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浮出水面,人群一片哗然。
    谁也没有想到,灵园崩塌之后,这飞仙渡下竟还有十余活口,而且这些幸存者尽是天道宗、百花谷、丹霞派、天音寺、花间派和太虚观的弟子。
    如此,云州道盟陷害叶无量的阴谋诡论不攻自破。太虚老人和盛墟老人虽一心想要致叶无量于死地,但此时也不好直接动手。
    “多谢梁师兄,夕笙感激不尽。”
    “夕笙妹子你平安无事,在下也算是对得起朱前辈的庇护之情。”
    叶无量稍顿了顿,偏头看向太虚老人和盛墟老人,冷嘲道:“万幸诸位道友还好生活着,不然人家给我扣上一顶残害同道,嗜血魔头的帽子,梁某人除了拼死一证清白,还真不知该如何辩驳。”
    “何人如此不要脸皮,竟敢污蔑于你。”
    钟离眉头一挑,瞥了太虚和盛墟二老一眼,随即转身冲着满天修士吼道:“是谁,站出来让道爷我好生瞧瞧,看你究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是披着羊皮的豺狼。”
    无人回应,太虚老人和盛墟老人脸色紫胀,钟离冷笑,又道:“有本事胡乱攀咬人,却不敢站出来与道爷分辩,莫非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欧阳飞羽瞧出端倪,站出来说:“先前若不是梁师弟出手相助,我与师妹早就葬身赤鱬腹中。今日若谁敢为难梁师弟,便是与百花谷为敌。”
    此番脱离危难,欧阳飞羽本该立即向大长老复禀,但唯恐大长老慑于云州道盟的威势,她擅自做主维护叶无量,为的便是断了大长老的后路。
    她这么做,可谓是用心良苦。
    “灵园中断刀门弟子一心想要小僧的性命,幸得梁施主宅心仁厚,出手相助。大师伯,你一直教导悟尘,受人恩惠,当结草衔环以报之。梁施主被歹人算计,还请大师伯出手相助。”
    “悟尘,你有此心,甚好,甚好。”
    慧觉大师捻指善笑,转脸看向叶无量,“梁施主菩萨心肠,与我佛有缘,老衲虽无福接引梁施主入佛门,却也不会坐视他人欺辱了梁施主。”
    “阿弥陀佛,大师光明慈悲,护佑之情,晚辈铭感五内。可人心难测,纵是晚辈有心礼佛,只怕这条薄命今日也要交待在这里了。”
    “梁师兄,承蒙相救,紫衣人微言轻,但梁师兄若有过错,紫衣愿代为受罚。”
    谢紫衣脸色煞白如纸,气息柔薄,却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叶无量身前。
    姬诗瑶见状有些不悦,钟离已然表态,她也不必再多此一举。
    “紫衣,我丹霞派素来侠义为先,既受人恩情,焉有不报之理。”
    话音刚落,一道霞光飞来,紫气中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谢紫衣惊喜道:“师尊!”
    紫阳真人探查了谢紫衣的伤势,随后抚须笑看着叶无量,说道:“听闻小友是纯阳剑李慕白的传人,纯阳真诀与紫霞神功大道同源,日后不妨来丹霞山交流切磋一二。”
    叶无量拱拱手,还未开口言谢,朱高照过来道:“五十年不见,紫阳真人依旧风采不减当年呐。”紫阳真人摆摆手,笑道:“老喽。若不是为了我这乖徒儿,老朽还真不愿长途跋涉,跑此一趟。真是岁月催人老啊,这身子骨也不中用了。”
    好友见面,寒暄两句,朱高照这才对叶无量说:“梁小友,我这徒儿多次蒙你相救,大恩不言谢。朱某虽然修为不济,但也绝不会任人欺负你。”
    众人一瞧情况,顿觉局势有些微妙。且不说天道宗、天音寺、丹霞谷和百花门已经表明立场,就连太虚观的朱高照都在维护叶无量,着实是狠狠地打了太虚老人和盛墟老人一记耳光。
    “太虚子、盛墟子,可还要做过一场?”
    叶无量并非不识好歹,实在是云州道盟欺人太甚。
    现在脸皮既已撕破,云州道盟即便今日罢手,日后也会诸般算计。
    当然叶无量也不会愚蠢到认为,丹霞派、天音寺为了他,当真会与云州道盟翻脸,但今日这几大道门的态度,却也向叶无量递出了信号——云州道盟并非不可颠覆,只要有利益,他们必然也会插上一手。
    叶无量心中自有计较,修士问道,求的不就是一个长生么。如果他能炼制出升仙丹,何愁这些道门不为他所用。
    “梁武业,别以为慧觉大师和紫阳真人他们说了几句场面,你就以为他们会为了与云州道盟为敌。云州道盟这么多年的经营,不是你所能想象的。见好就收,别蹬鼻子上脸,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盛墟老人一面传音威胁,一面淡淡地回应:“云州道盟向来秉公办事,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自不必与你为难。”
    “你说什么?连天音寺、丹霞派、百花门这些名门正派,你都不放在眼里?”
    叶无量寒着脸,“盛墟子,你当真是好大的威风。你有胆把方才传音的威胁之言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遍?”
    盛墟老人没料到叶无量竟然反咬一口,气得直吹胡子瞪眼睛,“梁武业,本尊虽然不愿与你计较,但你再敢胡搅蛮缠,本尊必取你狗命!”
    “阿弥陀佛。”
    慧觉大师见两方不知进退,针锋相对,于是调停道:“灵园一事,各道门均有损伤。小辈们受伤不轻,不如各道门先带回去养伤调息吧。”
    “大师都这么说了,老朽自然不会与小辈计较。”
    盛墟老人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梁武业,年轻人,树敌太多,难保不会有几个仇家找你寻仇。本尊身为云州道盟盟主,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过刚易折!”
    太虚老人阴脸恻笑,转脸看向天一教、啸月门各派,“安道兄,欧阳门主,你们说呢?”
    话音一落,安增寿和欧阳康等待着一众人围了过来。
    姬诗瑶面若寒霜,她上前说道:“身为道盟盟主,理该恢宏大度,焉能打这等借刀杀人的算盘。”
    “太虚子师伯,你此番做真教人寒心,也罢,即日起,天道宗不再奉道盟令。”
    “阿弥陀佛,天音寺亦当如是。”
    “我花间派力量微弱,不能为云州道盟的发展贡献绵薄之力,自不能厚颜享有云州道盟给予的便利,从今日起,花间派不再奉道盟号令。”
    柳玉儿出现在叶无量身旁,噙笑嫣然。
    欧阳康惊诧,转脸说道:“柳玉儿,你敢与道盟为敌,花间派就等着覆灭吧。”
    “欧阳门主,还是各安天命,自求多福吧。”
    柳玉儿掩面咯咯轻笑。
    “老朽也来凑凑热闹,丹霞派向来与世无争,先前奉道盟令,也是为了降妖除魔,恢复云州安定。如今云州太平无祸,丹霞派理当退出。”
    紫阳真人抚须朗声大笑,又对朱高照说:“朱兄弟,你不会怪老朽不顾多年交情,脱离云州道盟吧?”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紫阳真人说笑了,兄弟我一心修道,不问俗尘。”
    “如此甚好!”
    太虚老人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天道宗、花间派这等小门小派也就算了,天音寺和丹霞派竟然也与云州道盟作对。最可恨的,朱高照一再与我作对,看来不能再留他了。
    太虚老人咬牙切齿地说:“好啊!很好。云州道盟来去自由,日后各位若是出了事,可别在舔着脸来求助云州道盟。”
    这话音刚落,南方飞来一道流光,原始一枚黑白棋。
    棋子在虚空炸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天地星罗珍珑局,手谈黑白无敌手。铁笔丹青书风骨,墨落意蕴度千年。云州道盟尸位素餐,弈墨从即日起,不再奉道盟令。”
    一枚桃花信飞来,“一花香千里,乾坤万里春。百花谷即日起,不再奉云州道盟号令。”
    短短片刻之间,云州道盟十大顶尖道门,连损其四,太虚老人气得呕出鲜血,拂袖离去。
    满天道盟修士直呼“疯了”,一场寻常的缥缈峰论剑盛会,竟然导致云州道盟人心离散。这梁武业究竟是何来头,竟然让天音寺、弈墨派、百花门这等顶尖道门公然与云州道盟割袍断义。
    风气云州,山雨欲来风满楼。
    “梁道友好手段。”
    安增寿鼓掌叫好,笑了藏刀。他很乐意见到云州道盟分崩离析的场面,他们这些被冠为魔宗的道门,被所谓的正派道门打压良久。
    如今云州一乱,便给了他们这些魔宗趁势崛起的机会。
    “诸位尊者向来恩怨分明,梁武业残害我天一教弟子性命,安某现在向他讨教,相比大家不会出手阻拦吧?”
    “梁武业对我无极宗弟子大肆杀戮,此仇不共戴天,还请诸位尊者莫要插手。”
    “没错,梁武业,我们的账也该算一算了。”欧阳康说。
    叶无量不忍慧觉大师、紫阳真人等为难,于是率先拱手道:“诸位前辈庇佑之情,晚辈感激不敬,来日必有一份孝心。此事因晚辈而起,便该由晚辈来了解。”
    叶无量看着安增寿等人,淡淡地说:“梁某是江湖人,自会遵守江湖规矩,尔等不必玩此心机手段。既然要找我寻仇,那便一起上吧。”
    “好!梁小友,安某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你若败了,安某必留你一条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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