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日头正盛。
    张无忌见前方有一处绿树成荫的林子,便准备牵着马匹入林中休息片刻。
    他取出干粮和水,刚吃了没几口,忽然听见远处有鸟群惊飞的声音,密密麻麻的飞鸟从一处山坳中成群结队地飞了出来。
    紧接着,他看到山坳处有浓烟升起,赤红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很有可能是之前那些作恶的元兵,正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收拾了东西,骑上马向着那处山坳的方向赶去。
    可惜,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等他赶到时,这里已经是贼去楼空,只剩下被点燃的房屋,还有满地的死尸。
    死者全都是身体要害处中刀,一刀毙命,足见杀人者不是一般的游勇散兵,下手极其狠辣果决,深谙杀人之术。
    死者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长者可能有五六十岁,年幼者可能还未足月。
    村头架起的铁锅里还是那令人窒息的场景,旁边倒着两个老人和一个男人,死前的面孔都充满了怨恨和扭曲,看得出来他们死得是多么的绝望和不甘。
    张无忌略微一打量满地的死尸,发现女人的数量明显偏少,而且死去的大都是男人,以及上了年纪的老人。
    再结合这里还在燃烧的火灾现场,他立刻意识到可能那伙人就离自己不远。
    他来不及处理满地尸体,连忙上马直追。
    终于在一刻钟后,他听到前方林子里传来男人的大笑声,还有女人的咒骂声和哭喊声。
    张无忌骑马入林,很快就看到一幅不堪入目的场景。
    只见林子里的空地上停了五六匹马,地上散落着元人的盔甲和女人的衣裙。
    林子里传来男人们猥琐肆意的狞笑,和他也听不懂的蒙古话,还有女人们绝望的哭嚎和哀吟。
    张无忌瞬间感觉一股热血涌上头顶。
    那是心中的血在翻涌,在怒吼。
    他的眼神冷如冰霜,体内热血沸腾,拔刀便冲入林中。
    只见有十来个元兵,各有五六人围成一个圈,赤身裸体地,肆意地侮辱着三个女人。
    “畜牲!”
    张无忌一声冷喝,顿时将元兵惊动,他们纷纷起身往自己身上套衣服,还迅速捡起地上的弯刀,向着向着张无忌包围过去。
    为首的一个元兵道:“那里来的小毛孩,敢扰了大爷们的兴致,活得不耐烦了吗?”
    听着元兵那蹩脚的中原口音,看着他们那狰狞恶心的丑态,张无忌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都给我去死!”
    张无忌长刀一扬,凌波微步的身法展开,几乎瞬间便爆发出了鬼魅般的速度,来到了为首的这个元兵面前。
    他还能看到这个元兵逐渐惊慌的神情,但他的内心毫无波动,感觉自己即将宰杀的就是一头头畜牲,披着人皮的畜牲,对待畜牲不需要手软。
    他长刀一划,便从那元兵的脖颈划过,血花在刀下绽放。
    他脚下一滑,迅速来到另一个元兵面前,刀刃划过一道曲线,又一个元兵被利刃划破了咽喉。
    他好似移形换影一般,从第一个元兵,来到了最后一个元兵身后,手中的刀每每划过一道弧线,便有一朵血花绽开。
    当他收刀入鞘的时候,身后的元兵才纷纷倒下,却是连发出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地面迅速被殷红的鲜血染红。
    他从包裹里取出三套衣服,走到那三个赤裸的女人身边,将衣服放在地上。
    他转身说道:“这衣服你们先穿着,那些畜牲已经被我杀死了,你们的大仇……”
    张无忌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袭击而来,他连忙施展凌波微步避开。
    只见却是其中一个女人,她正一脸怨毒地盯着自己。
    “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们?”
    “如果你们早一点过来,我的乡亲们都不会死!”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不会死!”
    “你们不是会武功吗?你们不是大侠吗?你们不是行侠仗义吗?”
    “为什么?”
    张无忌忽然浑身一颤,闭上了眼睛。他有些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神了。因为他知道,那一定是仇恨和疯狂的神色。
    他也知道女人说的“你们”,并不是指他一个人,而是指所有的武林中人。
    下一刻,他听到了女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嚎。
    张无忌沉默着。
    过了许久,他听到了女人们停息了下来。
    此时,有个女声在耳边响起。
    “少侠,民妇一时无礼了,还请见谅。民妇感谢你杀了那些畜牲,如此,乡亲们也可以瞑目了。”
    张无忌睁开眼睛,看到了三个收拾整齐的女人。
    他神情沉静,说道:“无妨。你的谢意我收下了。对于你刚刚的问题,我只能说,会武功也不是天上的神仙。我可以救我遇到的人,但我救不了天下所有人。真正可以救天下人的,只有我们自己。”
    随即,他转身离去,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走后你们可以自杀,也可以再找地方活下去。但是无论你们怎么选择,都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我能救你们一时,但救不了你们一世。我只能说,只要我还活着,未来我就一定会赶走鞑子,还天下一个太平。你们当我是安慰也好,当我是说大话也罢,我能做的就是这些。”
    说罢,张无忌骑着马儿离去。
    他没有回头,也不会回头,因为他的路注定在前方。
    往事不可改,未来尤可定。
    人定胜天,不外如是。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他改变不了,而对于别人的决定,他也改变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掌握未来的方向,让这一切都终结在他的手中,让未来的人们不再遭遇如此地狱般的待遇。
    在张无忌走后,三个女人默默相视一眼,最后却都背过身去,不再看对方。
    不一会儿,有利刃入体的声音响起,有人倒下的声音,但是谁都没有回头,就像张无忌说的,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是她们自己的决定。
    最终,只有一个女人走出了林子,走向了她也不知道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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