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君本来并没有察觉到傅青竹在身边,是因为后面发生了怪事,才觉得有事发生,注意文会周围。
    然后才看到燕山月身边多了个举止熟悉的陌生人。
    柳香君说着一笑,也不知道破坏青木社好事的人是谁,真是胆大妄为。
    傅青竹只是笑笑,并没有告诉柳香君事实,而是问起两人分开之后的事情。
    傅青竹自己先说起她离开天香楼之后,怎么找到北山公的狐狸洞,怎么拜木匠鬼为师,又怎么从燕山月手中得到画皮,炼成易容法宝,落籍考举人。
    柳香君说起她怎么在天香楼借势出名,和唐辰配合,与远在金陵的秦淮女史争名夺利。
    还有各种手段,骗金陵礼部的官员帮她出名,在达官贵人宴饮的时候去歌舞。
    说到最后,柳香君还告诉傅青竹一个秘密。
    其实到现在她都还没有让唐辰碰到过。
    虽然唐辰在幻境中,已经醉生梦死好久了。
    毕竟柳香君到现在都还没有化形,唐辰想碰,也只能碰到一个毛茸茸的狐狸。
    不过现在文章灵气在狐妖身边环绕,等到化形之后,她也不介意让唐辰碰一碰。
    这些事情傅青竹早就能猜到,也并不在意。
    然后柳香君就问起傅青竹的打算。
    尤其是关于感情。
    相比燕山月,柳香君对林长生更感兴趣。
    “那个举人真是英俊,比燕公子好看多了。”
    傅青竹忍不住皱眉,她并不想这样在背后谈论他人,而且是用很不尊重人的方式。
    柳香君看着傅青竹一笑,也就不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摸着傅青竹脸上的易容法宝:“真是个好东西。”
    傅青竹一脸无奈。
    ……
    燕山月和林长生站在阴影中,看着四周。
    这里是瘦西湖边一排青楼后面的小巷子,路边就是一条小河。
    路上空无一人。
    毕竟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冲着湖边青楼去的。
    燕山月看来看去,觉得四周应该不会有人,搜气术也没有察觉特殊的气息,也就放心让傅青竹和柳香君说悄悄话了。
    林长生却没有燕山月这么悠然,他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燕山月一个问题。
    “付兄和柳花魁认识?”
    燕山月忍不住笑了。
    他完全理解现在林长生的心情有多么复杂。
    正因为这样,燕山月才忍不住想笑。
    不过这事情也解释不清楚,燕山月就随意回了一句:“她们是闺中蜜友。”
    林长生简直惊呆了。
    难道说付节这个男子汉,曾经是被当做女子养的?
    不过这么一想,林长生反而觉得这就是事实。
    燕山月平时和傅青竹在一起,早就已经习惯,但林长生看得出来,付节身上有一两个只属于女子的小习惯。
    平常人根本看不出来,但林长生天生聪慧敏锐,不是平常人。
    片刻之后,柳香君和傅青竹终于说完悄悄话,狐妖驾着妖风离开,傅青竹则是回到燕山月两人身边。
    她脸上还带着笑,这让林长生又是一阵心情复杂。
    燕山月却不在意,他伸手放在林长生和傅青竹的肩膀上,星光落下,一闪即逝。
    ……
    回到船上之后,三人就分开各自回船舱休息。
    深夜参加文会的举人们回来的时候,三人舱门紧闭,呼呼大睡。
    大船连夜出发,继续北上。
    不过到了第二天,文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是慢慢在举人们中间流传开来。
    有人说文会上有妖邪作祟,被在场的高僧驱赶,说得有鼻子有眼。
    很快这就成了公认的说法,也只有燕山月几个人知道真相。
    三人私下一起谈论的时候,林长生说了他的推测。
    这说法背后应该也有青木社推波助澜。
    否则真相说出来,青木社太没面子了。
    说到这里,林长生又忍不住好奇,燕山月到底是什么人。
    读书人往往拿不出修行的时间精力,燕山月能考上举人,居然还能有修行,真是厉害。
    燕山月随便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搜气术这种上古炼气士的秘传功法,当然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
    大船一路北上,很快就到了与黄河交界的地方。
    如今的黄河是一条狂乱的暴龙,从淮河到海河之间,八百里黄沙滚滚,神仙难度。
    虽然官府原本预计,至少冬天运河还是能正常通行,但在北方一段,燕山月几个人在内的举人们,还是不得不从船上下来,坐马车走了一段。
    等到进入京城,已经是二月了。
    距离会试还有十天不到,举人们忙忙乱乱,四处寻找住处。
    不过大多数人并不需要发愁。
    举人进京参加会试,所有地方的会馆都乐意提供住处,就算住不下,也有同乡愿意让出房间借住。
    就比如林长生。
    尽管琼州人在京城人少没钱,但会馆依然给林长生腾出最好的房子。
    不过燕山月却并不准备住进苏州会馆。
    三人在京城西边分开。
    他们是跟着礼部的马车,从天津过来。
    北方的风中带着黄土的味道,林长生站在背风的一棵树下,邀请燕山月两人和他一起去琼州会馆。
    他知道,燕山月不愿意和青木社中人一起行动。
    路边行人来来往往,有拉着骆驼的,有长得像胡人的,口音和南方不同,似乎是为了躲避寒风,沉默居多。
    燕山月笑着拒绝了林长生的邀请,他有地方可去,当然,不是苏州会馆。
    林长生有些遗憾。
    这一路在船上,他与燕山月傅青竹交谈多了,也看得出来。
    燕山月磊落,傅青竹正义,虽然与众不同,常常有惊人之举,但做朋友是不错的。
    不过林长生最善解人意,从不违逆别人的意思,既然燕山月这么说,他也就告辞离开。
    燕山月背起包袱,带上傅青竹一起,离开聚集的人群,走进路边的小巷。
    迎面而来,就是大亨朝这个帝国的心脏。
    傅青竹很失望。
    京城是首善之地,但看上去十分混乱,到处都蒙着一层灰尘,路边常常有成群结队的乞丐。
    这里甚至都不如苏州。
    当傅青竹把想法说出来之后,燕山月忍不住笑了。
    苏州在江南都是有名的富庶之地,排在前列的大城。
    京城当然不能比。
    毕竟这里是北方,到处只是蒙着灰尘,那是春天北风吹来的沙尘。
    至少不是肮脏之物,说明这个城市依然治理得不错。
    至于乞丐,恐怕是从更北方来的流民。
    北方干旱苦寒,总会有人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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