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
    发觉我自始至终都没动筷子,只一心听着人家送来的宝贝,翔儿颇有些无奈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你身子不好,饿坏了,我爹爹还不拆了我给你炖汤喝?你是想给自己饿出个好歹来,我被炖汤了,你再继续当皇帝,继续糟心,是不是?”
    再胡说,看我不揍你!唔,不过,这些宝贝嘛,我就念在你一片孝心的,收下了……
    我又瞧了一眼那码放在一旁的一大堆宝贝,很是满意的答应了一声儿,伸手,取了筷子,从碟子里夹了肉起来,送到了自己的嘴里,“恩,说好的啊,这些宝贝,你都送给我了的,不准反悔……”
    你这财迷,可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西陵和霜他们都是无奈的很,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强忍住了,没笑出来,“还好寻常里,我们没短缺了你东西,不然,可该被这几个小混蛋给挤兑死了!”
    医谷谷主,送来贺礼――
    我正跟西陵他们笑闹着的这工夫,一声侍卫的通报,惹得我们皆是一愣,医谷,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不该是江漓湘的势力么?现如今,江漓湘不该是……在烟波楼里……怎么可能……
    陛下,别来无恙。
    一抹天蓝色,鬼魅般得从外边飘了进来,虽是带了面具,我却是知道,那人就是江漓湘无疑,“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也不使人送一封请柬给我,还好,我从旁的地方得了消息,不然,可不得耽误了礼数去……”
    我只是想着,医谷没在罗羽境内,便没有请你。
    瞧着有四个人抬进来的一个偌大的盖了红布的方形东西,我不禁一愣,随口编了这么一个理由出来,丢给了江漓湘,“而且,我跟你,也没什么太大的交情,使人去请你的话,倒像是我要敲你竹杠一般了,不合适的,不是么?”
    没什么太大的交情?呵,没太大的交情……离儿,你这般的说,不觉得么过分么?!
    我的反应,让江漓湘很是激动,他上前一步,被早有准备的夜卫挡住,顿时,便更加的生气了起来,指着西陵,朝着我就是一顿大吼大叫,“原本,你该是跟我成亲的!不是他!你明白么!明白么!他现在坐着的位置,原本该是属于我的!你娘亲答应过我的,你是会跟我成亲的!我!”
    我娘亲答应过你什么,她并没有告诉过我。
    说到这里,瞧着下面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东西们的反应,我反倒是能冷静下来了,旁的时候,都是西陵在保护我,可现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我却是万万不能再让他站出来,给我当挡箭牌了,“我只知道,在我最最为难的时候,是西陵一直不离不弃的陪在我的身边,几次救我性命,保我平安,我的命,是他给的,我的正妻之位,现在,以后,永远,都是他的,无人能改变,就算是我娘亲,也不行。”
    离儿,你听我解释,听我,听我说,有很多事情,你,你是不知道,你,你……
    听我这样说,江漓湘顿时就急了,忙不迭的转身,掀掉了盖在那方形东西上的红布,指着里面的一只像极了凤鸟的东西说道,“怪他,所有的错,都在他!若不是为了救他,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凌国的皇宫,若不是为了保护他,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侍卫军抓走,不出手救你,若不是为了成全他,我,我也不会让你在雪园遭那许多的委屈,受那许多的苦,我……我……”
    渺!
    江漓湘的话,让我的目光一下子便被黏在了那蜷缩在笼子里面,满身赤色羽毛的“凤鸟”身上,他现如今跟我说的事情,之前,在凌国,我失忆那些时候,他是曾当故事给我说起过的,只是,我对他的怨气太重,即便是知道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也没法大度的原谅他,但……他说起这些事情,都是跟江若渺有关的……换句话说,那蜷缩在笼子里的,像一只“凤鸟”一样的东西,定然,就是江若渺无疑!
    我的话,让西陵他们皆是一愣,但很快,便回过了神儿来,西陵把我护在身后,霜和夜天音两人,飞身便下了台子,朝着那笼子去了……他们是最熟悉江若渺的人,如果,那里面关着的,的确是江若渺,他们,定然能一眼就认出来,而且,他们两个的武技都极好,若是江漓湘原本是打着什么坏主意的,也能抵御的了!
    随着霜和夜天音的接近,笼子里的那只“凤鸟”明显的害怕了起来,只见,他拼命的往后缩着身子,拍打着翅膀,就只差把自己嵌进身后的笼子栅栏里了,我听到他的声音,不是人的语言,而是……一种更接近于野兽的嘶哑的哀嚎……那音线,我是认得的,是江若渺,是……
    渺!
    渺!
    霜和夜天音齐齐的发出了惊呼,紧接着,便冲着江漓湘出手了,那拳风的强劲,便是我,隔着这般的远,也能感觉的到怒气,他们生气了,包括霜……这跟江若渺有过旧怨的人……他们下的,是死手,是要……致江漓湘于死地的……死手……
    我使劲儿咽了口唾沫,才勉强扶着西陵的手臂站起了身来,迈开步子,朝着那该是关着江若渺的笼子走去……怪不得,找了这好几年,都不曾有半点儿他的消息,原来,竟是……竟是被江漓湘给掳了去医谷……怪不得……怪不得……
    他伤害过你那么多次,你都可以不计较,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离儿!
    江漓湘的武技本就不及霜和夜天音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此时,又是他们两个同时出手,自然,就更不是对手了,再加上,他本就没怎么想要反抗,说话的这会儿,已是被两人制住,按在了地上了,“离儿!”
    第一,他虽然有错,但,对我的伤害,都是无心,你,却是有意。
    我站住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在哪里叫个不停的江漓湘,便回了头,继续快步往关着江若渺的笼子走去,“第二,现在,我还爱他,你,我却是已经不爱了。”
    不!不!离儿!你,你不会的,你,你从来都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的,离儿,离儿,你,你不会不喜欢我的,不会的,我知道,我,我知道的,离儿……都,都是因为他,都怪他不好,离儿……离儿……
    江漓湘用力挣扎,却是根本就动不了半点儿,因为着急,他的眼珠子变得通红,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离儿……离儿……你,你不会……不会……”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江漓湘,从很久以前,我跟你,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我没有回头,相反的,加快了步子,往关着江若渺的笼子走去,“你走罢,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我不确定,在看了渺的情景之后,还能大方的放你离开……”
    江岩!我叫江岩!不准再叫这个该死的名字!
    江漓湘的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我几乎觉得,霜和夜天音两个人,要按不住他,“离儿,离儿,别闹,别闹了,好么,我是江岩,你的岩哥哥啊,离儿,离儿……”
    十几年前,弃我于不顾时,江岩,就已经死了。
    旧事我本不想提,可江漓湘这般的不停的唠叨,却是让我烦了,“来人!给我把他扔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治伤
    江漓湘几乎可以说是被夜卫抬出去的,就算是被抬着,也依旧是大喊大叫个不停,许是抬着他出去的夜卫嫌他烦,就半道儿里点了他的哑穴,让他安静了下来……可,不多一会儿,他就又大喊大叫起来了……好在,那烦人的喊叫声越来越远,已经吵不到我了……
    渺?
    我快步走到了笼子旁边,透过笼子木栅栏的空隙,看向了蜷缩在笼子一角的赤色身影……原本,我以为的,是红色衣裳,这近来一看,才发现,是……是羽毛!赤色的,让人眼晕的,不知是什么鸟儿的羽毛!
    这该死的江漓湘!竟然,竟然让渺穿这样尴尬的衣裳!真真是可恶!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扭头,吩咐一旁的夜卫打开这笼子,江若渺的傲气,我是知道的,别说是这样了,就算是,让他在人前里落了面子,他都得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怪不得,这么安静的一直缩在笼子里面不出声,该是,怕旁人认出他来的关系罢?
    渺?
    笼门打开,我忙不迭的脱了自己的斗篷下来,进了笼子里面去,给他披上,之前,他失了记忆,也不知,现在好了没,不过,恩,就算是还失忆着罢,也不会拒绝我这样的好意的才是,这初春的时候,天还冷着呢,只穿着一件鸟毛儿做的衣裳,可如何能暖和的了……呃,我,好像……这是错觉么?!我怎么感觉,我的手,碰到的,是人的皮肉?!莫不成,这衣裳,还是镂空连接的么?
    渺,你没事儿罢?我是渊离,是你的小离儿啊,你……
    我小心翼翼的跟江若渺说话,尽可能的,跟他提,他失忆时候,还能记得的事情,以防他这许多年也都还没想起来,对我的接近有畏惧和抵触,“记得么,渺?记得我么?”
    小离儿……
    蜷缩在笼子一角的人在听了我的话之后,身子微微一颤,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来,朝着我看了过来,许是当真不记得我的样子了,又往后缩了缩,拧紧了眉,想了想,“你说,你是小离儿,那,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别绪楼,我十四岁的时候。
    我蹲下身子,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让他知道,我没有恶意,也没有说谎,“没事了,渺,我来救你了,江漓湘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来,手给我,我带你离开这笼子……”
    恩。
    江若渺轻轻的点了点头,明显的,是信了我,伸出手来给我,同意跟我走,他的眸子,干净的像是一泓泉水,跟以前的妖娆全然不同,孩子般得单纯,“小离儿,走,走,我,我跟你走,回家……回家……”
    在江若渺伸手出来给我的那一瞬,我才是明白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身上的,我原本以为是用赤色羽毛做成的衣服……根本就不是衣服!那是,那是真真的“长”在他身上的,羽毛的末端,直连着他的皮肉的!
    咱们先回家。
    我心疼的用自己的斗篷把江若渺包得更紧一些,想先扶他起来,回我的寝殿去,却见他刚刚起身来,就又缩了回去,“渺?”
    他走不了路。
    西陵的观察比我仔细,见我心急的又要扶江若渺起来,忙一个箭步过来,阻止了我,动手,捉着江若渺的脚踝,让他把脚抬了起来……他的脚底上,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鱼鳞状铁片立着,只是让人看着,就觉得会很疼……那些铁片像是已经被嵌入进去很久了,跟皮肉的结合处已经长好,只是刚才那一站,才又挣了开来……
    来人!
    我气得不行,想要动手扶江若渺,又怕弄疼了他,想要背他,也是不行……一时间,真真是无处下得了手了,“给我把那个该死的江漓湘抓回来!丢到地牢里去!我过后再收拾他!天音!天音!你,你快想些法子,想些……哎,你……”
    这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一种不会让他疼的法子。
    夜天音抿了抿唇角,把手里的迷药瓶子盖上盖子,塞回了腰带里面,俯下身,把已经晕过去了的江若渺横抱起来,拧身,看向了我,“让人着手去准备一下,他醒来之前,给他把这些该死的羽毛和铁鳞片都取下来,止血的药和参汤都备着……这皮肉都已经长上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疤痕……江漓湘这混账,怎能下的去这手!也真亏得渺他能撑得住活下来!这跟碎骨凌迟,有什么分别!”
    这时,我才是反应过来夜天音要做什么,忙不迭的给他让开地方,跟旁边儿的夜卫吩咐起了要准备的事宜来,我可真笨,只想着心疼来的,怎就不往要给他把身上的这些该死的东西取下来的方面儿想呢,还是夜天音靠谱一些,恩,至少,在当个好大夫这方面,是真真的比我好多了!
    夜卫们的反应速度向来极快,待我们一行人到了寝殿,热水和参汤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使了人去把我的床榻上的被子都搬下来,多垫了许多的软被子上去之后,才让夜天音把江若渺放了上去。
    我,长卿,夜天音三人,直直忙了两个多时辰,才给江若渺把“长”在身上的所有赤色羽毛和鳞片给取了下来,上了止血的药膏,拿棉布包扎了起来。
    剩下的,就是等着他醒了。
    夜天音深吸了口气,放下了给江若渺喂参汤的碗,挽了衣袖,在一旁的水盆里洗起了手来,一连洗了五遍,犹嫌有血腥味儿,别扭的一直拧着眉,浑身不自在,“离,我……”
    你先去沐浴罢,这里,我先看着,一会儿,你洗完了,过来换我。
    我知夜天音有极重的洁癖,唔,确切的说,是学医的人,都多少的有些洁癖,只不过,夜天音比旁人更重一些罢了,他能忍到现在,已是极大的不易了,“你也去罢,长卿,我有些累了,要先歇一会儿,才有力气去洗。”
    江若渺在傍晚的时候醒来,我刚刚梳洗好,换了衣裳,头发还未干,西陵正在用一条布巾帮我擦着。
    许是对陌生地方的恐惧,他一醒来,不见我在他身边,就开始大叫挣扎,惹得我一惊,忙不迭的去了床榻边儿上,抱住了他,生怕他使劲儿太大,把之前包伤口的棉布给扯开,再动了伤口出血,“渺,别闹,别闹,我在这里,在这里!”
    小离儿……
    我的声音让江若渺稍稍安静了些下来,扭过头,看向我,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确准了是我没错,才彻底的不闹了,拿脑袋往我的身上蹭了蹭,委屈不行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又一个人偷跑掉,不要我了……”
    尽瞎说。
    看着江若渺脸上的这从不该属于他的表情,我便觉得,自己心像是被什么撕扯着一般的疼,都是我糊涂,当时,若能弄清楚了他的情况,不放他走,他又如何会……受这许多的苦,变成这般的模样!
    那……那……你发誓,发誓,恩,发誓以后都不会不要我,都……都会跟我在一起!
    江若渺孩子般得认真的看着我,仔细的想了又想,才揪了我的衣袖,跟我求道,“小离儿,你发誓,发誓以后,永远都不会不要我,好不好?”
    好。
    我捉住江若渺挥舞着要跟我表示永远有多远的手臂,给他塞回了被子里面,“我跟你保证,只要你乖乖的,不吵,不闹,我就永远都不会不要你……躺好,不准乱比划,你手臂上有伤,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包好了的,你要是乱动,把伤口再扯开……”
    你现在要在床榻上静养,不能出房间去,渊离可不能天天只待在房间里面,你若是瞎动,把伤口扯开了,好的慢了,就得躲在屋子里躺很久,每天都要有好长时间见不到他了。
    西陵瞧了一眼还在想着要往我怀里钻,不肯好好儿躺着的江若渺,颇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角,用出了我小时候吓唬我的法子来,唔,不得不说,这法子,用来对付小孩子的不老实,还真真是有奇效,一听这,江若渺顿时就老实了,躺好,手乖乖的放回之前我给他放的位置,一动都不动了。
    我听话!不乱动!
    一听要被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江若渺顿时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忙不迭的表决心,“我一定好好的养伤!小离儿,小离儿,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不要……”
    放心罢,只要你听话,等你的伤好了,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
    我伸手,揉了揉江若渺的额头,示意他放心,“这些时日,我也没什么事儿,就不出去了,一直陪着你。”
    恩!
    江若渺一边答应着,一边露出了开心的笑来,依旧乖乖的躺着不动,只动嘴和眼珠子,来应承我,“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到时候,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唔,先更一万字的~继续码~
    给江若渺用的,都是我亲手调制的特效药品,他也听话,每天除了上茅厕,都乖乖的躺在床榻上养着,所以,不足半个月,他的伤便都好全了。
    给他解开绷带,瞧着他身上的的确没留下难看的疤痕,又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几遍,着实没有暗伤,我才是松了口气,让人给他取来了早就做好了的新衣裳,不想,他全然不会穿,盯着那些衣裳发了半天呆,然后,揪起被子,把自己又裹了起来。
    不喜欢?
    我侧身在床榻上坐下,把那些衣裳一件件拎起来看,都是他以前喜欢穿的颜色和样式,这怎得,还不穿了呢?莫不成,是不喜欢这些颜色和样子了?
    江若渺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儿摇了摇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西陵,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那些衣裳,把被子又裹得紧了一些,脸上泛起了红来,简直就是个害羞的小孩子,就像,恩,就像我小的时候,西陵刚刚把我捡回去,我不会自己穿衣裳,还不好意思跟他说一样……莫不成,他是不会自己穿?!
    我帮你穿?
    想到这儿,我便试探的跟江若渺问了一句,恩,就算当真是这个样子,也不奇怪,以前时候,他都是有人伺候着的,自己不会穿,也是正常,而且,就他身上的那些被扎进皮肉里的羽毛来看,少说,他也得是有两三年没穿过衣裳了……他现在的心智,跟个三五岁的孩子差不多……
    好!
    江若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被子一掀,张开胳膊,就等着我给他穿衣裳,全然不害羞,还有西陵就站在一旁。
    许是在江漓湘那里受了太多的虐待,江若渺变得比以前安静了许多,除了在我的面前,会偶尔露出点儿孩子气的笑容之外,对旁人,都是防备极重的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连以前那个拼了命来给我求情,让我去见他的那个小侍,也不例外……他爱揪着我的衣袖走路,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我停下,他也跟着我站住……不习惯坐椅子,每回我要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就本能似的坐到我的脚边,说多少次,都记不住,我没了法子,便让那个小侍随时跟着,到哪里,都抱着一张厚羊皮垫子,在停下的时候给他铺好在我脚边,让他能坐的舒服一些……
    对江漓湘,我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法子收拾,便交给了夜天音去处置,夜天音比我也勤快不了多少,随手丢给了夜宫的信部管事,让他们带了去当教习细作用的道具,我听了这处置,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我已经把这件事的处置交给了夜天音,就算,他处置的是比我预想的轻了些,出于对他的尊重,我也不该推翻或者质疑。
    月儿和离殇依旧不肯认江若渺,见了他,连笑容都不会给一个,相反,江若渺却像是极喜欢她们,总在吃东西的时候,把一些两个丫头喜欢的点心留出一大半来,自己再嘴馋,再想吃,也绝不会动……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两个丫头喜欢吃什么东西,他只是在两个丫头来看我的时候,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她们跟我玩闹,吃零食,说说笑笑……可,让我极想不明白的是……他向来都是旁人前一刻说的事儿,下一会儿就能忘了的,偏偏,就跟这两个丫头有关的,他只要是听一遍,或者看一遍,就能稳稳的记住……只是,他看得出两个丫头不喜欢他……在两个丫头的面前,从不表现……
    你也希望她们跟你亲近的罢?下回,她们来的时候,你就试着,跟她们说说话,怎么样?
    又一次见江若渺把他也喜欢吃的点心小心翼翼的留下一多半,我终是忍不住了,“你什么都不说,只一直这样的给她们留着点心,留着关心,就是留一辈子,她们也是不会知道,不会对你有亲近的念头的!”
    她们,不喜欢我,知道,是我留得,就,不吃了。
    刚醒来时,江若渺话都不怎么会说,除了会唤我的名字,就只剩下了那几句问我的话,这些时日,我跟他说话久了,他才是堪堪能正常的应对我跟他说话了,只是,还是不那么流畅,“我,只希望,她们,能开心,就好。”
    她们是你的孩子,只是……恩,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对你……一直有些……
    我不知该如何跟江若渺解释以前的事情,于现在的他而言,那些,都是些太过阴暗的东西,说了,他也听不懂,“你不要担心……血浓于水,她们……终有一天会……”
    她们,都是懂事听话的,孩子,这般的不喜欢我,定然,是因为我,做了错事。
    江若渺摇了摇头,认真的告诉我他的想法,不得不说,他很聪明,一直,都很聪明,哪怕是现在,忘了以前所有的经历,也依然,是个不好蒙混的人,“我知道,以前,我一定,也做过,伤害你,对你不好的事情,只是,你,已经,不计较了,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跟你一般的,她们,很像我,记仇,小气。”
    记仇?小气?我就不信,遇了我们这样的事情,你还能大方的了!想一失了记忆,就可以对以前做过的事儿全然不负责任了?你做梦!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永永远远,都不会原谅你!
    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指着江若渺就是一顿不客气的臭骂,那气势,可比我教训她们的时候,要凶得多了,“少惦记着拿些小恩小惠来收买我们!我告诉你!没用!我们小的时候,需要人疼,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把我们丢到冰冷的地牢里自生自灭,现在,我们活下来了,长大了,你又想拿糖果点心来哄我们,让我们原谅你,你当我们是傻的么!”
    小离儿……她们说的是什么,我……我……听……听不懂……
    两个丫头的话,让江若渺明显的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忙不迭的抓住我的衣袖,看向我,跟我求救,“这里面……定然……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是不是……小离儿……你跟她们说一说……说一说……”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及我说话,坐在一旁的西陵便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当时,我在祁国打仗,你跟渊离不知因为什么事儿闹得不高兴了,他不理你,你就要对他用强,结果,一来二去的折腾,他失手误伤了你,你就生气的让人把他关进了地牢里面,那时,月儿和离殇在他的肚子里面才没几个月,正是最需要补给营养的时候,地牢里又湿又冷,还没有水粮,渊离的身子弱,就早产了,若不是长卿拿自己的血给两个丫头当奶喝,怕是,她们连阿毛来叼走她们回去,都熬不到……”
    我不听!不听!不听!你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我不听!不听!
    西陵的话,一下子就让江若渺激动了起来,若是以前,他定然就该动手跟西陵打上一架了,可现在,他的反应却是……从一旁揪了被子过来,把自己的脑袋蒙上,使劲儿的闭了眼,打死不承认这事儿跟他有关,“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你一直都讨厌我,这,我早就知道。
    西陵勾唇一笑,伸手,扯掉了江若渺蒙在脑袋上的被子,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也极讨厌你,若不是渊离喜欢你,我不希望让他不开心……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你现在是失了记忆不假,可,你曾做过的那些伤害渊离的事情,却不会因为你失了记忆就一笔勾销了!你欠渊离,更欠两个丫头的,换成是谁,也定然会跟她们一样不原谅你!”
    够了!西陵!他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你何苦还要这样的折磨他!他已经得了报应了,已经,已经……
    我不忍看江若渺浑身颤抖的无措模样,忙不迭的动手,抱住了他,“谁没有做过错事呢?况且,当时,他也是不知情的!他一直都是以为,都是以为两个丫头是没出生就死了的,如果,如果一定说是有错的话,我也是有错的!是我误会了他,以为他不想要两个丫头,隐瞒了两个丫头的事情的!他从来都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
    我的话,月儿笑得肩膀都颤抖了起来,只是,那笑里,搀着我看得懂的苦涩,没错,她是恨着江若渺的,可,她和离殇两人,终究,还是孩子,终究,还是希望得到亲人的疼爱的,骑在狼背上,自凌国,不远万里的到了罗羽,被罗修天带回皇宫里照顾,从小,都是在别人的窃窃私语下活着,暗王的孩子,暗王的孩子,却没有人知道,她们是暗王跟谁的孩子,她们只是知道,她们的父亲不要她们,她们只被人教育,我是她们唯一的依靠,是我拿命换来的……她们懂事,听话,总想着要照顾我,保护我,给我和她们的弟弟妹妹们,她们能给的,最好的东西……这何尝,不是一种自卑?她们,更多的,是怕我不喜欢她们了,她们就没人疼了,不是么?
    她们的这种心思,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却不能说,说了,只会让她们更加恐惧,现如今,一切的真相大白于眼前,她们,该是会连我一起讨厌了罢?
    人在做,天在看,娘亲常告诉我说,这世上,是有报应的,我总不听,此时看来,果然还是娘亲睿智,不是我的小聪明能比。
    来,丫头,你们两个,过来。
    我松开江若渺,朝着月儿和离殇伸出了手,示意她们到我的近前,“以前,他是有些坏,可,现在,不是了,我跟你们保证,他不会再伤害你们了,他是喜欢你们的,真的……血浓于水……他……终究是你们的爹爹……”
    我不会原谅他。
    月儿倔强的站在原地,盯着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的江若渺,“也不会叫他‘爹爹’,就算,你跟我生气,也不会妥协!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只有一个爹爹,他叫纳兰齐。
    离殇比月儿还要倔强,看都不看江若渺一眼,就转身往门口走去,“还有半月,便是我爹爹的生辰,我要去给爹爹筹备贺礼,不陪了!”
    月儿!离殇!
    看着两个丫头头也不回的走掉,我也没有半点儿的法子,扭头,只见着江若渺呆呆的坐在那里,一脸的羡慕表情,不禁叹了口气,转向了西陵,“西陵……”
    你是大夫,你应该明白,受了伤,结了死痂,只能把那死痂切了去,重新敷药诊治,才能长出新的好的皮肉来,一味的藏着,瞒着,只会让那死痂越长越硬,成了一辈子的暗伤。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来,抚了抚我的额头,放柔了声音,跟我说道,“你太护着江若渺,对缓解他和两个丫头之间的关系,没有半点儿的好处,心病还需心药医,十六年的怨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得下的。”
    十六年……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是想起来,今年,我已经三十了,月儿和离殇是我十四那年生的,如今,可不是已经十六了么?这光阴,可真是不禁混,那时候的事儿,就好像不多久之前才发生的一般……这样算来,西陵他……该是已经四十多岁了啊……唔,雪族的秘药果然是好东西,他现在的样子,瞧起来,可比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还要显得小多了呢……唔,给外人瞧起来,也就是堪堪二十岁出头罢?
    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见我看着他发呆,西陵便知道,我是又走神儿了,伸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唤我道,“渊离?”
    啊,恩,什么事儿?
    我回过神儿来,看向西陵,有些尴尬的冲着他笑了笑,说来,我都看了他二十几年了,怎得,就一点儿都没有看够了的念头呢,反倒是,恩,越看,越觉得他好看了。
    说着话儿都能发呆了,真真是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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