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师的完全抵抗并非毫无意义的,哪怕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并且赢得了这第一场战斗,恩克兰陆军也被敌人顽强的抵抗吓到了,待鲁蒙人败退后,他们望着那一片狼藉的战场和遍地的尸体,心底止不住的发寒。
    “如果鲁蒙人的每支军队都有这么高昂的战斗意志和火力,那我们还能赢得这场战争吗?”
    不仅士兵们心底这样想,军官们也怀着同样的想法,普通的士兵怕死,他们这些爬上高位的军官也同样怕死,尤其是在刚刚的战斗中,他们还发现敌军的猎兵非常喜欢瞄准队列中的军官射击,这种不讲武德的行为让他们更加忧虑。
    底层士兵的担忧很快被反馈到上面去,为了稳定军心,将军们将他们得到的情报透露了出来:鲁蒙人的主力都被调往北方,留在南方的军队寥寥无几,敌人的抵抗只不过是战败前毫无意义的垂死挣扎罢了。
    将军们也知道这种空口白话对鼓舞士气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他们还准备了第二套计划——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兵们参军作战都是为了拿钱,他们便投其所好,用丰厚的财物来鼓舞士气。
    这套计划是他们百试不爽的,有了金钱的诱惑,士兵们也就暂时忘却了可怕的伤亡,在军官的命令下打扫战场。
    在出兵之前,希尔迪人的使者曾经透露过鲁蒙军队大量装备线膛枪、以及他们的装填速度和滑膛枪的装填速度相近的情报,恩克兰人一开始并不相信,但在战斗打响后,他们很快就被现实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现在鲁蒙人被他们击败,将武器和尸体都丢在了这里,他们肯定要趁机把鲁蒙人的步枪收集起来好好研究研究,破解提高装填速度的秘密。
    恩克兰军队没有急着追击,第十师的士兵们也得以有惊无险地撤回最靠近前线的摩尔多城堡,这座始建于两百年前的巨石城堡经过不断的改造后,其每面城墙上都安装了数门火炮,就算不能被称为永不沦陷的城堡,恩克兰军队想要攻克它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撤回城堡后,第十师师长奥莱·恩多姆中将才终于有机会能够清点剩余的兵力,得利于系统提供的纪律加成,军队哪怕是在撤退的时候都一直保持着足够的纪律性和秩序,因此并没有人在撤退途中掉队失踪,这要是放在其他国家的军队上,只怕是一百个人至少会失踪二三十人。
    至于那些失踪的人……他们失踪以后到底是成了逃兵还是溃兵就无人知晓了。
    恩多姆中将下令清点人数的同时,回到安全地方的帕莱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他和自己所在连队的战友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将挂在背包一侧的水壶取下,拧开盖子,大口大口地饮用着里面装着的清澈液体。
    短短数秒,他就将水壶里的水喝光,帕莱意犹未尽地放下水壶,而在这时,战友们愤怒的咒骂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该死的恩克兰杂种,得亏老子命大,要不然老子昨天也躺在那边了!”
    “妈的,那帮杂碎也只敢趁着我们的主力北上偷袭我们了,要是放在平时,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卑鄙的家伙。”
    “我可是听兵站营的人说过,恩克兰人的大部分贸易额都是我们输送的,那帮狗杂碎,用我们给的钱打造武器攻击我们,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狗。”
    ……
    听着战友们的咒骂声,帕莱也觉得愤怒,忍不住跟着附和了几句,在战败过后,他们只能通过语言来发泄心中的怒火,而在骂了几句后,他心里的愤怒也减去了许多。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触碰了一下,帕莱下意识偏头看去,就见脸颊被硝烟染黑的兰格凑了过来,正是他碰了碰自己的肩膀,兴奋地说道:“帕莱,我昨天干掉了至少有三个敌人!”
    “三个?战果不错。”帕莱收拾了一下心情,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从现在开始你也是一名老兵了,等战争结束以后,你也能和认识的人吹嘘一下自己曾经在战场上的表现。”
    “嘿嘿……”兰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听到帕莱说战场上的表现,他却不知不觉想起了自己在战前紧张地尿裤子的事情,老脸一红,所幸被脸上的黑灰遮住了,看不出来。
    “帕莱,我们的援军什么时候会来?”他转移了话题,问道。
    “我不知道。”帕莱摇了摇头,一边将水壶的盖子拧上,放回背包,“之前听兵站营的同乡说过,后方已经开始动员国民军了,国民议会似乎也准备在正在训练的第五军四个师的基础上再扩军,我想最快也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吧。”
    “一个月……”兰格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我们能坚持那么久吗?”
    帕莱张了张嘴,刚准备回答他,却被走过来的营长打断,那位同样显得灰头土脸的营长大声命令他们集结列队,帕莱和兰格连忙站起身来,和其他一起闭嘴的战友们快步跑到营长面前。
    在这时,帕莱才发现,他所在的步兵营的已经被打残了,七百多人的营现在目测只剩下一半的士兵,并且每个士兵都面色疲倦——不过,他们的士气仍然和战意仍然高昂,从他们那瞪大的双眼可以看出,要是有一个恩克兰士兵敢出现在他们面前,下一秒马上就会被撕成碎片。
    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下一秒,他就听营长大声命令各连点名报数。
    “一!”
    “二!”
    “三!”
    “……”
    一个多小时后,恩多姆中将终于拿到了新的人员名单,他的副官神情复杂地站在他面前,向他汇报道:
    “将军,摩尔多城堡内的驻军还有六千四百二十九人,弹药和食物饮水充足,城墙上的火炮也能够投入战斗,不过……”
    “不过什么?”恩多姆问道,只剩下六千多人,昨天的战斗中他们居然阵亡了两千多名士兵,这还不算完,他们还丢失了全师的12磅步兵炮,那些没被炸毁的火炮肯定会被俘获,变成攻击他们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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