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的屋里,此刻挤满了人,丫头们垂手侍立,大气都不敢喘,尤氏满脸忧色,不时的看向门口。
    秦可卿的衣物已经让人更换过了,现在就等大夫过来瞧了。
    贾蓉进来的时候,屋里的丫头连忙行礼,喊着:“大爷。”尤氏也迎了上去,叫了声蓉哥儿。
    贾蓉恍若未闻,直直的冲进里间,在离秦可卿三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秦可卿往日红润的脸蛋,此刻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几个小丫头在一旁守着。
    贾蓉艰难的咽了咽喉咙,好一会,才走到秦可卿床边,秦可卿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奶奶!”
    这个时候,宝珠也跑了进来,见秦可卿这个样子,当即就跪了下去,泪如泉涌。
    “大夫呢?”
    贾蓉问进来的尤氏,眼睛不离的看着秦可卿,声音沉冷。
    “已经让人去请了,应该马上就能到了。”尤氏看着贾蓉这副样子,无端的有些害怕,小心的说道。
    “奶奶,王大夫来了。”
    外间丫头说道,随后领着一个40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个时候,没人有心思去规避。
    王大夫给秦可卿把完脉后,摇了摇头,“寒气入体,就是此番醒了过来,只怕也会落下病根。
    我现在开一副药,你们抓紧煎了,至于有没有用,我也不好说。晚上让人轮番守着,要是药没有起效用,也就今晚了。”
    王大夫说着叹息了一声,就写方子去了。
    尤氏身子晃了晃,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人儿,怎么就,怎么就说不行了。
    王大夫下去后,尤氏看着一动不动,宛若呆傻了的贾蓉,不禁泪目,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蓉哥儿…”
    尤氏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一出口,眼泪就流了出来。
    “人呢?”
    贾蓉整个人宛如雕塑,僵硬的抬头,看着尤氏问道,眼里没有任何色彩。
    尤氏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贾蓉问的是谁,用巾帕擦了脸上的眼泪,说道:“当时就跑了,老爷已经让人去找了。”
    贾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把人都赶了出去。
    荣国府那边得到消息,贾母派了鸳鸯,王夫人派了金钏,邢夫人派了王善保家的过来看望。
    王熙凤,李纨亲自过了来,贾蓉都没让她们进屋。
    “这蓉哥儿是要闹哪样?”
    房门口,王熙凤杏眸竖起,粉腮含怒。
    “你就别怪他了,这孩子心里难受,你是没瞧见他的模样,就跟丢了魂一样,我都怕他会做傻事。”尤氏朝王熙凤叹息道。
    李纨也轻轻叹了口气,这还真是飞来横祸,怎么就让秦氏遇上这种事了,眼里不无怜悯。
    贾蓉静静的看着秦可卿,然后笑着抚了抚她的脸,“你说说你,往日也没见你睡得这么早,我前儿个央你给我做的香囊,也不知道你做好了没有。
    现在已经进了四月下旬,等过几日天气暖了,我们去庄子里踏踏春,想来定是极好的。”
    贾蓉说着抬了抬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贾蓉握着秦可卿的手,只觉一片冰凉,是了,湖水那么冷,她这么娇弱,怎么受得了。
    唤来一个丫头,贾蓉把从秦可卿身上解下来的玉拿了过来,然后给秦可卿戴在了身上。
    药煎熬后,丫头送到门口,贾蓉依旧没让人进屋,而是自己给秦可卿喂了药。
    脱了身上的衣物,贾蓉上了床,把秦可卿搂在怀里,往日总是温软的人,现在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贾蓉把头埋在秦可卿的脖颈,哽咽难言,你若有事,不管那人是谁,我都让他给你陪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都没有心思睡觉,尤氏时不时的过来看看,听听屋里的动静。
    今晚的夜格外长,天一微亮,尤氏就怀着忐忑的心敲了房门。
    贾蓉开了门,尤氏看着贾蓉,嘴唇蠕动着,却又不敢问出来,生怕是不好的结果。
    “把大夫请来。”贾蓉声音沙哑,眼里有了一丝神采。
    尤氏一听这话,喜极而泣,连忙让人把王大夫请来。
    王大夫昨晚就歇在宁国府里,是以很快就到了。把了秦可卿的脉搏,王大夫眼里流露出讶异。
    “倒是稀奇,蓉大奶奶身上的寒气一晚上的功夫竟然去了十之六七,好生将养,许有复原的可能。”
    尤氏提着的心松了下来,脸上一片喜意。
    贾蓉神情柔和的给秦可卿掖了掖被角,心里是感激,还有庆幸。
    “什么时候会醒来?”贾蓉问王大夫。
    “最迟今日晚间就会醒来。”王大夫沉吟的下,然后回贾蓉道。
    贾蓉点了点头,让尤氏好生酬谢王大夫,他看了看秦可卿,随后径直走了进去。
    一出房门,贾蓉眉宇间再无往日的平和,满满的戾气。
    瑞珠躺在尤氏的偏房,她被男子狠踹了几脚,当时就吐了血。
    贾蓉来看她的时候,小丫头也才刚醒,见了贾蓉,就急着问秦可卿的状况,神情惶恐,因为她是看着秦可卿跳湖的。
    贾蓉宽慰了她几句,就对瑞珠说道:“你把当时的情况细细跟我说说。”
    小丫头抽抽噎噎总算把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听完之后贾蓉面沉如水。
    那男子从看到秦可卿后就直奔她去,秦可卿身边有四五个小丫头都拦他不住,他是铁了心要对秦可卿行不轨之事。
    景湖当时也没有人在,要不是瑞珠拼死拖住了男子一会,秦可卿怕是连跳湖的机会都没有。
    从瑞珠这里出来,贾蓉直接去找了贾珍,没跟他废话,贾蓉直接问贾珍那个男子的身份来历。
    发生这样的事,贾珍心里也有些恼恨,当下也顾不得贾蓉是以质问的态度在跟他说话,把那个男子的事情都和贾蓉说了。
    甘宏才,锦安伯之子,今22岁,平日没少和贾珍厮混。
    秦可卿跳湖后,他趁乱逃出了宁国府,现在只怕龟缩在锦安府里。
    因为甘宏才是在宁国府欲对女眷行不轨,这样的事倘若传了出去,势必会引来流言蜚语,当下贾珍就没有去锦安府拿人。
    贾珍能想到的贾蓉又怎么会想不到,若是这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谁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版本,秦可卿要是和甘宏才扯在了一起,名声定然不会好听。
    在封建王朝,发生这种事,吃亏的只会是女人。即便秦可卿和甘宏才之间连碰触都没有,外面也会传出秦可卿失了身的言论。
    不过,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贾蓉嘴角勾起一个冷然的笑意,没有人可以在伤害到我身边的人之后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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