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这庄子,可是上京城边上最肥的田,我们跑了多少趟车,在别的王爷庄上,可瞧不到这么好的庄稼。”
    “咱们公主是圣上的心尖尖,自是要给最好的,你们装货的时候要小心,这是公主孝敬到宫里的,比贡米都不差。”
    “您放心吧,咱们送货,也不是一回两回,对了,咱们这位严账房一会儿跟您把账清了。”
    马车经过之处,传来了说话声,明容没注意到别的,只听到“公主府”三个字。
    车子又往前开了好久,直到明容被人扛下了车,随后不知道拐了多少弯,又给扔进一个潮湿阴冷的小屋。
    一条长鞭狠狠甩在明容时,她一下惊醒了过来。
    刚进来时,明容人已经被用过一次刑,两个老婆子各举一条长鞭,直到将她抽打到昏死过去。
    看来,又要来一回。
    眼上蒙着黑布已经被拿开,明容先是朦朦胧胧地看到灯火,再后来,便是一张无比狰狞的脸。
    除了狰狞,明容再想不出任何词可以形容此时的慕华县主。
    “有没有想到,就算你神功护体,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慕华县主手里持着长鞭,冷笑地看向明容。
    明容也打量着面前的人,以前不知道,也没想那么多,这会儿再看看面前这个人西贝货,的确与郡王夫妻没有一丝相像之处,反而那双狭长的眼睛像极了乳娘。
    慕华县主忽然扔掉长鞭,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一出生便锦衣玉食,被当作贵人敬着哄着,慕华县主原本该坦然享受这一切,却因为这个女人,提心吊胆到今天。
    只恨她亲娘当年心软,没有一把掐死这个明容,要不然,慕华县主或许也可以学着人家女儿,在郡王夫妇膝下承欢,做个讨人喜欢的。
    明容“唔唔”了两声,似乎想说话。
    慕华县主冷笑一声,伸手扯掉她口中的布。
    此地是荣庆公主在西滩关的庄子,这儿是庄子最隐蔽的地牢,而面前这个,不过是头待宰的羔羊,真是将她闷头杀了,也是没意思,慕华县主倒想听听,明容临死前叫唤两声。
    没有人知道慕华县主的郁闷,从离开上京城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知道,自己回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稍晚一步过来的乳娘居然将明容抓了过来,说是让慕华县主出一口气,何止出气,她今天就要了这女人的命!
    “我今日便杀了你,你怕不怕?”
    慕华县主已经将那匕首,抵在了明容脖颈上。
    瞧着危险来临,明容当然会怕,只此刻面前是慕华县主,她不想让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得意。
    “便是我死了,你以为别人就不会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慕华县主,不过是个铁匠的女儿。”
    明容索性开了口。
    已经明白慕华县主怕什么,明容便故意说什么。
    慕华县主的眼皮猛地抽搐起来,颤着声音问:“你如何知道此事?”
    知道慕华县主上了套,明容故意叹了口气,“该得到消息的,都已得了消息,不信你回上京城打听,这会儿丽春楼的说书人,大概已经在讲狸猫换太子了那一折了。”
    慕华县主的手剧烈地抖了起来,这是她最大的命门,却没想到,今天竟被人狠狠戳中。
    “你胡说!”
    一直站在边上的乳娘冲上前,朝着明容脸上狠狠地打了下去,被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突然被揭穿,任谁都要惊慌一下。
    明容头一偏,嘴角已经吐了鲜血。
    好一会后,明容看向乳娘,“其实这事儿,你不说出去,如何能尽人皆知,这会儿慌有什么用,早已大势已去,欺瞒皇家是杀头之罪,谁都逃不过去。。”
    慕华县主猛地一震,转头看向乳娘。
    乳娘这会儿抓住明容的头发,就往地上磕:“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对外说了?”
    明容额间剧痛,却一直咬着牙。
    便是这会儿真死在这对母女手上,她也不能叫人看出一点懦弱。
    只是有些遗憾,如此重要的事,自己竟不能亲自告诉郡王妃,还有那个如今不知下落的真县主,也不知何时能得知自己身世,回到自己父母跟前。
    “你为何要害我?”
    慕华县主本就疑心重重,听到明容的说法,竟是上了当,扯住乳娘的衣领,“要是我被揭穿了身份,你又能得什么好处,你这个女人,为了荣华富贵害了我一生,你现在还想逼着我死吗?”
    “囡囡,没有的事儿,那个女人在胡说。”
    乳娘不停摆着手,“不要信她,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咱们的事,我明日便替你回去打听,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害你?”
    屋梁上突然传来一阵掌声,吵成一团的母女俩猛地定住。
    明容躺在地上,视线正瞧见屋顶上那个白衣人。
    “我今日不来,还没想到,能听到这么精彩之事。”
    白衣人一跃到地,衣袂翻飞,竟如仙子一般。
    看到意外现身的美人,明容不由自主笑了出来,可是随之眼眶便潮湿了。
    从进了上京城,就没见过言念,明容早将他当成知交,有时想起他,还感叹缘份太浅。
    没想到,言念会在此时出现。
    “你是何人?”
    慕华县主又拾起那根长鞭,指向言念。
    “我倒奇怪你是何人,再叫慕华县主,不合适了吧!”
    言念说着话,手轻轻一挑。
    乳娘的脸色却变了,甚至往后缩了缩。
    “啪”的一声,慕华县主手中的长鞭落在了地上,转眼她手腕上便是一道骇人的血印。
    “囡囡!”
    乳娘惊吓了叫出来,上来抓住了慕华县主的手。
    慕华县主已经疼得跌坐地上,哀嚎了起来。
    “银娘,咱们有多久没见了?”言念打量这乳娘。
    他记性极好,风雪楼里来来去去那么多人,他可一个都没有忘记。
    这个叫做银娘的云南女人,因为贪财误了大事,被前任楼主挑断经脉,赶了出去,原以为早已泯然众人,却没想到,她还是能干出这么一桩惊天动地的事来。
    他平生最看不得这种不安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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