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刘依然和刘依赖的父亲王福至在树干市那和县当县委书记,被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刘依然和刘依赖的奶奶告上了法庭,说王福至没有尽到赡养母亲的义务。
    一时间,整个那和县沸腾了,县委书记被亲生母亲告上法庭,而且是不孝之道,广大的人民群众奔走相告,挤破脑袋看热闹来了。
    作为被告的王福至,亲自出庭。
    站上被告席上的那一刻,王福至的第一句话是: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以一个儿子的名份,跟县委书记无关!如果说有关的话,那就是这个县官,让我的老母亲把我送到了这里。
    法庭征求王福至的意见,不要公开审理,但王福至拒绝了,要求公开!所以,审理那天,法庭内坐无虚席,除了各路媒体记者外,还有更多的是那和县的人民群众。
    这场官司,跟刘依然的奶奶登报跟王福至脱离母子关系才两年的时间,没消停的王奶奶又闹到了法庭。
    王奶奶状告儿子的罪状:一是不回家看望近七十岁的老母亲。二是不付赡养费。对于这二条罪状,王福至一一在法庭上回复。
    王福至答辩:一是每次回去看望母亲,都被关在门外,连家都不让进,但每次少不了给老人买补品。二是赡养费在二年前就一次性付清,总额为二十万元。这也是母亲当时的要求。
    “姐,奶奶跟王福至真有那么大的仇吗?非要闹到脱离母子关系上法庭不可?”刘依赖不解地问道。’
    “那是父亲的官越做越大、权力越来越大的原因!”刘依然回答道。
    “哦?王福至给王家光宗耀祖了,那不是好事吗?”刘依赖激动地说道。
    刘依然叹了口气,道:“父亲是光宗耀祖了,但没有给王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带来什么好处!”
    “好处?”刘依赖不解,抬头看着刘依然,道:“他们要什么好处?“
    “有一年小伯父把邻居家的围墙推倒。”刘依然叹着气,道:“把人家的院子硬围到自己家的院子里来,邻居忍无可忍,把小伯父告上了法院。”
    “小伯父活该!”
    “父亲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亲自到小伯父家,把那堵围墙推倒,代小伯父给人家道歉。后来小伯父的官司也输了,从此之后,小伯父便跟父亲便结下了梁子……”
    “太过份了!如果小伯父真当了大官,这个道还了得?”刘依赖愤愤地说。
    “还有更过份的事在后面呢。”刘依然说道。
    刘依然告诉刘依赖:“大伯父的儿子强奸村里的一个姑娘,家长带着孩子往上告,大伯父让王福至出面帮忙,父亲坚决拒绝,大伯父的儿子因强奸罪被判了五年。”
    “现在王福至只剩下一个妹妹没有得罪了。”刘依赖笑着说道。
    刘依然一笑:“有一年姑姑的儿子考公务员,考试已经通过,找王福至帮帮忙,王福至断然拒绝,妹妹自此跟他也没了来往。”
    “后来呢?”刘依赖道。
    “后来伯父他们就唆使奶奶告王福至,登报脱离母子关系……”
    “还真能闹呀?王福至也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兄弟姐妹。”刘依赖终于说了一句同情父亲的话。
    “依赖,说实话,我们的父亲——王福至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他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家里没钱没背景没人脉,靠着他苦读书,考取了一所专学校,毕业回到乡里做了一名农机员,然后调到乡里做干事……就这样,父亲一步步地靠自己的苦干和实干,从一般的乡干部到副乡长,再到乡长,直到现在的省委书记,他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我才不管他是怎么走来的!妈妈去的那天晚上,我永远不会原凉他!”刘依赖话里带着怨恨。
    刘依然说道:“那天,或许他真的很忙,走不开……”
    “难道工作比自己妻子的性命更要吗?一个把自己妻子的性命当儿戏的男人,他再怎么清廉,再怎么两袖清人,你不值我看他一眼!”刘依赖狠狠地说。
    “依赖,我们不要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评判一个人,那样的话,对方永远是错误的,你永远是对的……”刘依然说道。
    “我才没有心思跟你论什么哲学呢,我讲求的是实际!我妈生病他拒绝接电话,我就不能原凉他!”刘依赖气鼓鼓地说道。
    “依赖,妈妈去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直没有详细地跟我说过,我只知道,妈妈突然发病……”
    刘依赖看着刘依然:“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想知道……”刘依然说道。
    “你知道后,我会更恨他!”刘依赖说道。
    刘依然叹了口气:“或许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我的那些就没了呢。”
    “好吧,我告诉你。”
    于是,刘依赖把八年前母亲去的经过道了出来。
    “那年,我十三岁,下午放学回到家里,妈妈也已经下班,正在做晚饭。可晚饭还没做好,妈妈就说头昏难受,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那个时候你太小了,如果大一点,把妈妈带到医院。”刘依然说道。
    “我是叫妈妈去医院了的,可妈妈躺了十分钟左右,又来了,说做完饭再去医院看看。可是,妈妈还没走到厨房,就倒在了地板上……”刘依赖说。
    “妈妈有先天性心脏病,那个时候不能动她。”刘依然说道。
    “是的,妈妈向的摆手,不让我动她。我赶紧给王福至打电话,可是他一次次地把我的电话掐断……当时如果我打120,或许妈妈不会走,可是当时我真的傻了,我就知道只有爸爸才能救妈妈……!”
    虽然母亲去已经八年多,可刘依赖现在说来却还泪流满面……
    她无法忘记那个死亡之夜,无法忘记那无数个被掐断的电话!当她对母亲最爱的那个男人完全绝望、再拨打120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母亲死在了120的车上。
    “依赖,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失去母亲我们都很难过,可是,当时他已经是副省长,会务缠身是常有的事……”刘依然尽力地为父亲开脱,她想让刘依赖站在父亲的角度去理解父亲。
    “不要拿会务来跟我说事!更不要拿他的官职来搪塞!家里打去的无数个电话,肯定是有急事,那怕你就接一下,那怕让我说一句话……我没有这样的父亲,他的官做得再大,也跟我无关!”刘依赖悲愤激越,根本听不进刘依然的话。
    “依赖,如果妈妈活着,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妈妈这辈子全放在了父亲的身上,不管父亲做什么,妈妈都默默地支持!说实话,如果没有妈妈,父亲的官也不会做到现在!我们做儿女的,应该……”
    “如果你再跟我提这事,我马上走人!”刘依然的话还没说完,刘依赖便打断道,而且立即站了来。
    刘依然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依赖,我承认我们的父亲对家人很自私,但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谋过私利,家人亲戚朋友更没有一个沾他的光。!”
    “你以为他是廉政的好官,我可不这样认为,他之所以不帮家里人,不帮亲戚朋友,是害怕头上那顶乌纱帽丢了,象他官瘾那么大的人,他不会去做影响他升官的事情……!”刘依赖说道。
    “依赖,你过份了呀!你说这话,就是拿刀在解剖你父亲!”刘依然阻止着。
    “姐,我就是在解剖他,怎么了?我们现在有父亲等于没有,我们现在如同孤儿!他就是一个要官不要家的官场流氓!”刘依赖大声嚷道。
    “刘依赖,你不可以这样说我们的父亲!对,他是有错,错在他过于在乎他的官职,过于在乎他的名声!即便这样,也不至于你这样骂他!”
    “我骂他?每次想到母亲过的那个晚上,杀他的心我都有!”刘依赖咬牙切齿地说。
    “刘依赖!你真的过份了!”刘依然大声地喝斥着刘依赖。
    “是我过份,还是他过份?为了他的仕途,不惜让他的亲生女儿改名换姓!为了稳坐他的官椅,他连见自己的妻子最后的时刻都放弃!”刘依赖大声地回应道。
    “依赖,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是我们的父亲!别说他不爱我们,只是我感觉他有强迫症……”刘依然的口气软了下来,眼泪也跟着涌了上来。
    “强迫症?我不懂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此时的刘依赖已经平静下来,不解地问刘依然。
    “是的,这种强迫症,在官场上就是强迫自己往上爬……一个沉浸在官场之的人。他把升官当成自己的终极目标,谁阻断或破坏他的目标,他会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刘依然说道。
    “你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说服我原凉王福至,还是另有企图?”刘依赖问刘依然。
    “依赖,今天你可以不听我的话,或者认为我胡说八道,但是总有一天,你会认为我所说的话有道理!”
    “好的,我知道,今天到此,可以吗?我困死了,我要睡觉了!”刘依赖说着,也不管刘依然什么反应,顾自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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