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入童家后,童谦的一颗心全贴到他身上去了。许心都也是个心思深沉的,在老君人面前表现的大度贤惠好相与。他不仅从不克扣薛微用度还总夸赞薛微入门早细心妥帖,比那些粗手笨脚的小厮伺候的好。而后三五不时的,让他与童谦同房时站在外头伺候。
    天气渐渐转凉,薛微一夜夜的站在门口听她们在屋里调笑骚叫本就不好受。还得熬到她们彻底睡熟,才好去歇息。他连熬了十多天,引发了咳喘旧疾便一病不起的下不得床。
    还好这边袁勉回府后,记得童隽嘱咐去薛微那还扁簪。袁勉在童家后宅与别人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却不想遇到薛微极为投契。大抵是因为两人都是无城府的坦率真诚之人,日子久了竟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薛微这一病,袁勉常去帮忙照顾开导。这一日,薛微在自己院子里看到袁勉一身干净利落的短打,手里拿着把剑。
    “阿微,我看您身子也渐好。听闻你还得过大小姐先夫的亲传,不如我们来比试一番。”
    薛微只摇摇头道:“我早在入童家前便被封了内力,这剑也是许久没拿了。你舞的尽兴就好,不必管我。”
    “无妨,无妨!”袁勉神采飞扬,倒是颇为期待:“大小姐那正收着一把轻巧的剑。我去给你拿来,也不用内里与你比试。”
    薛微已经许久没握过剑了,在闺中跟着樊旌学的招式已然模糊。他犹豫着不敢接剑,却见袁勉面上挂着清浅笑意盯着他。这样的笑容是在他入童家后第一次见到,又怎么忍心辜负。于是抬手接剑,果然那剑是特制的,比平常习武之人用的要轻巧些。正合适他这般内力全无的。
    舒展身体,拔剑出鞘,调息凝神,迎风而舞。起初薛微招式还有些生疏,不消一会儿功夫便渐入佳境。这展袖银刃招摇,侧腰翩跹回旋,纵身跳跃如同舞步一般。
    袁勉见此又惊又喜忖道阿微确实习武的好料子,他看着自己也起了兴致。将剑从鞘中轻轻一挑接住,手腕儿轻巧的挽了个剑花。两人进进退退,拆了数十多招难分上下。薛微心里自然明白并非袁勉不敌,不过是为了陪着让他尽兴。
    两人正舞到兴头,忽见盛谨儿领着一行人进了院子。
    “薛侧侍在院子里歇息,正侍您这边请。”
    薛微分心撇到是许心都来了,他只急收招式,却未料到此时袁勉剑朝他刺过来。他只能顺势一挡,袁勉也发觉不对,足尖轻点跃起数丈生生的改变了剑刺出去的方位。只是两厢用力之下,袁勉手中的剑瞬间飞出直冲到许心都面前。
    薛微见此顿时慌了心神,他身子一横,左腿用力一蹬将剑踢走直飞到树枝上去。一段树枝被削落,直直朝许心都的脸刺过去。
    “啊!”只听得一声尖厉叫喊,许氏的脸颊上被划出一道血口。那血口倒不深,只渗出一二滴血来。许心都一时未回过神来,只听到跟在他身边的陪着出阁的邹乳公喝道:“你们两好大的胆子,敢伤正侍。”
    薛微顿时慌了手脚,忙去屋里取来伤药递上去。袁勉也赶紧上前去查看伤口,打水叫人请大夫来。
    赵氏这厢听说许心都被刺伤也闻讯而来,他见只是小伤并无大碍,便吩咐荣延将人送回去医治。
    等一干人走后,薛微和袁勉并肩跪在院子里由赵氏讯问:“你们身为内眷在院中动兵刃,已是不知收敛。更因此还伤了正侍的面容,是不是有心谋划?若不从实招来,直接送你们去诫夫堂受审。”
    薛微不敢辩解,只说一时贪玩却因手上无力,剑才会脱手伤人。
    未等赵氏发落,袁勉硬梗着脖子,一咬牙索性将所有事情全揽在身上:“是我呆在宅子里觉得无趣,才怂恿薛侧侍陪我舞剑的。也是我玩兴大起,收不住剑才误伤的。薛侧侍病体未愈,老君人若要责罚拿我开刀便是。”
    赵氏冷眼看着袁勉那幅不示弱的样子,心中顿时怒火骤升。自己在童家后宅好不容易护住的贤良名声,先是被樊旌破坏而今又要被这个所谓御卫践踏?好在今日拿了他的短处,便是该好好定定规矩了。
    赵氏上前一个耳光抽在袁勉脸上冷然道:“凰上隆恩放了你的御碟给隽儿,她虽没有将你收房给名分,但你也该知道此生只能是她的人了。知道你是襄鸾营出来的,但胆敢在这后宅伤正侍,还口出狂语是该教教规矩了。”
    “送去诫夫堂,让邱氏好好教导。”发落了袁勉,赵氏又训了薛微几句让他禁足思过这才带着婢仆离开。
    袁勉见薛微逃过责罚,心下倒是松了口气。他虽是被放了御碟的御卫,但不过是跟在童隽身边,外头行走方便而已。可回到内宅,只算是童隽的贴身小侍。被送入诫夫堂,连偏室都没让他进。只有小厮轻慢的褪去他一身的衣衫,赤身裸体的跪在中央。
    袁勉是个还未被开穴的雏儿,头次坦胸露背在众人面前受罚,一时羞苒的抬不起头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所幸他未受过调教,童隽偏又不在家中,这坠金锁入簪子那些一律不可用到他身上。
    邱氏只命人搬来案几,让袁勉将上半身贴了上去。这是为了让他在受刑时,好做支撑。
    而后拿来竹篾告知他规矩,不可喊叫,不可推翻案几否则以不敬之罪加罚。
    “是,知道了。”
    “啪”的竹蔑狠狠咬上臀肉,发出脆生生的声响。袁勉的浑圆双丘猛的一抖,一道浅红的印子浮了出来。竹蔑虽轻,亦不伤根本,但行刑的小厮是抡圆了胳膊打的。袁勉只觉得好像被热油泼了一般,皮肉在受煎炸之苦。
    “诫夫堂里,该自称贱夫。”
    “呃。。。贱夫,知道。。。”袁勉话音未落又是一竹蔑抽过来,只听到他“啊!”的一声惊叫。
    行刑的小厮将手里的竹蔑越挥越快,只到三十下受完袁勉的双臀成了鲜红色。他想这臀肉似被炸透了,伸手要去摸既拉不下面子,又有些惧怕邱氏再罚他。只是双腿撑的辛苦,两侧汗津津的沁出不少水珠子。
    邱氏验刑后指挥乳公又照规矩给袁勉上了铁束。因袁勉只算小侍,铁片便是由粗麻绳穿好。乳公将铁束直接贴到袁勉的皮肤上,立刻激起一片鸡皮疙瘩。而后又叫小厮搬来木凳子,扶着人生生坐下。
    还发着烫的臀肉直接触到坚硬的木凳上,让袁勉没忍住发出“咝咝”倒吸凉气声。刚才竹蔑挥的那般快,不过是想他如今疼的狠。袁勉只叹这大宅院里折辱人的套路还真是“奇巧”。邱氏另指派了一位乳公在此看管着,便让其他人收好物什走开了。
    比起疼袁勉更觉屈辱难当,他额上汗滴如雨般落在纸上。虽然手里抄写着《男诫》,但心里却忖道:襄鸾营操练虽然辛苦,但兄弟们在一处相互关照着却不觉得有多难熬。便是被罚了,训官们也会赏药。
    许氏蹭破那点皮肉,若是在营里,连小伤都算不上。却不想深宅大院之中,却要被人做尽文章。他苦练了十多年的功夫,被折辱至此却不能做丝毫反抗。念及此,即羞耻又不忿泪水只流到纸上。
    乳公见他抹泪,一脸不屑的讥讽道:怎的,这会儿知道错了。你若是规行矩步,何至于挨这顿罚。寻常人家小侍伤了正侍谁不得掉层皮,只是大小姐没开你身子才免了顿狠罚。真不知是该为你哀,还是该为你烧高香。
    袁勉看着那乳公颧骨奇高,褶皱丛生的恶毒嘴脸。心里只叹道:井底之蛙,何其可悲。都是卑贱之人,自恃举着能伤人的器物,便真当自己同上位者一般。
    袁勉只盼着童隽回来快些带他出府,他可不愿被困在内宅之中,做一辈子任人摆弄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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