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被西陵连了线的两张图看了半天,又反复的想了想,绞尽脑汁,把我能想到的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给西陵和霜听,“依着罗羽的律法,以后,她们会有自己的封地。”
    这里,你却是想得太浅显了。
    霜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西陵画的那顶王冠,浅笑着提醒我道,“罗羽的下一任帝王,定然该是你和西陵的孩子来当的,但,在那孩子还未出生之前,这两个丫头,也是有资格接任王位的,就算……依着你的年纪,至少,还该当几十年的帝王,别人,却是未必就会这么想,恩,你的身子一直都不好的,不是么?”
    且不论两个丫头有否心王位,此时,你的身边儿,也只有她们这两个孩子,身为娘亲,你的决定,总是难免会受她们一些影响的,这于你,许没有什么,但,对旁人来说,价值,却是已经极为可观。
    西陵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一边说,一边又在两个小人和铜钱、朝服之间,加上了极重的连线,“你否了春选,可是让不少人大失所望了呢,渊离。”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看着春选无望,便会把希望寄托到月儿和离殇的身上,把自家的孩子,送来宫里,给月儿和离殇当近侍亲侍?!
    我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西陵,不是我不肯往这里想,而是,近侍亲侍,都是奴籍,好好儿的人家,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孩子,往这火坑里推?寻常里,这近侍亲侍,不都是由人从外边的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么?
    你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西陵笑着把手里的笔放下在炕桌上,伸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王族的近侍亲侍,从来都不需要买的,只要帝王一句话出来,自有人心甘情愿的把家里年龄合适的孩子送上来,凌国祁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罗羽?”
    哎?罗羽怎么了?罗羽比凌国、祁国还要严重些么?
    我眨了眨眼,细细的寻思了一下,觉得西陵说的话,很是有道理,连偌大的一国,都是王族的,大臣百姓送几个孩子来当近侍亲侍,也的确是没什么,唔,当了王族身边儿伺候的人,自然是能更多的帮自家说话,且不说能不能让家里人升官发财,单是能在家里人犯了错儿时,说上一两句求饶的话,也是极其有用了,只是,听西陵的意思,好似,罗羽,跟凌国、祁国相比,更……
    在罗羽,近侍亲侍是可以被封妃的,一旦封妃,便不再是奴籍。
    西陵笑了笑,拾了笔起来,在王冠,朝服和铜钱之间,连上了线,“就算,月儿和离殇以后不能继承王位,也至少会是有封地的公主,公主,是有权力提了自己的身边儿人当侧室的,恩,若是有人的运气好些,跟她们留下子嗣,那,那人背后的家族,也一样可以被称为是皇亲国戚,这等殊荣,可不是寻常便能有的。”
    罗修天的这一代,只剩了他自己,他的父辈叔伯,也都已经入土多年,不然,他的弟弟和侄儿,也是该有资格入选月儿和离殇的近侍的。
    霜抿嘴一笑,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你看不上人家,还害得人家不能另投新主,可真真是害人不浅!”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身世
    冷昭元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这,并不有趣。
    门外,传来了罗修天带着寒气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比冰雕玉琢还完美的手,推开了门扇,罗修天,自门外走了进来,恶狠狠的瞪了霜一眼,转身,朝着我和西陵各行了一礼,将手里捧着的一本儿折子,送来了我的面前,“应两位小主子所请,挑选近侍亲侍的名单已经列好,请主子过目。”
    哦,我看看。
    我也是觉得霜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便从炕桌底下,伸了手过去他那边,轻轻的掐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太过分,“霜,别闹。”
    罗修天也不容易,自小,便被我娘亲选了出来,往当我未来王后的方向培养,却是倒霉的碰上了混蛋的兄弟,对他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唔,虽然,就算他的那几个兄弟不曾对他做过什么,我也不会收了他,但,他的这倒霉遭遇,却是跟我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我希望他能想得开,然后去寻他自己的幸福不假,但,那却是得要他自己主动的想开了才行,我,不会逼迫他半点儿,更不会,再给他侮辱和难堪,如果……他这辈子都想不开……那,我便等到我要死了的时候,下一道密旨,允他寿终正寝之后,葬进我陵墓的耳室里去,以侧妃的身份入殓!
    折子写得很详细,正正好二百个人,年龄都在五到八岁之间,官宦人家出身的,写了一页,平民出身的,写了另两页,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清楚的写了这人的身份,在家中的嫡庶长幼,往上追寻八辈儿人的简略生平,以及,所好所长。
    我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发现,平民出身的那些人,几乎全都是大商贾的子辈孙辈,且大多是家中的嫡子嫡孙,官宦人家出身的,则是嫡庶均有,以庶子旁孙居多。
    这是两个丫头的意思?
    我放下手里的折子,伸手拍了拍床榻的边儿,示意罗修天坐,“她们看过了?”
    回主子的话,修天下了诏书之后,送了自家子孙名帖来的,共有一千三百四十二人,两位小主子过目了所有人的名帖之后,初选下了这些。
    罗修天有些不太自在的侧身坐下,却是只敢坐了半个身子,回我的话时,依旧是垂着头,不敢抬眼直视我的眼睛,“主子若有闲暇,修天便让人把那些入了两位小主子眼的人的画像送来,给主子过目。”
    这些人的身份核查好,其他的,就由着那两个丫头罢。
    刚刚听西陵和霜说了那番话,我虽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但,对两个丫头比我聪明这点儿,我倒是肯定了下来,既然,她们连后面安置的一应事宜都想好了法子,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们的眼光?
    是。
    罗修天答应了一声,从我的手里接了折子,收好,放回衣袖,起身朝着我恭敬的行了一礼,“这些入了两位小主子眼的人,修天都已经派人将其自出生以来的事迹都查了清楚,绝无半个身份不明的,请主子放心。”
    那便好。
    我点头答应了一声,动手收拾了桌子上西陵之前画图给我的纸张,取了一只茶碗来,倒了一杯参茶,递给了罗修天,“来,喝杯参茶驱驱寒,这两天,像是突然又冷下来了,你屋子里地龙,可还暖和?”
    主子……是问修天?
    罗修天微微一愣,盯着我送到他面前的茶碗,伸了伸手,没敢接,小心翼翼的抬头,跟我的目光相接,吓得忙又低下了头去。
    快接着!这么烫的茶,你要让我给你端多久!
    看着罗修天的这副样子,我真真是想不发火都难,之前,长白教训他的,感情都浪费唾沫了呢?!这才几天,就又变回了这副对我惧怕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传说里的罗羽明王的风采!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
    修天知罪,请主子责罚!
    一听我说茶烫,罗修天顿时变了脸色,忙不迭的伸手,从我的手里接了茶碗过去,起身就要往地上跪,膝盖弯了一半儿,似是想起了之前长白跟他说的,我最是不喜欢看人跪,这便跪也不是,起也不是的僵在了那里,尴尬的苍白了脸色,“修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我最是不喜有人把旁人的骄傲踩贱进泥里,并以此为豪,修天,我不是我娘亲,跟我,你无需这般的卑躬屈膝。
    我伸手扶了罗修天起身,取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自茶碗里溅出来在手上的参茶,这茶不烫,我刚刚那般说,只是为了让他赶紧把茶接过去,别再跟我推拒,“来,坐下,抬起头来,这没有你想想的那么难,真的,不信,你试试……”
    只你的这副样子,便不配站在渊离的身边,跟他比肩。
    西陵向来都不会与人为恶的,这次,对罗修天说话,倒是颇有些恶言相向的意思,“外边传说的那什么枭雄人物,绝世天才的罗羽明王,还真真是谣言多得离谱,就看你现在的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儿传说里的神采!丢人!”
    你!
    被西陵这么一嘲讽,罗修天顿时便气得从床榻上蹦了起来,双脚一前一后的站在地上,伸着食指指着他,看他一起一伏的胸口,便能想象得到,他的愤怒,唔,我敢说,若西陵不是我的王后,这一刻,他定会挥起拳头来,揍他一顿。
    这样不就好了?你总刻意埋没着你的真性情,不觉得累么?
    西陵抿嘴一笑,哪里还有半点儿刚刚的盛气凌人模样,伸手一扯滞愣在那里的罗修天,让他重新在软榻上坐了,动手,又给他的茶碗里添了些参茶,“有什么话要跟渊离说的,直说就好,你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但不会让他觉得你好,反而,会让他生厌,我想,你也是不希望渊离讨厌你的罢?”
    谢王后提点。
    罗修天反应了一会儿,才似是从滞愣里回过了神儿来,唔,倒是没再跟之前般的,看我都只敢偷偷的瞄了,跟西陵致谢,也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修天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了……”
    这样多好。
    我当真没想到,西陵的一句话,能比我和长白浪费了半天唾沫的说服效果还好,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罗修天,见他的确是没有要变回去的样子了,才吐了吐舌头,补充一句西陵说的,“我总觉得,旁人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我的眼睛,便是有事儿瞒着我或者跟我说谎,唔,虽然,你不会是这样的,可……也让我很是不舒服习惯……”
    修天知道了,以后,都不会了,主子。
    罗修天果然说到做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抬起了头,直视了我的眼睛,他的眸子跟长白有些像,只是不似长白那般的波澜不惊,唔,怎么说呢,倒是,更像长白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被我弄得动情了的般的带着些水光粼粼,呃,奇怪了,长白,好像,本姓也是姓罗来着,跟罗修天,也有长得有像的地方,他们,该不会是什么亲戚罢?
    长白是修天的堂弟,他的父亲,跟修天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修天的父亲为嫡,长白的父亲为庶。
    罗修天只是因着我娘亲的关系而对我有所畏惧,此时,被西陵的一句话彻底的打消了顾虑,自然而然的,也便恢复了寻常时候的善察言观色,不等我出言问询,便主动回答了我的问题,“依着罗羽的规矩,罗姓一族的王族,每一支都该把家中最优秀的子辈送到王宫,当时,身为双生子的长白和长洛在考核中共拔头筹,殿下便允了他们两人同时入宫,做主子的近侍。”
    哦,是这样。
    我自然不会傻的去问罗修天,那,为什么这一次给月儿和离殇选近侍亲侍的时候,没有罗姓一族的王族来参选。
    唔,虽然,传说里,罗修天只是杀了他自己的父皇和兄弟夺位,但……想必,为了保他自己的地位,对别的罗姓王族,他也不会手软的才是,唔,别的罗姓王族,只要是不傻的,便不会再去触他的霉头,生什么会威胁他地位的孩子,给自己招惹麻烦,呃,我记得,长白好像说过,他的娘亲,在很久以前就不在了,在祁国的时候,他还曾带了我去山上,当着我的面儿,朝着罗羽的方向磕头祭奠来着。
    我记得长白说过,他的娘亲,很久之前,就不在了,他的父亲,现在还安好么?
    我向后倚进了西陵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了罗修天,我可真是个不称职的主子,跟长白相处了这么,竟是都不知道,他是有罗姓王族血统的,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要了解他的家人,他的……很多不为我所知的事情。
    回主子的话,叔父身子尚好,自长白和修洛去了凌国之后,就一直在康陵为他的正妃守陵。
    听我问到长白的家人,罗修天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浅笑着回答了我的问题,因着我跟他纠正过了,长白,就叫长白,所以,在提到长白和长洛的时候,他称呼长洛,依然叫的是他以前的名字,称呼长白,则是依着我的意思,唤为长白,“叔父的正妃是患病辞世的,此生只留了长白和修洛两个子嗣,她辞世后,叔父便遣散了一众姬妾,只身去了修天赐给他的皇陵一角,亲自督建康陵,再不见外人……便是修天要召见他,他也是十次里有九次,托故不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昔日事
    改天,寻个合适的时候,你带我去一趟康陵,见一见这位康王爷,可好?
    长白几次跟我提到他的娘亲,却是从未说起过他的父亲,这,让我很是有些不解,固然,在罗羽,历来都是崇尚严父慈母的,可,便是因着严厉,长白那般识礼懂事的人,也不该回了罗羽这许久了,还不跟我提,要去拜见一下他的父亲这件事,这,于理不合,于情,更是怪异。
    主子何须亲自前往那等丧气的地方!要见叔父,只消下一道旨意,让他来宫里拜见就好,叔父许会不给我这个侄儿面子,但,主子的面子,他却是万万不敢悖逆的!
    罗修天微微一愣,但很快,便似明白了我的所想,低头,抿嘴一笑,就重又抬起了头来,直视向了我的眼睛,“主子若是为了长白,就还是别去了好些,昔年,为了长白和修洛去凌国一事,叔父可是大发了雷霆,据随行的侍卫说,叔父抄了棍子,险些把他们两人活活打死,他俩,却是执意要去,连叔父骂出了要赶他们出家门的话,都未有半分动摇。”
    哦?有这事儿?为什么?
    我倒是有些惊讶,原本,我还以为,长白被派去了凌国,是逼不得已的,却不想,他竟是自愿!
    自罗修天那里,我知道了当时的情景。
    彼时,罗羽势弱,凌国的财力、兵力、经济皆是三国之首,祁国皇帝在祁国跟凌国边境失了二十城之时突然提出议和,表示愿意归还五城,并将当时国内声望最高的陵王送去凌国为质,这,让本就逢了大旱的罗羽更加草木皆兵,国内百姓商贾,或囤积粮食,炒高物价,或变卖家私,准备举家迁徙去罗羽最西躲避战祸,一时间,罗羽乱成了一锅粥,任当时的皇帝,也就是罗修天的父皇,一道道的圣旨发下,也无法安抚民心。
    罗修天的父皇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娘亲那边,也离奇的失去了消息,任派出去过少人,也未见有人能把消息或者旨意带回来,很多人,都开始放弃了希望,很多大臣甚至提出,要效仿祁国那样,跟凌国议和……罗修天的父皇摇摆不定,于是,便有了罗修天的夺位登基,那时,年仅十三岁的罗修天,只带了同出自夜宫的七人,放火烧了半个皇宫,那七人之中,便有长白和长洛。
    罗修天登基之后,以血腥手段砍杀了一些奸商和祁凌两国的细作,平抑了粮价,安抚了罗羽百姓的恐慌,任免官员,整治后宫,硬生生的从死境里,把罗羽的王权保护了下来,让罗羽的一切,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凌国不希望有一个将来有可能会跟他分庭抗礼的罗羽的存在,便在罗羽刚刚开始有了起色的时候,做起了招兵买马,准备远征的动作。
    罗修天跟另外七人商议,怎样才能不眼睁睁的看着罗羽毁于一旦,辜负我娘亲的信任,让我以后失了依仗……末了,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由他们八人中的几个,潜入到凌国和祁国里面去,不惜代价,重新挑起凌国和祁国间的矛盾,让凌国无暇西顾,为罗羽,争取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囤积国力,兵力。
    那时,除了长白和长洛,年仅五岁,其他人,都是已经超过了十岁,凌国对罗羽严防死守,年龄越大的人,越不易混进凌国,而罗羽人的身形跟祁国人相差太大,要混进去,也是不易,所以,便有了后来,长白和长洛不惜惹了康王发怒,也要去往凌国的事情,那时,康王自然是怕,怕他们两人去了凌国之后,会保不住清白,辱没了主子,而结果……也的确是……他们两人……若非机缘巧合,长白,怕是也要跟现在的长洛一样……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该去见一见康王爷。
    我真真是没想到,长白和长洛会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才去了凌国,身陷雪园,更是没有想到,之前长洛对我的一切陷害和怨恨,都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本,是为了我好的,只是因着不识得我,才出了差错,哎,这可让我在下次见他的时候,如何跟他说话?怕是,不用我说什么,他自己就先得把自己吓个半死了罢?
    主子,这……
    罗修天抿了抿唇角,欲言又止,我看得出来,他的为难,“叔父他……”
    我会告诉康王爷,长白在凌国数次救了我性命的事,还有,他没有失了清白,他的身子,自始至终,都只给我一个人,我,会封他为妃。
    我知道罗修天顾虑的是什么,若非他对长白有恻隐之心和亏欠之意,便断不会有之前的,他带了长白来见我,让我亲自惩治处罚他,还给他求情的事情,我不会让我的长白受半点儿委屈,我不允我的长白,因着我的关系,跟仅剩下的一个亲人,在下半生,都有沟壑横亘之间,不得面对,“凌国那边,你也招了长洛回来罢,现在的罗羽,已经不需要再让他做出这般的牺牲,而且……康王爷,也已经老了……”
    是,主子。
    罗修天轻轻的点了点头,答应了我的提议,“叔父他,的确是已经老了,总该,多多享受一些天伦之乐才是,康陵,也已经建的十几年,应该,也没什么需要继续修建了的才是。”
    让人重新修缮一下康王府,接康王爷回来居住罢,他若是不肯,你便跟他说,我要带着长白回门,府里没有人迎接,会让人笑话了我,以为他是对我不满,恩,总之,你只管怎么严重怎么说便是。
    我扭头看了看霜,见他没有半点儿生气长白长洛混进雪园去,拿他们几个当跳板,干扰他们决断,从而影响凌国政令的意思,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继续看向了罗修天,“让人去把西岳殿收拾出来,给长白……”
    长白不去!长白只要陪在主子的身边伺候!
    长白自外边走进来,手里用托盘端着我的零嘴儿,不及我把话说完,就快步走来了我的身边,把托盘往炕桌上一放,扭头看向了罗修天,很是不客气的冲他吼了一句,“谁让你跑来多嘴的!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你还住我这儿的偏殿,那封殿,只是赐给你,又没说你非住不可。
    我知长白是不放心我这不会武技的人,在没有西陵和霜陪着的时候,一个人在这东殿里待着,会遇上危险,才这般情绪激动的拒绝我的封赐,可,我却不能因为他待我的好,而没良心的不顾他的以后,“别闹,长白,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咱们以后的孩子考虑的,不是么?你总不想,让咱们的孩子是个没名分的,在人前里抬不起头来罢?”
    只要不让长白离开主子,怎么都行。
    长白似是并不在意我说的孩子的名分之类的事情,倒是对我说的,他可以继续住在偏殿,满心接受,“长白让厨子给主子准备了梅花蜜腌制的梅果,主子尝尝。”
    梅花蜜的蜜饯?
    我向来喜欢吃甜食,听长白这么一说,顿时,脑子便再没了旁的念头,唔,确切的说,是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盘子的蜜饯给吸引了,伸手,便朝着盘子里抓了过去,“是冰过的么?甜么?”
    主子的肠胃不好,冬天里,吃不得冰过的蜜饯,长白想着主子喜欢吃凉的,便让人用先把梅花蜜给冰了一下,才用来腌制,这蜜饯虽是不及冰过的爽口,却也是不会差太多的。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从托盘上捧了一只瓦罐下来,打开盖子,用碗盛了一碗汤出来,递给我的手里,“这是长卿亲手给主子熬制的药膳,说是对主子这怕冷的体质最是有好处,主子别只忙着吃蜜饯,也喝点汤。”
    哦,一会儿,让长卿也喝一些。
    我伸手接了长白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小口,觉得很是美味,便呼着气使劲儿吹了吹,大口几下,喝了个底朝天,一扭头,见罗修天正傻愣愣的盯着我发呆,不禁有些尴尬了起来,轻咳两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油迹,转移了话题,“唔,这蜜饯也很好吃,哎,对了,修天,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刚才,不是说让你去给康王爷送信儿的么?啊,对了,还有,还有西岳殿,也赶紧让人收拾出来,就算长白不去住,里面该有的东西和人,也一样都不能少,知道么?”
    是,主子,修天这就去办。
    罗修天答应着从床榻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拧身出了门去。
    斗篷系好一些,不要着凉,这几天,突然又冷了。
    我忙不迭咽下嘴里的蜜饯,懒得下床榻去,只扯着嗓子,跟已经走到了门口的罗修天喊了一句,“早些回来,我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我……还有旁的事儿要问你。”
    恩。
    罗修天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出了门去,我不经意的一瞥,只觉得,外边好似是飘起了几朵细小的雪花来,哎,这讨厌的天气,我还当,这就要暖和了呢,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一掉雪花,就又得有好几天冷的,真是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康王
    我没想到,康王爷,也就是长白和长洛的爹爹,在罗修天派人去给他送信儿,说我要召见他的当天,就冒着一路的雪,从二十里外的皇陵骑马赶了回来。
    侍卫跟我禀报,康王爷来应召面圣了的时候,我正在跟西陵,霜,罗修天一起用晚膳,长白倒是也听话的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却是半点儿吃得也不往自己的嘴里送,只拿了公筷,给我添菜,唔,桌上的所有菜肴,只要是我多看了一眼的,都会在下一刻,被夹来我的碗里,鱼剃刺,肉去骨,总之是……只要到了我碗里的东西,我看都不需要看,只管往嘴里填就可以了……
    这,这也来得太快了些罢?
    我的筷子微微一顿,把夹着的一块肉放回了碗里,抬头,看向了罗修天,“这个时候就来了,康王爷怕是……”
    算着时辰,应是自传信的侍卫那里一接了信函,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罗修天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来看向了我,约莫估计了一下时间,才回我的话道,“从城门到皇陵,来回足有四十里,再加上在城里的这段儿骑快马也走不快的,至少,也得两个时辰才该来,修天是主子吩咐完了就派人去了的,侍卫出门的时候,才刚刚过了午时末,叔父这个时候就来了,应该,怕是只来得及换下衣裳,简单的梳洗了一番的。”
    去请康王爷进来,再添一副碗筷。
    我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长白,见他正是一副尴尬扭捏的样子,不禁失笑,都说这世上没有隔夜仇的父子,他,不就是这样?刚刚,还一副打死不要见康王爷的态度,这时,听康王爷来了,就成了这副样子,怕是,在他心里,早已经原谅了康王爷昔日里差点打死他的事儿了罢?
    呵,有爹疼,有娘爱的人可真是幸福,我倒也是有爹有娘的人来得,只可惜,爹爹恨不能把我死无全尸,娘亲也是明知我身处为难,仍十几年不见我,只道是,为了锻炼我,让我有本事……可,她又怎么知道,我宁可自己一辈子都是个废物,也希望,他能多宠我一些?
    臣下见过主子。
    康王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已经有些斑白,自门外进来,便垂着头单膝跪地给我行礼,态度很是恭谨,有些像诺伯伯在我面前说起娘亲时的样子,身形,跟长白有些相像,只是肩膀,要更宽一些。
    康王爷快快请起。
    我伸手戳了戳长白的腰肉,朝着康王爷努了努嘴,“长白,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扶你父王起来。”
    是,主子。
    长白抿了抿唇角,有些别扭的放下了手里的公筷,上前去,扶起了跪伏在地上的康王爷,低头,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摆,才躬身朝他行了一礼,“长白见过父王。”
    你说……你叫什么?
    长白的话让康王爷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隐隐的怒气,“你,你便是这么恨我,恨我恨得要连自己的王族血统,都不要了么!”
    这是我给他取的名字,康王爷觉得不好听么?
    我让罗修天把康王爷请来,便是为了让他能和长白冰释前嫌,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再吵起来,把关系弄得更僵?唔,我也管不得长白的这名儿到底是什么人取得了,反正,这时候,把这事儿揽到了我的身上来,才是唯一能让康王爷不要发火的法子,“我只想让他能长长久久的陪着我,才起了这个名字给他,康王爷……要责备,便责备我罢……”
    臣下不敢,臣下不知白儿这名字是主子所赐,请主子恕罪。
    听我说长白的这名字是我取的,康王爷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俯身要下跪谢罪,被我伸手制止,长白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的手臂,帮着他站直起了身子来。
    这时,我才是看清了这康王爷的样貌,唔,除了眉眼跟长白长得有几分相像之外,别的地方,几乎是没什么类似,唔,不过,一个整天待在皇陵里,看着宫人给自己和自己的王妃修陵寝,一看,就看了十几年的人,能还是现在这个样貌,想必,当年年轻的时候,也该是个艳惊天下的美人。
    相请不如偶遇,康王爷既然来了,那便跟我一起用些晚膳。
    我指了指自己对面刚加了凳子和餐具的位置,示意康王爷坐下,“长白,我这边就让长卿来伺候,你也许多年不曾见过你父王了,这晚膳,便由你来服侍他罢……康王爷只你和长洛两个孩子,长洛不在,你这做兄长的,自然是该多担当些的。”
    康王爷有些犹豫不决抿了抿唇角,又抬头看了看罗修天,见他也是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不敢给他半点儿提点的神色,只得硬着头皮,在我指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伸手,接了长白递给他的碗筷,“谢主子赐饭。”
    一顿饭吃的也算愉快,康王爷是个识礼懂事的人,我说什么,他都只是听着,只在我问他话的时候,才恭谨的回答,长白只顾着给康王爷布菜,自己却是一口东西都没有吃,恩,再加上刚才时候,他只顾着忙活着给我弄吃的,这顿饭,他可真真是只剩下了看了。
    长卿,去吩咐下厨房,让厨子给长白开个小灶儿,不然,他可该晚上饿得睡不着了。
    我吃饱喝足,放下筷子,看着桌子上几乎已经不剩什么长白爱吃的菜了,便转身跟长卿吩咐了一声,“他喜欢吃芙蓉丸子和虾果,这两样菜,要有,养胃的粥也煮一些来,以前时候,他跟了我一起去祁国,被阻凤城之外,没有细粮吃,他为了让我吃得好些,便偷偷的把自己的干粮剥了皮,跟我的倒换,他自己只吃那些剥下来的粗粮皮子,吃伤了肠胃,晚膳吃了硬的东西,半宿的时候,就会肚子不舒服……”
    主子。
    长卿请咳了一声,朝着康王爷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提醒我,这里还有外人。
    呃,咳,那个,没什么了,你快去罢。
    经长卿这么一提醒,我才是想起来,还有康王爷在座,我这般的说长白的身子状况,岂不是要让他误解,是我待长白不好?
    有主子疼惜,是白儿的福气。
    康王爷倒是没如我想的那般变了脸色,反倒是微微侧过头,眯起眼睛,认真的重又打量了一番长白,然后,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以前,你怨我,觉得是我的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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