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妙真少年时师从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学了一身好医术,后来入宫做了妃嫔,身边都是女子,她便苦心钻研妇科,说是妇科圣手也不为过。
    一把到楚醉云的脉象,她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回事,下面怎么淋漓不止?”
    楚醉云并不知道妙真的能耐,配合把脉也不过是为了巴结,没想到她这么精准的说出了自己的病症,便正了神态,“有些日子了,严重吗?”
    妙真没有回答,而是将三根手指紧紧扣在她腕上,闭上眼睛细细号脉,足足号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放下来。
    再看向楚醉云,妙真的神色微变,“你那个孩子,当真是淮王妃害的?”
    楚醉云眉宇微动,有些心虚,心里却想,不过是把了一下脉而已,没有那么神吧?
    她笃定道,“是。”又叹口气,以退为进道,“都怪我自己不小心,中了旁人的计谋。”
    妙真没有追问,只是道,“小产最是伤元气,你身子本就孱弱,又没有调养好,现在又添下红之症,子嗣上,怕是……”
    楚醉云最讨厌也最怕听到这种话。
    她并没有多想替颖王生儿育女,但和所有古代女人一样,子女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不能没有孩子。
    连楚碧云那个贱丫头都怀上孩子了!
    “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吗?”楚醉云眼巴巴问道。
    妙真眯眼,“这世上万事说不到一定。”
    楚醉云就又燃起一丝希望,跪到地上,哭泣着道,“您要给醉云想想办法啊!深宫皇家,我的父母又倒了,外祖父也没打算管,若再没有孩子,我在丈夫眼里,连一只母鸡都不如。”
    妙真瞥她一眼,“颖王那孩子,我也瞧见了,对你倒也没有那么不堪吧?”
    楚醉云龃龉片刻,泫然欲泣,“他对我倒是不错,但男人哪有长久的,我们才成亲一年不到,他就把我庶妹娶进门中做偏妃,如今还有了身孕,醉云的处境,难啊!”
    妙真这下无言了,良久,才道,“治的法子不是没有,就是有些阴损……”
    楚醉云最善攻心,当即便道,“若是阴损,那就算了,我是万万做不出损人利己的事来的。”
    妙真叹口气,“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楚醉云这才拭泪问道,“我这毛病严重,您的法子是什么呢,我倒是十分好奇。”
    妙真便道,“我先给你开药方,调理好你这落红之症,然后再寻刚生的孩子衣胞一副,和着剪下来的脐带连血生吞,便能药到病除。而这衣胞,又以丈夫至亲的孩子衣胞为妙,若能得丈夫其他孩子的衣胞就更好了,如此,血脉相通,你将来怀丈夫的孩子更容易。”
    楚醉云想都没想便问道,“如此说来,淮王妃孩子的衣胞和我庶妹孩子的衣胞都是极好的?”
    妙真点头,“都是极好的,其中以你庶妹腹中胎儿的衣胞更胜一筹。她与你乃是姐妹,她的孩子又是你丈夫的,对你将来受孕极有裨益。但,你庶妹坐胎不久,她的衣胞还要等上数月,怕耽误了你,淮王妃的月份倒是很适合你,你调理落红之症正好也还要三四个月,到时候她正好生产。”
    楚醉云眼中就现出一抹稍纵即逝的阴毒,口中却道,“罢了,淮王妃与我有过节,我有了孩子她尚且要害掉,怎么肯把她孩儿的衣胞给我治病?至于我那庶妹,更不必提了,自幼便与我水火不容,恨不能取我而代之。”
    妙真是过来人,楚醉云说的她都懂。
    故而她道,“那你就先把落红的毛病治了,生儿育女都是后话,一直这么淋漓不尽,伤的是你自己的身子。有血脉亲缘的衣胞既然办不到,回头花点银子出去寻普通人家的衣胞也行,多吃几副,积少成多,身子总归能慢慢壮实起来的。”
    楚醉云乖巧的点头。
    妙真便叫小尼姑准备笔墨,她念药方,让楚醉云自己记下来,回头下山去药庐抓。
    再说南宫丞和白晚舟回到房间后,白晚舟又忍不住逗弄起南宫丞,“跑得比兔子还快,也不跟六哥六嫂打个招呼啊?你那六嫂看着斯文可不好招惹哦,回头又要出去说我们不懂尊卑了。”
    南宫丞顺手就拧住了她鼻头,“你还说上瘾了是不是?”
    白晚舟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相公饶命!”
    南宫丞扬眉,“哪里错了?”
    “全都错了!”
    南宫丞失笑,松开手道,“膳堂人多,我们就别去凑热闹了,我去拿点清爽好吃的东西回来,咱们两个人吃。”
    白晚舟正有此意,“你去做什么,叫楠儿去就是。”
    南宫丞笑道,“她一个丫头片子,去了尼姑能给她什么好东西,还得我去。”
    白晚舟一想也是,“那你快去快回。”
    “就这么一刻都离不开我?”
    “……”白晚舟欲呕,推着打着把南宫丞踹了出去。
    南宫丞刚走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白晚舟皱眉,“没这么快吧?”
    楠儿笑道,“咱们姑爷脚程快,说不定呢。”
    白晚舟就努嘴让她去开门,却是个眼生的丫鬟在敲门。
    白晚舟一眼就认出是莫家带来的丫鬟,对楠儿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掩身不见。
    楠儿就站在门口,虎喇喇的问道,“啥事儿?”
    丫鬟被楠儿的架势弄得有些怵,战兢兢从臂上卸下食盒,“我们小姐说在膳堂没看见王爷和王妃,想是两位想单独用膳,就亲自捡了些吃食,叫奴婢送过来。”
    楠儿嘁了一声,“你们家小姐可真细心。”
    丫鬟听不出孬好,反正看着楠儿的脸色是不善,也不敢多言,“那奴婢给王爷王妃送进去?”
    楠儿接过食盒,“不用了,我拿进去就是。回去跟你们小姐说一声儿,我们王妃谢谢她了。”
    丫鬟朝里看了两眼,只见半扇雪白的衣袂,不敢多说什么,就转身告辞了。
    楠儿提着食盒进屋,重重往桌上一放,“这莫小姐也真是,一替亡夫守贞的贞洁烈妇,怎么老是盯着咱家王爷!”
    白晚舟也是不解,莫咏娴给南宫丞示好,那都是不露痕迹避开她的,今儿怎么还特地给她送饭来了?
    楠儿就在这时又道,“莫家的人就没一个看着顺眼的,那丫鬟也跟莫小姐似的,阴阳怪调瓮声瓮气的,说话跟有人捏着她鼻子似的,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白晚舟也听到那丫头的声音了,确实有些怪。
    猛然间,她想起莫咏娴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白醋味儿,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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