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宝看到叶思语,小脑袋歪了歪,眨巴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了半天。
    忽然裂开嘴,对叶思语笑了笑。
    甚至还晃了晃小手,像是张开了手要叶思语抱抱一样。
    叶思语微微怔了一瞬,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对着她笑得开心的小宝宝。
    看着小宝宝身上连接的管子,叶思语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宝宝,轻轻询问江厉。
    “她的情况怎么样?”
    江厉听出叶思语语气里隐约的鼻音,垂眸见叶思语眼眶红红的。
    柔声道:“你生产到一半出了意外,她在你肚子里呆的时间久了一些,有些供氧不足。身体是有些弱,但医生说,在保温箱里住几天就会好的。”
    说到这里,他的黑眸闪过一抹犹豫,最终还是没有将医生的话说完。
    叶思语现在身体倒是养一养就会好,但心理肯定是受到打击了的,不然也不会主动赴死。
    现在小宝宝是唯一能够让叶思语燃起生的希望,江厉实在不忍心告诉她。
    医生说小宝宝身体太虚弱,本来就是双胞胎里体质弱的那一个。
    后来又在母体里呆得太久,身体更是虚弱。
    很可能会活不了多久。
    江厉敛眸,遮掩住眼底的暴戾。
    保温箱里的小宝宝瞪了瞪小腿,似乎是累了,闭上眼睡了过去。
    叶思语又看了看小宝宝,不舍地移开视线,轻轻拍了拍江厉的胳膊。
    示意江厉将她抱回去。
    江厉看了眼保温箱里的小宝宝,眸底闪过一抹担忧。
    他重新将叶思语放在病床上,为她仔细地盖好被子。
    叶思语身体还很虚弱,疲惫地眨眨眼。
    她心里惦记着之前的那个冰冷的小宝宝,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没有看到我身边还有个小宝宝?”
    江厉想到那个已经冰冷僵硬的孩子,有些不忍心开口。
    但对着叶思语殷切的目光,他只能点点头。
    柔声安抚莫名焦虑的叶思语。
    “你放心,孩子安置好了,等你能下地了,带你去看他。”
    叶思语眼眸一颤。
    尽管早就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他……是真的,已经……”
    她实在说不出那个“死”字,她真的很难接受。
    在她肚子里住了九个多月的小宝宝,曾经无数次轻轻踹她的肚皮,和她互动的小宝宝。
    是真的离她远去了。
    江厉看着叶思语骤然惨白下来的脸,和不敢承受的颤抖的睫毛。
    尽管真相很残忍,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嗓音艰涩地打破了叶思语心里那微弱的妄想。
    “嗯……他……”
    江厉没再往后说,他头一次觉得,这样的真相是这样难以宣之于口。
    好在叶思语也没有执着地一定要听完整,在听到那个“嗯”字的时候,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她藏在被子里的手死死地攥紧床单,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尽管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音节。
    但江厉还是看到,有浓烈的悲伤从叶思语的身体里肆意出来。
    仿佛整个病房都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般,窒息得让人难受。
    叶思语无声地在落泪,内心则是不断的嘶吼。
    江厉没有出声打断她,静静坐在一旁陪着她。
    一直到叶思语哭得累了,重新昏睡过去。
    江厉这才轻手轻脚地伸手,从床头柜扯了扯纸巾,轻柔地为叶思语擦拭眼角的泪痕。
    她的长发已经被泪水浸湿,纸巾只是放上去,就瞬间吸饱了水。
    江厉心里酸涩得厉害,轻轻叹了口气。
    叶思语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阳光透过树影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片不规则的光斑。
    叶思语怔怔看着地板上的光亮,轻轻眨了眨眼。
    保温箱里的小宝宝晃动着小胳膊,看样子是醒过来了。
    叶思语的脸上带上一抹温柔,她撑着床半坐起身。
    刚坐起身,病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江厉手上拿着个文件袋走进来。
    看到叶思语醒了,他眼睛一亮,三两步走过来,拿了个枕头垫在叶思语身后,让叶思语靠得舒服一些。
    叶思语手指微动,垂眸对他道谢。
    “谢谢。”
    江厉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叶思语身前,“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叶思语的视线瞬间落在那薄薄的文件袋上。
    她手指颤了颤,下意识地咬住下唇。
    最终还是抖着手打开了文件袋,拿出里面那张薄薄的纸。
    她直接看向最底下的结论。
    看到那一行白纸黑字:“根据dna检测结果,两个样本的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
    简单的一行字,叶思语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轻飘飘的一张纸上。
    她紧紧地抓着这张牵动着她心跳的亲子鉴定报告,无声地痛哭起来。
    江厉被她哭得心都碎了,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声音轻柔而自然。
    “这是好事,别哭了。医生说了,你现在哭的话,对眼睛不好。”
    叶思语也很想忍住眼泪,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生怕报告被自己弄坏,放下报告,捂住了脸。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指缝中滑落,像是坏掉的水阀,水流轰泄而出。
    她哭得很是伤心,似乎是将心里的委屈、绝望全都哭了出来。
    眼看着叶思语越哭越凶,江厉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边。
    最终深深叹息一声,抬手轻轻拍打叶思语的后背,无声地安抚她。
    过了好久,哭得一抽一抽的叶思语终于止住了哭声。
    她的眼睛都哭肿了,鼻头红得厉害,像是只可怜的兔子一般。
    她接过江厉递过来的湿纸巾,仔细擦了擦濡湿的手指,这才重新拿起那张鉴定报告。
    她认真又郑重地将鉴定报告重新放进文件袋里,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不好意思。
    “抱歉,我刚刚失态了。”
    江厉像是丝毫没看到刚刚哭得汹涌的叶思语,眼眸里浮现出清浅笑意。
    “什么?我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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