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这是明月阁、醉仙楼、三水楼、笔阁送来的账单。”
    闻言,贾蓉接过六顺手上的账单看了一眼,然后身子向椅子后一靠。
    “前两日才刚结过一次,这又来了!”
    贾蓉把手上的账单往桌子上一放。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说我拜了个老师,怎么成供了个祖宗。”
    六顺也是默默无语,这几日,范承在各大酒楼、茶馆、戏园子消费,然后账单全部送来了府里。
    “走!去香然居。”
    贾蓉说着率先起身走了出去,这样下去不得行,每回都上千两银子,他钱再多,也不是这样造的。
    “来了。”
    范承在院子里侍弄花草,见到贾蓉,头也不抬的说道。
    “老师,好闲情雅致,今儿个怎么没有出去逛逛?”贾蓉挑眉说道。
    “你这话,会让我觉得你很希望我出去逛。”范承觑了一眼贾蓉。
    希望个屁,没看我这咬牙切齿的。
    “这是醉仙楼的账单、这是三水楼的、这是笔阁的,还有这、是明月阁…”
    贾蓉把一张张账单拿到范承面前,让他过目。
    “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一千三百三十一两,才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你就挥霍了这么多银子。”
    “老师,你是不是当我家里有矿,官中每月就给我支取那么点银子,为了给你销这些账,我连媳妇的首饰都拿去当了。”
    “你再这样折腾下去,我还活不活了!”
    “你老就是消遣我,也换个法子啊,白花花的银子,你不心疼,我心疼啊!”
    贾蓉痛心疾首,控诉着范承。
    范承要是拿这些银子办什么事,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关键就是吃个茶,喝个酒,听个曲,他就给他霍霍了这么多银子!
    “上万两的宅子说买就买,到我这、就哭穷。”范承斜着贾蓉。
    “浣香一品,日进斗金,你口袋里会缺钱?不过几千两银子,瞧你这小气吧啦的样。”
    “拜师的时候怎么说的,有你一口吃的,就不会让我饿着。”
    “现在才多久,就全给忘了?”
    “花了你几个钱,就跳起了脚,就你这样,我还能指着你养老送终?”
    范承一脸鄙夷。
    我擦,这老狐狸竟然查他,连他给林韫买宅子都知道。
    难怪花起钱来,底气十足,这就是笃定了他有银子。
    贾蓉偃旗息鼓了。
    “老师,虽说我手上有点小钱…”
    “那是小钱?”
    “好吧,有点大钱,但也不是你这样造的,咱正常点,你要是办正事,我绝无二话!”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这香然居合该修葺一番了,这事,就交给你了。”
    纳尼!贾蓉整个人石化了,“要不,你还是外面逛去?”他把话收回成不成。
    造孽啊!他怎么就给自己挑了个这么不要脸的。
    都是喝酒惹的祸,贾蓉决定,从今往后,滴酒不沾!
    “行了,别愣着了,随我出去走走吧。”
    放下剪子,范承越过贾蓉说道。
    “这是去哪?”
    马车里,贾蓉看着外面疑惑道,这已经出城了。
    “到了就知道了。”
    范承闭着眼,回了一句。
    说了等于没说,贾蓉撇了撇嘴,眼睛看着外面。
    约莫又是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范承下了马车,贾蓉跟在他后面。
    “瞧见了?”
    “瞧见了,挺大一河流,一眼望去,看不到源头。”
    贾蓉随口道,不知道范承让他看这个是何意。
    “每年6到8月,若遇上连夜暴雨,水势上涨,河流泛滥,京城将积水成渠,而四郊之处,伤稼必多,一旦江护河决堤,百姓将流离失所。”
    “每年朝廷都会下拨数十万两白银,用于河道的疏浚、排淤。”
    “然效果微乎其微,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水灾。”
    范承眺望水面,淡淡道。
    “银子被贪了?”贾蓉看向范承问道。
    “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主要还是地形复杂,河道难修。”
    “走吧。”
    范承说完转身上了马车,贾蓉皱着眉顺着河流远眺了两眼。
    随后范承又带着贾蓉看了看京城内的街道、沟渠。
    一个字形容,脏!
    排污防淤做的是真不行,整的跟臭水沟一样。
    这要是水漫上来,那简直了。
    “都看清楚了?”范承侧头看着贾蓉问道。
    贾蓉点头,不过,范承带他看这些做什么?
    他又解决不了这些事,也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
    朝廷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这块,怎么弄,自有他们去劳心。
    难道?花了他那么多银子,范承良心发现,想以此,教他些什么?
    又或者…
    “我告诉你,别打我主意,我没钱!”贾蓉猛的愤然道。
    看着贾蓉警惕的模样,范承眼角抽了抽,想一巴掌打死这犊子玩意。
    “我带你去拜访个故友。”
    扔下一句话,范承转身就走,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抬腿就踹过去。
    把他想成什么人了,他要惦记贾蓉那点银子,哪用得着这么弯弯绕绕,直接伸手拿不就成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是父亲,老子找儿子拿点钱,不理所当然的事儿。
    贾蓉要是知道范承这样想,只怕当即就一口啐过去。
    忒不要脸,他简直望尘莫及!
    宴府?
    贾蓉看了看上面的匾额,然后随范承进了去。
    门子将他们引到正厅,接着退了下去。
    约莫一刻钟,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衫男子过了来。
    “范承,你再不来,我就要让人去拿你了。”男子一进屋就嚷道。
    “急什么,一时半会,又要不了你的命。”范承悠悠然的饮了一口茶,浑不在意的说道。
    “刀没架在你脖子上,你当然不急,万一这天抽了风,下起暴雨,我离押到午门问斩就不远了!”
    男子瞅着范承,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带的是谁?”男子瞥了瞥贾蓉,望向范承。
    “我新收的弟子,知道你急,所以把人给你送来了。”
    “他能解决你的难题,别再让人三天两头跑来烦我了。”
    范承说着,起身拍了拍贾蓉的肩膀,然后走了!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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