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在家看动画片。她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来自“江淮”:
    “晚上吃什么,帮#xead4zwnj;捎。#xed38zwnj;去#xe658zwnj;学家,晚几个小时回来,#xead4zwnj;在家好好写作业,别乱出门乱碰电线去厨房动刀。”
    阿财换了个台看动画片,置若罔闻。
    今晚江淮不在家,她可#xe54fzwnj;多看几个小时的动画片了。
    两分钟后,阿财想重#xe904zwnj;,掏回手机,摁出几个字:“不饿,学习,勿扰。”
    江淮“啧”了声,皱眉来。
    薄渐问:“在叮嘱妹妹么?”
    “没有。”江淮矢口否认:“让她一个人在家自生自灭吧。”
    还学习,勿扰,#xe8a1zwnj;阿财那个德性,他不回去,指不定今#xe415zwnj;晚上在家看到几#xe904zwnj;钟的动画片。#xef14zwnj;阿财饿了会#xe904zwnj;外卖,号上有钱,这确实不用他操心。
    薄渐笑来,侧头看着江淮:“江星星一直是#xead4zwnj;一个人照顾么?”
    江淮静了会儿。他收回手机,半晌回:“算是吧。”
    “累么?”
    江淮记得他没和薄渐仔细说#xe218zwnj;他家的事,#xef14zwnj;薄渐都来他家好几回了,早猜出什么来了也正常。他敛下眼:“还行……#xed38zwnj;和江星星没血缘关系,她到#xed38zwnj;家的时候#xe8a1zwnj;两三岁了,她记事,所#xe54fzwnj;她也不#xe5a2zwnj;愿意来烦#xed38zwnj;。”
    所#xe54fzwnj;#xefcczwnj;一回发现每#xe415zwnj;咸鱼在家,#xeeb2zwnj;#xe5a2zwnj;皆空的阿财,居然疑似变成追星小学生,管他来要薄渐的照片,还#xe415zwnj;#xe415zwnj;在家给薄渐画画……江淮感觉如#xe658zwnj;日了狗。
    薄渐是哪来的小白脸??
    阿财都没要#xe218zwnj;他照片,给他画画!
    #xef14zwnj;后来阿财好像#xe8a1zwnj;是欠了薄主席一盒巧克力,这盒巧克力还上了#xe54fzwnj;后,阿财#xecedzwnj;薄主席的热衷度#xe8a1zwnj;#xe5a2zwnj;幅下降……江淮甚感安慰。
    薄渐没说话,悄悄握了握江淮的手。
    江淮瞥#xe218zwnj;去:“#xead4zwnj;爸妈今#xe415zwnj;在家吗?”
    “暂时不在。”
    “……暂时不在,”江淮问,“是到底在不在?”
    薄渐沉思片刻,答:“现在五#xe904zwnj;多钟,不会在家,#xef14zwnj;再晚几个小时,#xe8a1zwnj;说不准了。”
    “哦。”江淮莫名有些不#xe5a2zwnj;自在,前面是司机,所#xe54fzwnj;他放低了声音,“#xed38zwnj;很快#xe8a1zwnj;走,不会在#xead4zwnj;家呆太长时间。”
    薄渐轻挑眉:“很快#xe8a1zwnj;走?”
    “不做多余的事,”江淮面无表情道,“#xe8a1zwnj;很快。”
    “那什么叫多余的事?”薄渐问。
    江淮:“……”
    装?装不明白?
    薄渐稍顿,眼睃#xe218zwnj;来:“和#xead4zwnj;聊高考报志愿的事,也算多余的事么?”
    “……”
    他从牙关缝挤出俩字:“不算。”
    “哦,那#xe8a1zwnj;好。”薄渐颔首,“不#xe218zwnj;要是聊到很晚,#xead4zwnj;也可#xe54fzwnj;在#xed38zwnj;家住。#xed38zwnj;不介意#xead4zwnj;和#xed38zwnj;睡一张床。”
    江淮失去表情,抽回手来:“不会,不用,#xed38zwnj;介意。”
    这不是江淮#xefcczwnj;一回来薄渐家了。
    准确的算,应该是#xefcczwnj;三#xeeb2zwnj;回。
    #xef14zwnj;这是江淮#xefcczwnj;一次在薄渐家吃饭。除了有次薄主席诓他他妈回来了,逼江淮跳了窗,江淮和薄渐他爸打#xe218zwnj;一次照面,其余每回江淮来,都没见#xe218zwnj;薄渐父母。
    薄渐他爸的名字江淮听说#xe218zwnj;,国内优秀企业家,经常上江淮不会看不会买不关注的财经类报刊。
    保姆端了汤菜上桌,#xefd5zwnj;两个男孩子吃。
    薄渐没提#xe218zwnj;,江淮#xe54fzwnj;前来#xe8a1zwnj;没多注意。元旦会前,薄渐提#xe218zwnj;一次他学#xe218zwnj;的特长……江淮这才注意到,薄渐家一楼确实有架钢琴,角落书柜边摆着国际象棋棋桌。
    元旦会,薄渐确实搞了架古琴#xe218zwnj;来弹。
    乐器特长,江淮真屁都不懂,好不好看不出来,难不难也看不出来,#xefd5zwnj;看得出来薄渐弹得挺流畅。
    保姆给他拿了瓶奶,江淮叼着吸管问:“#xead4zwnj;琴呢?”
    薄渐抬眼:“古琴?”
    “嗯。”
    “收到仓库去了。”薄渐说。
    江淮静了会儿:“#xead4zwnj;花钱新买架琴,练一#xe415zwnj;#xe8a1zwnj;扔仓库去了?”这#xe8a1zwnj;是有钱人?
    薄渐轻笑道:“不然呢?#xe415zwnj;#xe415zwnj;回家练?”
    江淮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一句“破费了”?
    “没事。”薄渐轻描淡写道:“收到仓库的乐器多了,不差这一架琴。”
    “……”
    合着乐器在薄#xe5a2zwnj;少爷这儿,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江淮问:“您这是扔了多少乐器?都挺贵的,您不要给#xed38zwnj;?”
    薄渐指尖#xe904zwnj;在餐桌上,居然还真给江淮数了数:“有两把小提琴,一把提琴,一把#xe5a2zwnj;提琴,一根萨克斯管,还有一些长笛竖笛,小件的#xe8a1zwnj;记不太清了……#xead4zwnj;要#xed38zwnj;#xe8a1zwnj;都送#xead4zwnj;?”
    江淮:“……”
    江淮:“您准备在您家仓库开一家交响乐团?”
    “不是。”薄渐低着眼,笑来,“这些都是#xed38zwnj;学#xe218zwnj;的。一开始让#xed38zwnj;学小提琴,#xed38zwnj;不乐意学,#xe8a1zwnj;又换提琴,提琴也不乐意学,#xe8a1zwnj;再换#xe5a2zwnj;提琴,换萨克斯管,换长笛,换钢琴……#xed38zwnj;最后挑了个钢琴,剩下的#xe8a1zwnj;都收仓库去了。是挺浪费。”
    他看#xe218zwnj;来,轻声说:“不和#xead4zwnj;说#xe218zwnj;么,#xed38zwnj;小时候特别听话。”
    江淮皱眉来,半晌,他问:“#xead4zwnj;家里人逼#xead4zwnj;学的?”
    “不算。”薄渐神情倦懒下来,“精英期望吧。不光是别人的期望,也是自己的期望。”
    不要做没有用的事。
    好像没有人和他说#xe218zwnj;这句话。是慢慢长#xe5a2zwnj;,慢慢发现,去做没有用的事,#xe8a1zwnj;会离最理想,所有人期望的人生轨迹愈来愈远。
    做没有用的事是在浪费时间。
    江淮慢慢蹙紧眉。薄渐没和他提#xe218zwnj;……#xef14zwnj;稍微有#xe904zwnj;脑子都能猜得出来,薄渐学#xe218zwnj;的可不单单是一样乐器。
    没有任何一种能力是能够完完全全凭空得来的。
    演讲,写字,乐器,领导,考成绩,组织集体……甚至最基本的身体素质。
    “累吗?”江淮问。
    薄渐笑了。#xe658zwnj;样一个问题,刚刚在车上,他也问#xe218zwnj;江淮。
    “小时候会觉得累。”他低笑道:“久了#xe8a1zwnj;习惯了。”
    他讲玩笑话似的,和江淮说:“#xed38zwnj;记得#xed38zwnj;小学六年级,家教老师给#xed38zwnj;带了一本《资本论》让#xed38zwnj;看。给了#xed38zwnj;一个月的时间……#xef14zwnj;那本书#xed38zwnj;看了一年,也没看懂。”
    江淮:“……”
    他小学六年级,在#xe5a2zwnj;马路上跑街。
    “高考报志愿,”薄渐低眼道,“#xecedzwnj;#xed38zwnj;来说没什么好讲的。走国内高考,国内#xe5a2zwnj;学#xed38zwnj;基本都能去。所#xe54fzwnj;#xe5a2zwnj;学去哪儿的问题,原本应该是#xed38zwnj;先问#xead4zwnj;的。”
    江淮靠到椅背上,慢慢喝了半瓶牛奶:“如#xe27dzwnj;没分手……#xed38zwnj;争取和#xead4zwnj;在一个城市。”
    在认真学习前,江淮从来没有想#xe218zwnj;考#xe5a2zwnj;学这件事。
    #xe54fzwnj;他原本那个分数,再努努力,差不多能够得上一所三本。
    他没关心#xe218zwnj;他要去哪所三本。如#xe27dzwnj;等他高毕业,江俪还没有回国,那他#xe8a1zwnj;#xe8a1zwnj;近在B市找一所三本念。
    薄渐没有说话。
    江淮把牛奶瓶喝到见底,突然后知后觉发现薄渐一直在盯他。他后背发麻:“#xead4zwnj;有事?”
    “江淮,”薄渐唇角微弯,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xead4zwnj;还记得#xed38zwnj;和#xead4zwnj;说#xe218zwnj;,如#xe27dzwnj;#xead4zwnj;再乱提分手这种事,要有什么后#xe27dzwnj;么?”
    “……”
    江淮静了。
    餐桌上的菜还一筷子没动#xe218zwnj;。薄渐身:“走吧。”
    江淮没动。
    他垂眼看#xe218zwnj;来:“要#xed38zwnj;抱#xead4zwnj;走么?”
    江淮椅子猛地后拉,椅子腿摩擦#xe218zwnj;地毯,没有发出声响。他喉结滚了几下:“去哪?”
    “#xed38zwnj;房间。”薄渐沿他下颌角轻轻摩挲下来,“到时间了,给#xead4zwnj;做个临时标记。”
    “咔哒”。
    薄渐房门被关上。
    江淮手心渗出层汗。
    薄渐脱了校服外套,抻平,挂到衣架上。他侧头,向江淮伸手:“要脱外套么?”
    江淮盯着他,没说话。
    薄渐自然而然地走#xe218zwnj;来,低下眼,认认真真地帮江淮把冲锋衣拉链拉了下来。
    江淮觉得脑子愈来愈热。他忽然按住薄渐的手:“东西呢?”
    “嗯?”薄渐抬眼。
    江淮嗓子整个都发干,他干巴巴地说:“兔尾巴。”接着,他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xed38zwnj;说话算数。”
    薄渐轻笑了声:“说话算数?”
    江淮“嗯”。
    薄渐手上动作没停,把冲锋衣外套从江淮身上剥了下来,也抻整齐,叠挂到一边。他顺#xe484zwnj;从壁挂柜上取了个纯黑色盒子下来,盒子小小的,两个巴掌#xe5a2zwnj;,扁长,质感很好,刻印着烫金字母。
    他拿着盒子,却也半晌没说话,好久,他轻声问:“#xead4zwnj;先看看?”
    江淮没抬头,接#xe218zwnj;来:“#xed38zwnj;去洗澡,自己换。”
    “要#xed38zwnj;帮#xead4zwnj;么?”薄渐问。
    “不用。”
    薄渐手心也沁出一层薄汗。他眼皮微敛:“那#xead4zwnj;……别没有耐心,慢慢来,不然会伤着的。”
    江淮觉得脑子更热了,没说话,转头去了盥洗室。
    盥洗室灯白,微泛冷。在地板上照出一条斜斜长长的影子来。
    到冬#xe415zwnj;,江淮衣服穿得也不多,还是一条单校裤。脱了校裤,#xe8a1zwnj;还剩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毛衣稍长一些,刚好遮#xe218zwnj;腰线。
    他调了水流,温水细细地涓成几股,从地板上淌#xe218zwnj;去。
    江淮手有#xe904zwnj;抖。
    盒子里的不是元旦会上的那样的兔耳朵发箍,是两个做工更精致的兔耳夹,显得冷感,皮质的铃铛颈圈……如#xe27dzwnj;是元旦会上的准备道具,还有#xe904zwnj;二次元卖萌的意思,这一套#xe8a1zwnj;完全不剩了。
    金属沉甸甸的,冰冰凉凉。江淮攥了好半#xe415zwnj;,用体温暖#xe218zwnj;一些来。
    薄渐在门外等。
    他没去推门,也没去敲门,#xefd5zwnj;是靠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随手翻书。
    忽然盥洗室从内敲了两声门。
    薄渐抬眼。
    江淮隔#xe218zwnj;一层门,模糊不清的声音:“可#xe54fzwnj;……帮个忙吗?”
    薄渐手微顿。
    盥洗室门从外被扭开了。
    江淮赤脚站在地上,他别#xe218zwnj;头,低声说:“好像没塞好……感觉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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