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声望最隆的便是天山派,门中高手如云,除掌门逍遥子外,另有三位师妹,巫行云,李秋水和李沧海,皆是武林之中的顶尖好手,门下又有苏星河,丁春秋等一众杰出弟子,声望如日中天,已是掩盖了少林寺和全真教的风头。
    不过好景不长,天山派内部突然发生变故,逍遥子与李沧海离开灵鹫宫后,李秋水也是远赴南海,开创了天涯海阁一脉,至此天山灵鹫宫便归了巫行云。
    时光荏苒,这日,缥缈峰外一道白色身影如仙真临凡,衣袂飘飞,落在距离缥缈峰里许之外的一座高峰之上。
    望着远处峰顶的木屋,巫行云神色复杂,随即又是变得坚定起来,终是鼓起勇气,向前一步,运起传音神功喊道:“沧海——”
    “巫行云,我说过,不允许你来缥缈峰,你给我走。”
    一道浑厚磁性声音从木屋传出,直接压住巫行云的声音,一股沛然莫测之力如海潮奔涌,一浪接一浪的向着巫行云撞去。
    “逍遥子,不要欺人太甚!”
    巫行云面如寒霜,浑身真气鼓动,立如山岳,那涌来的劲力如分波一般,从她身侧散开,只闻轰隆一声,两侧山峰顿被劲力穿透,霎时化为碎石滚落而下,溅起漫天烟尘,浑浑漠漠,在两山之间筑起一道朦胧烟障,遮住巫行云的视线。
    “哎呀,以为占据了灵鹫宫就真当自己是天山派的掌门了,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巫行云,你还要不要脸。”
    讽刺之言一出,李秋水脸色一冷,朝着临近一座山峰看去,却见一个外罩白衫,内衬红衣,妖娆妩媚的女子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李秋水,这是我和逍遥子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呸,巫行云,你不知道这缥缈峰是我天山圣地么,还敢带着一帮妖人来玷污天山,你究竟有没有将门规放在眼里。”
    巫行云闻言一愣,随即皱眉道:“你说什么!”
    李秋水见状冷哼一声,袖袍轻扫,劲力吞吐,霎时埋伏在山脚之下的七十二洞妖人齐齐被震了出来,姿态不雅的倒在地上。
    巫行云脸色十分难看,那些人刚刚起身见礼,却被巫行云一袖扫开,生死不知。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看你不顺眼,听说你练成了童姥心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今夜我倒是想要见识一番。”
    李秋水捋着垂落的发丝,瞥了一眼巫行云,后者闻言却是好笑一声,“就凭你,不要以为练了几门邪门歪道的武功就能耀武扬威,你还差得远。”
    “哼,成不成还得打过才知道,你的童姥心经练得再好,还能越过师兄的北冥神功不成。”
    “找死!”
    李秋水的话着实刺激了巫行云,素容一寒,双手聚力,一蓬蓬烟尘汇于掌心,不过瞬间便凝成一柄长剑,掌力一吐,长剑嗖的一声破空而去,一道森寒剑气遥遥锁定李秋水。
    “雕虫小技。”
    看着袭杀而至的长剑,李秋水面露不屑,身影不动,五指成爪,狠狠向着那长剑一抓,刺啦啦一声,长剑之上突然冒出一股黑色火焰,顷刻间化为一堆粉末飘散而去,火焰汇聚,组成一张罗网罩向巫行云。
    “幽冥鬼爪,李秋水,你自甘堕落,今日我就替天山清理门户!”
    巫行云竖掌一切,一道道锋锐掌气纵横飞驰,那火焰罗网噗噗几声之后,顿被斩灭,就在巫行云欲要再出招之时,远在峰顶之上的逍遥子冷声道:“放肆!”
    话语落,只见一点流光疾射而出,巫行云脸色一变,急忙回招护身,运起十足真气,却还是难挡流光威力,呲的一声,流光穿掌心而出,打在一座山峰之上,李秋水定睛看去,竟是一枚白色的棋子。
    “好,逍遥子,你厉害,沧海,我会再来的。”
    巫行云抹去嘴边血迹,再是望了一眼峰顶木屋,身影一闪,眨眼消失不见。
    “师兄,幸亏有你,要不然……”
    “你也走!”
    逍遥子声音传来,李秋水脸色陡变,不待她言语,又是一颗棋子射了过来,李秋水自持幽冥鬼爪厉害,欲要一撄其锋,哪知那战无不胜的幽冥鬼爪在那棋子面前便如一张薄纸,轻轻一碰便破裂。
    “逍遥子,你好狠的心,我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李秋水右手紧握,丝丝血水渗透,心有不甘的喊了一句,在冷风之中离开了。
    月中当中,寒辉清冷,一座座山峰被云海包裹,好似海中孤岛,缥缈若现,冷风微吹,云海飞卷奔腾,壮阔万千。
    “师兄。”
    木屋之中,李沧海轻倚逍遥子肩头,望着窗外。
    “沧海,我时日不多,但是天山派的传承不容有失,我已是发书少林慈心方丈和全真纯阳真人,他们那边已是做好了安排,倒是你就拿着这两块玉佩去找他们。”
    逍遥子从怀中取出阴阳玉佩,摩挲一番后,将其递给李沧海。
    “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所托。”
    李沧海接过玉佩,心中则是暗思一定要找到玉玲珑,现在也只有玉玲珑才能彻底治好师兄。
    全真教总坛,夜冷风高,杀声震天,原本道家清都此刻却是变成修罗炼狱,处处皆是尸体,入眼皆是火蛇。
    “为什么要灭我全真教!”
    “不服我派者,杀!”
    星宿派人多势众,又以毒药开路,全真教弟子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连最后的重阳大殿都守不住了,一个年长的老道人立刻将七星剑谱交给一个貌不惊人的小道士,让他赶紧离去。
    “哪里走!”
    一个紫衣女子亲眼看见,当即抢先一步朝着那小道士追去,而那老道士见状当即提剑阻挡,却是被随后赶来的三个丑陋男子拦下,交手数招过后,老道士寡不敌众,惨死在三人手中。
    “阿紫,找到剑谱没有。”
    星宿派大师兄看着死去的小道士,急忙问道。
    “剑谱,没有找到剑谱,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阿紫眼睛滴溜溜一转,急忙否认,也是因为天黑,大师兄一时难以看清,不觉怒火中烧,大骂几句后,又是带着一众弟子杀了进去。
    “老仙驾到!”
    一道道恭维声中,八个昆仑奴抬着一张华丽的步撵缓缓来到重阳殿前,阿紫等人赶紧上前拜见。
    “做得好。”
    威严阴冷之声从帷幕之中传出,随之一具漆黑的干尸从里面扔了出来,五人齐齐一颤,从衣着打扮来看,这人很明显便是全真教的纯阳道人,一身武功极高,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惨死在了丁春秋手中。
    “纯阳老道已死,自此全真教就归我星宿派门下,阿青,找没找到可疑的人。”
    “回老仙,全真教上下搜寻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另外全真教的镇门绝学七星剑谱似也被人带走,不知所踪,弟子办事不力,还请老仙降罪。”
    阿青半跪在地,低头说道。
    “七星剑谱算得了什么,不过破烂一个,尽快找到通天仪。”
    丁春秋语气不屑,对着阿青等人吩咐一声后,轻拍扶手,步撵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弟子遵命,恭送老仙!”
    阿青等人齐齐下拜,在彻底看不见丁春秋的步撵之后,五人对视一眼,立刻带着各自人手朝着全真教的藏书楼和藏宝阁奔去。
    “师父,这通天仪有什么用,看着很是神奇啊。”
    阿紫看着台上的那浑如球状的青铜仪轨,按照特定规律转动,不由疑惑的问道。
    “这通天仪乃是全真教镇派之宝,上能观天星,下能测地势,若还能预测未来,可惜这帮子臭道士不识宝物。”
    “宝物有灵,自归其主,师父能得此宝,那是上天应兆,弟子在这里恭祝师父,贺喜师父!”
    阿紫反应最快,当即捧了几句,语气很真诚,果然丁春秋听到这话很是受用,哈哈一笑,夸了阿紫几句。
    其他诸如大师兄和阿青等人皆是一脸愤懑,竟是让这小妮子抢了头筹,失算了。
    “明日启程去天涯海阁,阿青,你先带人出发,沿途打点好一切,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
    “是,师父。”
    阿青当即领命称是,众人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再是一礼后,转身离开,到了外间又是各自散去。
    “有了这通天仪,李秋水对付巫行云应该更有把握了,只待二人拼个两败俱伤,灵鹫宫和天涯海阁便全都是我的了,之后再找到李沧海,学会北冥神功,天山派便是我的囊中之物!”
    丁春秋目光灼灼,心中生出无限豪情。
    天涯山,天涯海阁
    媚舞不休,靡音频奏,桌上陈列的尽是珍馐美味,鲜果烈酒,众人推杯换盏,衬着歌舞闹的兴起,而在正中一张床榻上,一身薄衫的李秋水撑臂斜坐,素手接过一颗玲珑剔透的葡萄,樱桃小口一咬,汁水破裂,入口生津。
    十余个上身赤裸的精壮男子围在床榻旁边,各是奉果捧酒,面露讨好之色,李秋水玉手柔滑,摸摸这个,捏捏那个,脸上十分愉悦,正在吃着剥好的鲜果之时,一个女弟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那些男子知道这是主人的亲信,见状很是识趣的让开。
    “童姥,阿青到了。”
    女弟子小声的在李秋水耳边道。
    “让她进来。”
    李秋水闻言立刻摆正姿势,挥了挥手让那些男子又是聚拢过来。
    “见过童姥。”
    “如何,丁春秋最近可是有什么异动么?”
    “回禀童姥,上月丁春秋扫平十二连环坞,三日前又是灭了全真教,下一个目标便是少林寺。”
    “哦,这丁春秋的胃口还蛮大的,他的武功进境如何?”
    “回童姥,他的化功大法已是练的炉火纯青,纯阳道人不过坚持了半个时辰便被化成焦炭。”
    “哼,全真教不是号称武林的泰山北斗么,不过是一帮饭桶。”
    李秋水冷哼一声,伸手一拂卓上炉烟,烟气凝成一股,缓缓被她吸入鼻内,身上气息如潮水般涨落,数个呼吸后又是恢复正常。
    “丁春秋近日正准备来天涯海阁,要将那通天仪进献给童姥。”
    “哦,算他有心了,你一路辛苦,且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
    “是。”
    阿青再是一礼后,转身跟着那女弟子下去。
    缥缈峰顶,苏星河看着对面的张纪,沉声道:“阁下也要一闯珍珑棋局么?”
    “非也,张某不过是想来见识一番这珍珑棋局为何物,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
    “先生自重!”
    苏星河再好的涵养听着张纪的话也是怒容初显。
    “这珍珑棋局字面上是棋,但内里却是以七情六欲为基布下天龙八部惑心阵,苏先生,听闻逍遥子先生乃是道门高人,不知为何这珍珑棋局却是蕴含佛家禅意,莫非是逍遥子先生是佛道兼修么?”
    张纪一番话说完,苏星河脸上已是惊愕,随之又是深深惊恐。
    “张某想要见一见逍遥子先生,不知苏先生可否行个方便。”
    苏星河闻言不知所措,就在此时,一道温润之音响起。
    “星河,让这位张先生进来。”
    “是,师父。”
    苏星河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着张纪道一声请,引着他来到一处山壁之前,按动机关后,只见山洞缓缓露出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先生,请。”
    张纪见状点点头,也不怕里面布下机关,迈步进去,山洞又是缓缓合拢,苏星河便就地盘膝而坐,脑海中再是思索如何破解棋局。
    这山洞外间看着不大,但是内里却是另有乾坤,沿着一条明珠山道走有半刻,忽闻水声潺潺,走有几步,却见一座半圆大厅,正中一座一人高下的石台,上面端坐一位身着白袍的老者,面庞被白发遮住,看不清楚。
    石台两侧山壁则是被人为挖出一条浅浅水渠,水流从外间流入,滴落下来,沿着地上沟壑缓缓汇入中间的石台之下,润润清凉,冷气森森,宛如冰窟一般。
    “先生来缥缈峰,不知所为何事?”
    逍遥子此刻徘徊生死之间,只有一点灵性不失,察觉张纪身上气息如渊似海,难以测度,逍遥子也是面色凝重,丝毫不敢大意。
    “在下张纪,想要借阅贵派的北冥神功一览,未知可否?”
    逍遥子闻言面容一凝。
    “自然,在下也不是平白借阅,看逍遥先生身中剧毒,寿数无多,张某恰好炼制了一瓶丹药,可保逍遥先生数年安稳。”
    说着话,张纪从袖中取出一瓷瓶,信手一抛扔向逍遥子,后者不见有任何动作,那半空坠落的瓷瓶微微一顿,随即便被无形之力拉向逍遥子面前,塞口拔开,一道清香之气扑面而来,逍遥子顿时脸色一变,急忙将塞子封上。
    “说起来还是在下占了些便宜,这丹药,逍遥子愧领了,北冥神功的原本便在那八部天龙像之中,先生自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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