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信繁看着面前诸姬伏地叩首,表明同心戮力的决心,面上又恢复了平日的大大咧咧。
    别人都以为她是乖张,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每晚她都在噩梦中回忆起盐田城的光景,已经快被折磨得要疯了。
    梦中,她缩在灵前,听着房内斯波义银被凌辱的哭喊声,浑身却是软得动弹不得。
    耻辱啊耻辱,真田信繁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夜。自己蜷缩一角,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武田三人给。。
    这份自卑自责始终折磨着她,让她日夜难安,性格越发轻狂,对御台所以外的任何事都不在乎了。
    要想洗刷耻辱,唯有在战场上用鲜血才行。她要向斯波义银证明,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可怜的孩童,她是义银手中最锐利的刀枪。
    她日日期盼,夜夜梦魇,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在战场上向心爱之人证明自己不再是懦妇,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女人!
    我真田信繁,是天下第一兵!
    ———
    将视线转回新发田城天守阁,斯波义银与山中幸盛待众姬离开,久久不言。
    义银看向山中幸盛,这位他身边最漂亮的姬武士。经过这一年诸多烦恼,俏丽脸蛋上已经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有些上位者的威严。
    失神片刻,义银歉意道。
    “因为我的任性,给你,给关东侍所添麻烦了。”
    山中幸盛温柔看着主君,轻轻摇头道。
    “御台所哪里的话,能够为您分忧,是我最大的幸福。
    自京都初见,我就一直在给您添麻烦。直至今日还是您在为我遮风挡雨,羽翼庇护。
    我天生就该站在您这边,何须您特别跑来解释。
    别说只是上杉家臣团,就算天下人都与您为敌,我也会站在您的身前,为您死战。”
    听得这位美丽的女子说着由衷的深情告白,义银心中不禁一荡,不自觉伸手摸向她的脸蛋。
    手脸接触,山中幸盛身体一震。她小心瞅了义银一眼,用脸颊微微摩擦他的手掌,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时光仿佛在此刻停滞,直到山中幸盛开口说话。
    “御台所,您是从御馆直接来新发田城的吗?”
    义银的脑袋像是被泼了一盘凉水,瞬间清醒过来,额角冒汗。山中幸盛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的主君兼心上人,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义银知道她心中所想,这丝凶光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枥尾城的岛胜猛。山中幸盛是在试探,自己是否去过枥尾城。
    义银心中千思百转,他想要逃避,想要说谎,告诉她没去过。
    但御馆的斯波评议会马上就要召开,岛胜猛和山中幸盛很快就要碰头,这个谎言立刻就会穿帮。
    要是谎言让山中幸盛的心绪悲愤,走了极端。安田城雪地中,被斯波义银阻拦住的那场决斗,就要在御馆继续下半场了。
    他思来想去,暗叹一声,只能实话实说。不能因为贪图一时方便,惹来日后更大的麻烦。
    他对上山中幸盛期盼的双眸,决定不再瞒她,开诚布公把事情说清楚。
    其实我斯波义银,只是一个骚刁,没你想得那么好。
    义银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望着指尖,仿佛闻到山中幸盛的香味。
    山中幸盛茫然若失,看着主君沉思不语,亦是跟着沉默。
    “不瞒你,我先去了枥尾城。”
    山中幸盛虽然早有准备,但这话从斯波义银嘴中说出来,还是觉得心口一疼。
    她终究不如岛胜猛得力,主君有事,第一时间想到得依然是岛胜猛,而不是自己。
    这种又酸又苦的感觉在心口扩散开,一圈圈涟漪麻痹到全身。
    她微微张开嘴,一阵苦涩从舌根处涌上来,干巴巴问道。
    “御台所可还记得那日在安田城居馆之外,我与岛胜猛的对峙吗?”
    “我记得。”
    “当日御台所明言,让我不要再找岛胜猛的麻烦,要问就问您。”
    “不错。”
    “那好,今天我便僭越一回,一吐心中疑问。还请御台所为我解惑,感激不尽。”
    义银看着她神情恍惚,叹了口气,说道。
    “你问吧,我都不会瞒你。”
    山中幸盛低着头,不自觉握紧拳头,又松开,反复半天才缓缓开口道。
    “是不是岛胜猛胁迫了您?”
    “不是。”
    “是不是酒后乱行?”
    “不是。”
    “那肯定是她借着您对斯波家的担忧,诓骗了您!”
    “也不是。”
    山中幸盛猛地抬头,神色狰狞看向义银,吼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道是御台所喜欢她不成!”
    “是也不是。”
    山中幸盛疑惑。
    义银叹了口气,认真盯着她的双目,一字一顿说出。
    “我是个男人,我有生理需要。是我勾引她,来发泄自己的欲望。”
    山中幸盛目中含泪,似笑似泣,摇头道。
    “御台所连骗我都不用心,您圣洁无邪。。”
    义银粗鲁得打断了她。
    “圣洁个屁!老子就是个老骚刁子,我就是喜欢草!
    你认为的圣洁都是假的!是。。”
    义银说不下去,摇摇头。
    他怎么解释生涯不犯特效,解释系统的存在?即便他肯说,山中幸盛也不肯信。
    他欲言又止,却被山中幸盛以为是羞涩说不出口,她阴郁道。
    “御台所待岛胜猛真不是一般好,为了替她开脱,连这等作贱自己的话也说得出口。
    求求您别说了,我不问了。看您如此自贱自污,我听着难受,心好疼。”
    义银见她侧开脸,不愿意再谈,心中叹息。
    今天的话说到这份上,就得彻底说清楚。错过今日,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山中幸盛。”
    “嗨!”
    “郡山城那晚,不是你的过错。”
    “主君?”
    “当时我没醉,其实是我强迫了你。”
    山中幸盛一愣,无奈道。
    “为了替岛胜猛遮掩,主君竟肯如此颠倒黑白,为我的恶行开脱。
    我真的高兴不起来啊,主君。
    我日日夜夜希望得到您的原谅,努力寄于与您结缘,以洗脱自己的罪孽。
    我要的不是现在这种谅解,这种脱罪,您的宽容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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