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双眸低垂,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双手技巧的用力。这不难,他看了几次,就轻易地掌握了技巧,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郑念如被那双手的推按,舒服从腰间散开,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郑皓元要开口,却见郑念如的神情,到底没有开口,而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太监。那太监立刻惶恐不安,面色苍白,跪的身子隐隐发颤。
    空气中飘散着瓜果的香甜,糕点的清香,并无熏香,阳光被挡在细密的竹帘外,微风徐起,郑念如昏昏想睡。
    拿着画具走出来的拂冬见到这一幕,脚步更轻,悄悄地放下东西,怪异地看了一眼依旧认真按摩着的银河,随即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干起其他的事情来。
    郑皓元瞬间觉得无趣了起来,重新歪在了榻上,看一眼假寐的郑念如,又看一眼装的温顺无比的太监银河。
    就是,堂姐就当他是个玩意,和地上的那群太监一样。
    这样想,心里倒是好受了一些。
    苍耳也不敢劝,挥退了跟前站着的宫女,又让人放了檐廊两侧的帘子,光线更暗了一些。偶尔几声蝉鸣,苍耳立刻去看一侧的韦盛。
    韦虎立刻派人去找那只烦人的知了。
    韦虎是文家忠士里新上来的,延成是文家忠士的头领,原本无需亲自当值,在前一段时间就将韦虎带到了郑皓元面前,用了一段时间,郑皓元倒也没说不用。
    延成就将韦虎留了下来,文家忠士也只拨了两个队的人,派他调遣。其余的人都带回了文家忠士的秘密营地,要狠下一番功夫训练。
    韦虎与延成又更不同,参与了晨合殿的换血,比起延成更快狠准,手起刀落,不问缘由,倒是颇得郑皓元的赏识。
    郑念如从开始舒服地假寐,慢慢地身子软了下去,银河慢慢地停下,缓缓地托着那倒下去的身子,拂冬有些紧张的要上前,郡主娇气,这个时候被这小子毛手毛脚的弄醒,定要发脾气。
    银河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些茫然,托在手里的这个身躯比他意料中的要轻,隔着衣衫他的手掌甚至可以勾勒出那腰间的妙曼曲线。
    银河缓缓地,顺着这个腰身的主人慢慢地放了下去,知道那腰身稳稳地落在榻上,这才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地背后一层细密的汗。
    打扇子的太监动作更轻了,郑皓元闭了转过身去,睡觉,睡觉,正好昨晚睡得不踏实。
    太监悄悄地上来要捶着,郑皓元一脚踢了过去,太监无声地被踢倒在地上,匍匐在地上不敢再动。
    ……
    银河觉得自己没做错,他作为一个太监,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从郡主醒来,就连拂冬、念夏四人看他的神情都不一样了。
    就算杏雨话中有话,说他原本不是太监。
    可不管他原本是什么,如今他已经是一名太监了,不该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吗?
    况且,那四殿下郑皓元身边的太监那么多,而郡主身边却只有他一个。
    若说郡主不喜欢太监伺候着,那么四殿下的太监上前伺候的时候,也并没有见郡主有多不喜欢,反而……
    嗯,很喜欢。
    银河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而且,他已经发现,启顺楼缺少这样能干的太监,这才辛苦了拂冬、念夏她们。
    可是从郡主醒了开始,拂冬、念夏她们两人就联合起来,根本不给他进屋子的机会,银河又怎么会看不出,她们是生气了。
    银河苦恼地坐在花园的小河边,一并坐着的还有晨合殿外院的一名小太监。
    小太监年纪小,坐在河边的浮桥上,手里的茅草垂在水里,搅着一层层的波纹。
    “嗨,你这都不懂,你这是抢了她们的活计了,她们能喜欢你才怪。”小太监语气老成,直接打断银河的话。
    “那该怎么办?”银河觉得小太监说的很对,以往这些都是拂冬姐姐她们的事情,若不是四殿下身边的那几个太监,让他觉得自己除了站在那里就一无是处,他也不敢冒险这样做。
    “能怎么办?这就是我们身为奴才逃不过的,争宠、勾心斗角,你要在主子面前争宠,让主子喜欢上你,你就得这样做。”小奴才叹了一口气。
    银河低头,他的心思不愿意别人说出来。
    小太监又长叹一口气,同情地看了一眼银河,大人般的拍了拍银河的肩膀。
    “我们都是小太监,要一步一步做到大太监的位置不容易啊。要豁出去脸皮、要死皮赖脸的在主子面前露脸,才能让主子注意到你,才能一步一步获得主子的信任,唉,复杂啊,你好自为之吧,总之不要气馁,一步一步赢得主子的欢心最重要。”
    银河点点头,是,他不要离开,也不想得罪了拂冬她们。
    唉,果然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
    郑念如去太子府的时候,难得见郑淙元没有看奏折,也没有忙得没完的朝廷上的事情。
    “我们南郑国突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让你这位太子也拱手无为而治了吗?”郑念如有些疑惑地看着有些怪的郑淙元。
    这种时候的郑淙元并不多,那就是有心事,有话要说。
    “说吧,又有什么我不喜欢,你又不得不做的事情?”郑念如歪着脑袋,绕过书桌,捏起书架上的毛笔,扯过一张桌上的纸,随手画了起来。
    那衣料上的花样子,她还没有决定要画哪一种,她画的总觉得缺少一种自然天成的韵骨在里面。
    郑淙元有些心神不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理智告诉他,这是对念如最好的选择,这才是念如最好的归宿。
    “念如,你看看这几本。”郑淙元拿出几份折子,每个折子都有不薄不厚的几页,有具体的身世介绍,有著写的文章,还有一张十分客观的画像。
    “这是什么?”郑念如头也未抬,手下已经勾勒出几个藤蔓的蜿蜒来,郑淙元突然烦躁地伸手,夹住了那笔。
    “你先看看。”他烦躁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她的态度,她能看出什么,诗书不通,看人也完全看心情。
    郑念如狐疑地转头,也不故意抬杠,拿起其中一本,翻了两页,又拿起另外一本,又翻了两页,第三页拿起的时候,就看到郑淙元已经冷下来的脸。
    郑念如微微一笑,随意扔了出去。
    “看这些做什么?不如看你。”郑念如依在书桌前,腰肢沿着桌沿慢慢地滑着,在即将靠近男子,男子下一刻就会出手阻止之前,又停了下来,那一双俏丽无边的眼眸子看着郑淙元,目光描绘着那即使看了这么多年依旧让她心动的轮廓。
    其令放下茶食,不卑不吭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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