口下……”
    “你是说……真的吗?”赵成安听完有些不可置信,目光呆滞问道。
    “当然,十四年前的事情不会有假……”领头弟子冷笑道。
    “是谁?!——”突然,赵成安的情绪异常激动,呵斥一声,甚至把身边的慕秋雪都吓了一跳,“到底是谁?!当年埋伏这里的,是谁的部队——”
    “弟弟……”慕秋雪头一次看见赵成安这么激动和愤怒的样子,就好像是听到自己的亲人被人杀害的噩耗一般。
    “当年萧天苏佳等前辈,也和赵子川将军在同营帐下,同样参与了汴梁一战,可他们却眼睁睁看着赵将军殉亡疆场……”赵成安继续怒问道,“一定是有人别有用心,狠心看着赵将军身死……到底是谁,当年是谁袖手旁观没有营救赵将军?!——”
    领头弟子望着赵成安激动的样子,冷笑一声,随后耐心说道:“都不是……当年埋伏于此却故意不救赵将军的人,正是当今的圣上!”
    “朱元璋?……”慕秋雪听后,第一反应也是难以置信,但还是努力冷静下来,目光正视着对方。
    “你是说朱元璋……”赵成安也是顿时差异,不由惊问道,“十四年前汴梁一战,一兵一卒乃是身家,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功高震主,正是因为赵将军太厉害了,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再加上赵子川是前宋皇室后裔的身份,所以朱元璋才会想方设法找机会除掉他……”领头弟子继续说道,“所以这就是人性的本质,为了自己的利益残害同袍都做得出来——朱元璋可以为了自己的地位,谋害自家营下万千将士,相比较起来,我们为了陆前辈的宝藏相互搏杀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你们就把这些当作理所当然,为了私欲,不惜残害人命……”赵成安听完后,默默低下头,双拳紧握隐忍道。
    “弟弟,不可以被他的一面之词所欺骗啊……”看着赵成安情绪反常的样子,慕秋雪急忙提醒一句,随后质问武当弟子道,“尔等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当年萧天苏佳唐战陆菁等武林前辈,都是见证者,不信的话,可以找机会问他们啊……”领头弟子故意嘲讽一声。
    赵成安听了,心中顿时闭塞……
    (现实中)……
    那天的事情,在赵成安的心里一直是个疙瘩,每每提及关于自己父亲的往事,赵成安总会想起这些。
    “那当时他们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冷彧低声反问道。
    “朱元璋……”赵成安在冷彧面前,丝毫没有隐瞒道,“他们说的人,就是当今的圣上——”
    “哼,哼哼哼哼哼哼……”然而,冷彧听到这里,忍不住暗暗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赵成安望着冷彧的样子,不禁质问道,“如果你知道真相,那你告诉我,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哼哼哼哼……”冷彧慢慢收回笑容,随后振振说道,“对,一点都没错,当年‘鬼门崖’的战争,因为你父亲功高震主,朱元璋借此机由,想要除掉你父亲,所以自己驱使援军按兵不动,等你父亲在‘绝命坡’战死以后,再收割残敌……”
    “这么说来是真的喽?!——”说的内容几乎一样,赵成安听到这里,愈加觉得这是事实,下意识间瞳孔睁大道。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讲,当今的皇上,就是你的杀父仇人——”冷彧继续笑说道。
    “我的仇人,是当今的皇上吗……”赵成安不自觉握紧拳头,仿佛内心有种无以驱使的愤怒。
    “然而有关事实的真相,你仅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谁知,冷彧似乎还有话说,忽而凝重一句。
    “什么意思?”赵成安觉得对方话里有话,继续怔问道。
    “朱元璋除掉你父亲,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当年的政权利益,可真要说起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他还不至于那么稽首……”冷彧笑着说道。
    “难不成,这中间还有内情?”赵成安脑筋倒也转得快,反声问道。
    “哼,没错……”冷彧轻轻一笑,随后缓缓说道,“就是萧苏夫妇他们啊,离你身边最近的人……”
    “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吗?”赵成安有些担心问道。
    “不只是萧苏夫妇,还有唐战、陆菁他们夫妻俩……他们对你这么好,是因为你是赵家后人,所以他们把当年对朋友,也就是你父亲的死挂在心里,一直深感愧疚……”冷彧继续说道,“可他们对你这么好,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这是为什么吗?”
    “我父亲生前和萧伯伯他们结为生死,对我照顾也是情意之中!”赵成安大声振言道。
    “是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啊……”冷彧继续笑道,“可你父亲当年战死汴梁,故为时运不济,跟他们又没有关系,就算是为了昔日的交情,也不至于如此关照吧?简直,就像是抱着某种愧疚……”
    “额……”赵成安呢喃一声,此时的内心十分焦灼。
    “你刚才承认了吧,萧天和苏佳对你有隐瞒……”冷彧好像十分了解萧苏夫妇的样子,故意在赵成安面前继续刻意道,“身为武林北斗,行事光明磊落,却在你一个小孩子面前,三缄其口关于你父亲的真相,你难道就没怀疑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赵成安的心绪杂乱,此时的他好像真的是被对方带进去了,说起话来犹豫不决,连眼神都不敢正面瞧见对方。
    “朋友之死,告其后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如果唯唯诺诺不敢直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冷彧缓缓睁眼,莫名蛊言道,“抱有愧疚之心,不敢面对曾经的过去,更不敢道明当年的真相!”。
    “难不成……我爹娘的死……跟他们有关?”赵成安瞳孔瞬间变大,仿佛猜想到不好的结果,两眼惊恐颤颤巍巍道。
    “看来你还是有悟性的……”冷彧狡黠一笑,故意在赵成安面前卖关子道。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爹娘的死,是不是和萧苏夫妇他们有关?!——”赵成安突然情绪激动,瞪眼冲冷彧喝问道。
    “哼哼哼哼……”田栩则像是故意把控着什么,阵阵冷笑道,“有关真相的事,今天我就只告诉你这一半好了……”
    “告诉我一半?”赵成安疑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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