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别紧张。”看出安红袖的慌乱不安,路公公笑着安抚:“老奴说的只是这世上大多人的想法,并不是在说王妃。”
    安红袖闻言低下头,她刚刚是有些不高兴,但路公公已经是说了这话,她便不好再说别的。
    路公公见状,暗暗叹了口气,这位王妃,性子未免太好,如此逆来顺受,心地善良,委实不适合这深宫。
    “王妃性子敦厚,是至纯至善之人,这一点,老奴和陛下都知道,同样的,老奴和陛下,也都非常喜欢王妃。”
    安红袖诧异地抬起头,一时间,竟是猜不透路公公究竟想说什么。
    路公公看着安红袖的眼睛,温和地笑了。
    “方才陛下说的那些话,王妃心中作何感想?”
    安红袖被问得一愣,“什么?”
    见她这样,路公公便晓得她没懂,他扫了一眼安红袖局促的手,笑道:“王妃从方才起,就一直试图用手遮挡住衣服上的脏污,王妃可是觉得,陛下方才那些话,是在嫌弃王妃,而王妃,也在自责,觉得自己为王爷丢了脸面?”
    安红袖被人看穿了心中所想,脸一红,窘迫的低下了头。
    路公公笑了,“王妃这么想,也没错,毕竟,王妃不了解陛下,也不了解这深宫。”
    “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安红袖错愕的抬眸看他。
    路公公笑了笑,继续道:“王妃可知,今年内库,一共有多少烟云锦?”
    安红袖摇了摇头。
    “江南一共进贡了十六匹烟云锦。”路公公说着,笑起来,“江南一整年,最好的烟云锦都在这儿,其中,太后那里得了四匹,陛下两匹,德亲王府一匹,皇后娘娘一匹,王爷一匹,还有一匹,给了尉迟家,其他的妃嫔,以及皇子公主,全都没有,可就在刚刚,陛下招老奴过去,说是把剩下这六匹,全都给您。”
    安红袖愣在原地,整个人目瞪口呆。
    路公公继续道:“除却烟云锦,陛下还亲自交代老奴,将先前各国进贡的,上好的首饰都给您,还特意交代老奴,选出上好的料子来,给您做鞋子。”
    “除此之外,陛下还交代,日后在这宫里,谁都不能使唤您。”
    安红袖嘴角动了动,又动了动,却是红了眼眶。
    路公公笑着道:“王妃,陛下同咱们凡人不一样,他自幼生活在尔虞我诈中,即便是想对一个人好,也不知如何真正的对人好,陛下对王爷心存愧疚,便想着将这天下都交给王爷。却忘了,王爷他不想要。”
    “但陛下总觉得,让王爷继承大统,在给他找一个家世好,能帮衬他的正妃,是对他最大的好。”
    “为着此,曾险些害了您。而今,陛下对您,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但陛下,别扭了许多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对人好。”
    “但老奴看得出来,陛下他啊,是真的疼你。”路公公说着,抱着手呵呵笑了。“所以,老奴就来讨个嫌,同王妃说一说,也好让王妃知道,陛下的用心。”
    安红袖鼻尖发酸,眼眶发热,皱了皱鼻子,努力维持着体面朝路公公道谢:“多谢路公公。”
    “哎,王妃客气了。”路公公伸手虚扶了安红袖一把,“咱们啊,都是这天底下最微不足道的人,只要大秦好,陛下好,咱们就都好。”
    “王妃,咱们都是一样的。”
    “路公公教导的是,我记下了。”
    路公公眉眼弯起,“时候不早了,那老奴先回去,王妃,也换身衣服再过去吧。”
    闻言,安红袖点了头。
    路公公没在多说,笑呵呵地离开了。
    “姑娘……”
    阿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伸手扶住了安红袖的胳膊。
    安红袖目送着路公公离开,这才抬手擦了眼角的泪,对阿箬道:“同我进去换身衣服吧。”
    “是。”
    -
    “父皇,我又怎么了?”
    秦诣辰简直要哭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坐在这儿吃个栗子而已,父皇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看着他么?
    这么看着他也就罢了,偏偏对皇嫂温和的很。
    “哼!”老皇帝冷哼一声,动手自己剥起栗子来。
    秦诣辰看的目瞪口呆,困惑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剥栗子的秦终南,又看了看撸起黄袍,毫不顾忌天子威严,兀自剥着栗子的老皇帝,眼神里满满的困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他错过了什么吗?
    可是,不应该啊?从他坐在这里吃栗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顶多是皇嫂中途来了一趟,紧接着,父皇就让人推着他去如厕,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了啊?
    可,他父皇怎么就自己动手剥起栗子了呢?
    秦诣辰百思不得其解,犹豫了一瞬,凑过去小声问:“父皇,是皇兄剥的栗子不好吃么?”
    此话一出,桌前的两人齐齐抬起头看他。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秦诣辰被两双苍鹰一般的眼睛盯得脚底发虚,心底发慌。
    秦终南最先回过神,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手,站起身道:“我回殿内更衣,九弟先陪着父皇。”
    秦诣辰:“哦。”
    “坐下!”老皇帝黑着脸开口。
    秦终南闻言皱眉,他觉得老皇帝不对劲很久了,此时,他不想在这儿做无用功,只想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父皇,容儿臣回来再给您剥栗子。”
    丢下这一句话后,秦终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
    眼看着父皇要发火,秦诣辰忙道:“父皇息怒,皇兄不在,儿臣给您剥栗子也是一样的,您看,儿子剥的栗子更好呢!”
    “一边儿去!”老皇帝皱着眉头嫌弃,“朕是三岁孩童吗?连个栗子都不会剥,还需要你们伺候?”
    秦诣辰被训得哑口无言,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心说,您刚刚被皇嫂和皇兄轮流伺候,不是挺高兴的?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
    虽说他们是亲父子,但,这里是皇家,先论君臣,后论父子。
    “那父皇您自己来。”秦诣辰缩回手,打算将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
    老皇帝,“放下!”
    秦诣辰:“?”
    拿着栗子的手僵在半空中,秦诣辰和老皇帝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方才从老皇帝发黑的脸色里,领悟了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秦诣辰:生活不易,辰辰叹气。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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