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两只苍浊的眼睛,盯着南婳上下左右地打量。
    许久。
    她恍然大悟道:“难怪呢,难怪我总觉得你很熟悉,不只长得像南婳,连身形、眼神和感觉也很像。难怪阳阳那么喜欢你,难怪北尧对你这么着迷。”
    老太太一连说了四个“难怪”。
    以前觉得不合逻辑的,现在全都能解释清楚了。
    南婳轻声说:“奶奶,现在你还支持我和他在一起吗?”
    老太太嫌弃地把霍北尧的手,从南婳的手上拿下来。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满眼的嗔怪。
    霍北尧被她瞪得莫名其妙。
    这还是那个从小疼他爱他的奶奶吗?
    怎么眨眼间,就叛变了?
    他暗自感叹: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不分老少。
    再看向南婳时,老太太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说:“不,不支持了,我不支持你们复合。”
    南婳微微诧异。
    却听老太太说:“那三年,他冷落你,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不瞒你说,我私下多次劝他对你好一点,对阳阳好一点的,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她并不知床照一事,只知霍北尧忽然对南婳变得冷漠起来,却和林胭胭走得很近。
    她不像顾凤骄对南婳持有偏见,也没有门第观念。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南婳的,觉得她知书达理,心灵手巧,模样水灵,又有主心骨。
    虽然出身小门小户,却有大家闺秀的风骨。
    相反,她觉得林胭胭别别扭扭,假里假气,外表温柔,骨子里却一股狐媚之气。
    明知人家相爱多年,都有孩子了,还第三者插足,实在可恨。
    六年前给霍北尧捐骨髓血,逼着他娶她,不娶,就不捐。
    趁火打劫,罪加一等。
    霍北尧见老太太忽然变了阵向,开始支持南婳了。
    他朝她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佯装没看到,继续对南婳说:“你和他复不复合都无所谓,即使你以后重新嫁人了,也要时常回来看看阳阳,阳阳那孩子太可怜了。三年前你出车祸,我们谁都没敢告诉他实情,只说你去国外出差了。可他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好几天不吃不喝,就缩在墙角里,一动不动地抱着你的相框发呆。”
    她说着说着,泪水千沟万壑地流下来。
    阳阳是她的心头肉。
    想想他当年痛苦的小模样,她就揪心地难受。
    南婳眼里一阵酸涩,泪差点掉下来。
    她强忍着,故作平静地说:“我会的,会经常去看阳阳。”
    霍北尧扯了纸巾帮老太太擦眼泪,哄她:“都过去了,别哭了。”
    老太太抬手打掉他的手,一脸嫌弃地说:“你别碰我!”
    她拉起南婳的手,亲亲热热地说:“不管你和尧儿以后怎么样,我都拿当你当亲孙女待,霍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你想啥时回来,就啥时回来,想啥时来看阳阳,就啥时来看阳阳。”
    南婳心里大为感动。
    老太太真是又大气,情商又高,说话处事都让人极舒服。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南婳依依不舍地离开。
    霍北尧跟上去,要送她。
    南婳婉拒了,对他说:“你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抽个周末的时间,多陪陪奶奶吧。我有保镖跟着,不用你送。”
    霍北尧嘴上应着,长腿却一迈,跟了出去。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示意他回来。
    霍北尧沉默一秒,迈出去的腿缓缓收了回来。
    南婳出门。
    保镖正站在门口等着她。
    护送她下楼。
    等门关上,霍北尧眸色沉沉,看向老太太,“奶奶,你是哪一方的?”
    老太太眼皮一掀,“当然是你这一方的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老太太白他一眼,“三十六计里,有一计‘欲擒故纵’,你忘了?那三年,你的确做得不对,她不原谅你是应该的。换了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霍北尧俊美面孔沉下来,佯装不悦地说:“之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
    “如果她是沈南婳,一个电话我就搞定了,可她是南婳,就得拐点弯了。”
    霍北尧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你的意思是我和她还有戏?”
    “当然有戏。你看她在外面待了三年,还是回来了,这说明什么?”
    霍北尧眼角微挑,“她忘不了我?”
    老太太给了他一记“你想得美”的眼风,“说明她心里记挂着阳阳,接近你,也是为了找机会见阳阳。她是风筝,阳阳就是那根拴着风筝的线。想和她破镜重圆,你得走阳阳这一关,其他都走不通。”
    沉默一瞬,霍北尧道:“懂了。”
    “懂了就好。”老太太脸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霍北尧拿起望远镜,走到窗口,寻找南婳的身影。
    即使有保镖护送,他也不放心。
    恨不得把她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放进口袋里藏着。
    南婳由保镖陪同,走出住院部。
    迎面碰到了林墨白。
    看到她,林墨白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来医院了?”
    南婳如实说:“霍奶奶生病了,我来看看她,你呢?”
    林墨白面色微微一沉,“我啊,我来看看闫妩咽气了没。如果咽气了,好清理门户。”
    南婳同样关心她的死活,问:“那她死了吗?”
    “还有口气吊着,不过脑子已经糊涂了,连人都不认识了,下半身也瘫痪了。我们家老爷子早就迫不及待地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住了。想当年她插足我妈的婚姻时,大概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到这种地步吧。”
    想到他变成干尸的母亲,南婳不胜唏嘘,且感同身受。
    世界没有那么多阴谋,但世界充满报应。
    闫妩的报应来了。
    林胭胭的报应该也快了。
    都不用亲自动手,报应就会自动降临到她们身上。
    老天有眼。
    两人边走边聊。
    走至大门口。
    林墨白说:“我最近一直在国外负责一个项目,回来办个手续,后天就要出国了。好不容易见一面,中午一起吃顿饭吧?”
    南婳笑道:“好,我请你,想吃什么?”
    “去我们家吧,我亲自做日式料理给你吃,食材今天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本来想打电话,约你明天晚上一起吃的,没想到会在医院里遇到,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吧。”
    南婳想了一秒,应道:“好。”
    话音刚落。
    身后不远处,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老婆,说好了回家包小馄饨给我吃的,你怎么变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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