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阴冷的风刮得窗户前后摇摆,吱呀吱呀的声响格外入耳,她张了张嘴,想让谭慎衍将窗户拉上,又觉得不妥金桂银桂睡着了,他与谭慎衍关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于她的名声不好,屏气凝神,认真听到外边的动静。
    “这两日上香的女眷多,朝堂官员调动大,居心叵测的人想趁着这两日闹出点动静,你别怕。”谭慎衍面朝着竹床,想象着宁樱此时的模样,好看的杏眼水波荡漾,不点而朱的唇下抿着,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的听着外边的事儿,她不担忧别人的安危,是怕牵扯到自己,他将她在宁府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重生一世,她最看重自己的头发和自己的性命,他都知道。
    “我不怕。”想要她命的除了宁府那几位看她不顺眼的没有其他人,老夫人被宁国忠罚禁闭,宁静芸气黄氏多过气她,宁静芳到庄子上去了,谁有闲工夫对她?她担心的是薛怡,她没什么朋友,薛怡待她如姐妹,眼瞅着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这会儿出了事儿,她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说起来,还要谢谢谭慎衍,有他在,她心安许多。
    约莫是宁樱声音太过温柔,谭慎衍感觉困意袭上心头,他转头对着窗外任由冷风吹散他心头的睡意,说道,“我在,你的确不用怕。听说六小姐以前是在蜀州的庄子上过的,我曾经过蜀州边界,那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盛产美人,不知可有此事?”
    说起自己居住过的庄子,宁樱神色放松不少,都说蜀州乃苦寒之地,去过蜀州才知,苦寒之地有苦寒之地的好,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再安宁不过,她的声音如成熟的水蜜桃,娇得能滴出水来,慢慢道,“蜀州地势的缘故,气候四季分明,那里的人个子不如京里人的高,皮肤却比京城大多数人的皮肤好,即便是男子,白白净净的都很多,光滑细腻,丝毫不输女子,吴管事一家都是皮肤好的,和京里人保养出来的白不同,她们夏季晒太阳干活,捂一冬就白回来了,她们的白大多是天生的,我娘就不成,晒黑了就真的黑了。”
    “据说三夫人一年四季劳作,蜀州百姓种地,稻谷小麦一年一季,秋收后冬天就没多少事儿了。而庄子上除了种粮食还有果树,冬日给树苗刷灰,三夫人事事亲力亲为,怕是这个原因导致白不回来的。”谭慎衍心情好,话也多了起来,福昌说沉默会带来隔阂误会,感情需要沟通,他会纠正他的不足,只为了成为她心里那个嘘寒问暖的良人。
    宁樱没有细想谭慎衍为何对她们在庄子上的事儿这般清楚,挪了挪枕头,微笑着接过话,“是啊,我娘和管事媳妇她们一起出门干活,日出而作而落而息,没有一点架子,外边庄子的人还以为是多出来的管事呢。”
    黄氏将她拘得紧,夏日出门的时候少,秋老虎过后天气转凉才让她出门,她也会跟着黄氏去果树园和菜园,其他庄子的人问黄氏打听她,问是哪儿来的小姐,黄氏便眉开眼笑的回答她不是小姐,是我闺女。
    眉眼间尽是得意,后来混熟了,大家相互走动,逢年过节磨豆腐,做汤圆,他们都会给她和黄氏送些过来,下次庄子上果子熟了,黄氏也会送她们一些,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算计陷害,过得轻松自在,和京城的生活大不相同,在京城,哪怕是路边施舍乞丐传到人耳朵里都会被看成是别有用心为博一个好名声,逢年过节送吃食送礼是攀龙附凤,捧高踩低。
    总之,在权势利益跟前,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的,真心相待的少之又少,宁樱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了吧。
    谭慎衍察觉到她声音略有哽咽,该是怀念蜀州的日子了不由得道,“可惜我当时有公务在身,倒是没能去蜀州感受当地的人文风俗,待来日,有机会去蜀州,还请六小姐推荐几个游玩的好地方,有生之年该去一次才不辜负蜀州盛景。”
    宁樱听得鼻子一酸,仍然笑着道,“好。”
    她记得,上辈子嫁进青岩侯府不久,胡氏仗着她管的账册出了问题当着下人的面训斥她,她脸红脖子粗的反驳了两句,传到谭富堂耳朵里,命管家将自己关去祠堂,侯府的祠堂设在青岩侯府的一个小角落了,周围尽是参天大树,像是荒废许久似的,空荡荡的叫人脊背生寒,她在祠堂跪了一下午,傍晚,谭慎衍从外边回来,脸色极为难堪,她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低下头不敢说话,谁知,谭慎衍并没斥责她,而是问她去蜀州走走如何,他说听人说蜀州钟灵毓秀,景致宜人,他还没去过。
    她心里害怕他提起府里发生的事儿,摇头拒绝了,沉默许久才小声的说了下午的事儿,她急于让他看到自己的好,说要从外边找个会管账的管事进来跟着学,争取后宅不出岔子,她轻轻抬了抬眉,夕阳的余光罩在谭慎衍镀金的衣袍上,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好似听到他叹了口气,上前拉着自己走了出去,不知他和胡氏说了什么,胡氏没有过来找麻烦,谭富堂也没派人来问。
    第二天,她身边多了位管事,管账的一把好手。
    这会儿又听他说起去蜀州的事儿,不知为何,她心头升起浓浓的伤心,眼眶热得厉害,身子一缩,倒了下去,拿被子捂着脑袋,瓮声瓮气道,“时辰不早了,我先睡了。”
    她不懂的事儿太多,往前不会的,现在都学会了,遇到的尴尬,困境都成为她进步的动力,然而,却大不一样了,她高兴事情有所不同,又为此有淡淡的失落,她的心思,她也不懂了。
    屋里寂静下来,宁樱捂着被子,不一会儿只觉得呼吸不畅,她拉开被子,重重的喘了两口粗气,背过身,面朝着里侧的墙壁,缓缓的闭上了眼。
    本以为屋里有外人她会睡不着,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沉沉睡去,又梦见许多事儿,她开始掉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起初能瞒着,后来瞒不住了,她哪儿也不去,后来开始咳嗽,咳嗽得越来越厉害,整夜整夜的睡不踏实,她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特意支开金桂银桂,拿着剪刀桶向自己的心口,在入肉的刹那,她害怕了,她想若她刺死自己,府里府外看笑话的人不知会有多少,想到那些人或得意或不屑的嘴脸,她退缩了,扔了剪刀,望着镜子里那个发髻濒临秃顶的女子,失声痛哭......
    死有千百万种,偏偏,她死得极为难堪,没死的时候就成了阖府的笑话,她怎么能自缢?
    谭慎衍手搭在桌上,闭目昏昏欲睡,这时,只听竹床上传来一声喊叫,伴随着嘶哑的咳嗽,他陡然睁开眼,眼里锋芒毕露,待听清屋里没有外人,眼神恢复了平静,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咳嗽叫他心口一痛,站起身,大步走上前,手触碰到她后背,目光一沉。她又趴在床沿咳嗽了,他问过薛墨,她身体的毒素已清,半夜醒来声嘶力竭的咳嗽不是身体出了毛病,是心病,药石罔顾,只有靠她慢慢调整,缓解心里的情绪。
    她不是上辈子那个病榻缠身的娇弱女子,这辈子,她坚强,聪慧,心思决断,是谁都害不了她的宁樱。
    宽厚的大掌轻轻拍着她后背,他顺势在床头坐下,轻轻低喃道,“没事儿了,是在做梦,别怕。”
    迷糊间,宁樱睁开眼,听着熟悉的嗓音,不确定的叫了声,“侯爷?”
    谭慎衍身形一僵,久违的称呼声,压抑得他喘不过气了,上辈子的情绪牵引着她,才会让她忘不掉那段生病的日子吧。
    他放缓了呼吸,压制着心底的情绪,故作没听到她方才的话,解释道,“我看你像是做噩梦了,咳嗽得厉害,等着,我给你倒杯水。”
    意识渐渐回拢,宁樱清楚自己又犯毛病了,不过,她都习以为常了,竖着的枕头斜到边上去了,她顺着摸了摸,金桂知晓她的习惯,傍晚就将镜子压在枕头下,她摸了一圈没找着镜子,不由得着急起来,坐起身惊觉脸颊湿漉漉的,一碰才知自己哭过了,匆忙的抬起手背擦了擦,忽然,微弱的光亮了起来,面前坐着的身形高大挺拔,宁樱有一瞬的失神,停止了动作。
    “你找什么?”谭慎衍知晓她的习惯,嘴里却不敢拆穿,等她开口说找镜子,他才起身,点燃床头的莲花青灯,屋里顿时明亮起来,镜子被她挤到床头的缝隙中,她双手捏着抽出来,见谭慎衍在,顿了顿,没立即举起来检查自己的头发,思忖道,“是不是吵着你了,我常有做噩梦的习惯,府里的丫鬟婆子都是清楚的,上回在薛府,薛哥哥说我身体没事儿......”
    “我懂。”谭慎衍不想看她慌乱的找借口掩饰,打住了她的话,“小时候,后母生下的弟弟妹妹睡到半夜常常啼哭,待你再大些就好了。”再大些,坦然接受接受现状,忘记上辈子所有的事儿,便不会继续做噩梦了。
    宁樱笑了笑,看谭慎衍的目光看向别处,她悄悄的摊开手,低头望着镜子里的女子,眉眼萦绕着淡淡的愁绪,满头黑发甚是茂密,她满意的顺了顺自己头顶的秀发,擦干脸上的泪痕,待面容整洁后才将镜子放了回去,心情舒畅许多,不好意思的看着谭慎衍,“让谭侍郎见笑了。”
    谭慎衍面色温柔,转身灭了灯,重新回位子上坐下,“你继续睡吧,我守着,方才的事不会告诉别人的。”
    听他将自己的担忧轻轻说了出来,宁樱别了别耳后的发,重新躺下,盖上被子后,朝他道,“谢谢你。”
    谭慎衍平静着脸,喉咙滚了滚,有些热,嗯了声,没再说话。
    窗外的风轻了,整个院子笼罩于静谧的夜色下,待耳侧的呼吸声渐渐均匀,桌前的人影才动了动,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宁肯自己做药引也不想她困在早前的黑暗中,担惊受怕,惶惶不安。
    窗前,人影晃动,谭慎衍跃了出去,掏出火折子,箭步流星的走向外边。
    宅子边的一处草垛上,福昌躺在上边,冷得瑟瑟发抖,踢了踢腿索性以草为被盖在自己身上,怕谭慎衍被宁樱拆穿,他时刻不敢闲着,前后左右的院子都闹了动静出来,以谭慎衍面不改色说谎的能力,骗过宁樱完全没有问题了,想他为了谭慎衍也算操碎了心,亏得周围住的不是皇亲贵族,若遇到会武功的丫鬟,他逃的地儿都没有,好在他运气不错,那些丫鬟婆子都是不会武功的,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漆黑的夜空,准备眯眼睡会儿,以谭慎衍......扭曲的性子,清晨才会从院子里出来......
    然而,不等他进入梦乡,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他一个激灵,从草屑中一跃而起,待听出步伐沉稳有力,不像是女子轻盈的步伐时才松了口气,谭慎衍闯宁樱的屋子被抓个正着,为了减轻宁樱心头的怀疑,他东奔西跑忙完好一阵,还是来这边草垛才冷得打颤,因为方才紧张,又热了起来,见着微弱的光缓缓而来,看不真切来人的脸,他试探的出声,“主子?”
    “恩。”
    “您怎么这会出来了,是不是六小姐撵人了?”谭慎衍的借口是屋里不太平,这会儿寅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不早不晚的,谭慎衍这会儿出来除非是被宁樱撵出来的。
    他脑子里不由得想到谭慎衍硬拉着宁樱闲聊,从刑部大牢到六部闲杂时,再到内阁后宅不稳,换做任何一个姑娘,都不愿意听的吧,尤其宁樱又是个实诚的,不懂阿谀奉承,她不高兴,撵人再正常不过,宁樱可不是会给人面子的。
    想到自家主子可能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跟前吃了闭门羹,他噗嗤声笑了起来。
    骤然,福昌只感觉迎面一阵冷风袭来,不等他反应,谭慎衍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声音清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施十分响亮,疼得他哎哟声,狗腿子道,“主子,奴才知错。”
    从小到大,只有他家主子能撵人,哪会给人撵他的机会,说着,甩了自己两个耳刮子,声音洪亮,不过明显是空响,“主子,别脏了您的手,奴才自己来。”
    火折子的光衬得谭慎衍的脸半明半暗,他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我不过想知道你站哪儿,谁知拍着你额头了,看你自扇两个耳刮子的份上,罢了罢了,回去休息吧。”
    “......”福昌欲哭无泪,方才那一巴掌带出来的风劲儿可不像是试探他的位子,他家主子变成满口谎言的那个主子了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往后,他会不会也成为那样子的人?
    可是,口蜜腹剑不是形容文人的吗?他堂堂七尺男儿,孔武有力,不想成为文绉绉的文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像宁樱那种性子更适合他啊......
    不理会他心里想法,谭慎衍往山下走去,心里琢磨着怎么让宁樱不再夜里想来咳嗽.....
    眼前的光淡了,福昌回过神,小跑着跟上,说起旁边院子住的人来,“宁府二夫人上山时傍晚了,没有空余的位子,她缠着柳府几位夫人要与她们一块,柳府几位夫人脸皮不如她厚,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下,主子,柳府是宁府大夫人的娘家,他们说是在背后帮衬宁家大爷,宁三爷的事儿会不会没有着落了?”
    宁伯庸处事圆滑,八面玲珑,有为官的潜质,假以时日,任六部尚书都是有可能的,若他知道谭慎衍在背后阻拦他升官,肯定会记恨上谭慎衍,柳府这两年声名鹊起,柳老爷官职不高,膝下的几个儿子是有出息的,今年,长子进兵部的折子已经入了吏部,转到内阁手中,要知晓,升官除了靠着六部尚书和内阁几位大人举荐便只有通过吏部每年的考核,宁三爷是前者,柳家大爷可是后者,比宁三爷的官职更为稳固,更得民心。
    “柳家升官是柳家的事儿,听说柳家几位小少爷也要参加科考?换成你,你是帮自己的儿子还是帮妹夫?”柳老爷有帮女婿的心思不假,柳家那几位夫人可没有,只顾着自己儿子,哪会愿意搭理嫁出去的柳氏。
    福昌一噎,拍马屁道,“还是主子您想的通透,翰林院人才济济,未来三年关系到他们一辈子只的官运,疏通关系是自然的。”
    宁伯瑾运气好,遇着谭慎衍,否则,一辈子都是那个无所事事,叫朝廷记不起来的官员。
    天色破晓,树梢的的鸟儿在枝头攒动,天际一朵红云散开,院子里的景致渐渐清晰,片刻的功夫,各院的丫鬟婆子先后起了,端盆打水,井然有序的忙碌开,交错而过时,不让点头问好。
    片刻的功夫,往厨房的小路上,人多了起来。
    金桂和银桂翻身起床,穿好衣衫,揉了揉脖子,昨晚睡得熟,也不知宁樱半夜惊醒没,银桂叠被子整理褥子,金桂推开窗户透气,却看窗户半敞着,她蹙了蹙眉,转身看向银桂,小声道,“夜里睡觉时窗户是关着的吧?”
    夜里风大,屋子里没有炭,她担心宁樱身子受不住,睡觉前特意检查了番。
    银桂点了点头,整理好褥子,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狐疑道,“该是夜里小姐醒了打开的,该是昨天累着了,我倒床睡得熟,没听到动静,今晚我们轮流值夜吧。”
    金桂说的那番话她便清楚昨晚金桂该是和她一样睡过去了,说实话,她这会儿双腿还酸疼着,手臂也疼得厉害,不过,做丫鬟的吃苦是常有的事儿,宁樱待她们算好的了,不会打不会骂,念及此,她抵了抵金桂手臂,“回府后别告诉闻妈妈,否则咱得挨训斥。”
    她守夜的时候,有两回睡着了,被闻妈妈知道后,斥得面红耳赤,闻妈妈在小姐跟前脸上时常挂着笑,背过身对她们,跟变了个人似的,银桂心里十分害怕闻妈妈。
    金桂将窗户推开,清晨的风含着凉意,莫名叫人清醒,“我不会和闻妈妈说的,你别担心。你说得对,夜里咱轮着休息,否则小姐惊醒后连个端茶倒水的人手没有。”昨晚她和银桂本也要轮着来的,宁樱体谅她们累了一天,叫她们不用守夜,结果,弄得宁樱半夜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说完,金桂轻轻拉开了门,朝银桂道,“你守着小姐,我去厨房打水。”宁樱出门带的人少,她担心她与银桂都出门,宁樱遇着事儿,南山寺不如传言中的安全,上回她感受到了,宁樱十三岁了,若有个好歹,她与银桂也别想活了。
    银桂点头,跟着金桂走了出去,她守在屋檐下,目送金桂端着木盆离开。
    宁樱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屋里不见谭慎衍的影子,她睡得沉,谭慎衍何时离开的她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帘帐悬挂在两侧月牙形的挂钩上,她伸了伸脖子,东边墙下金桂银桂也不见人影,听着外边有人说话,其中一人是银桂的声音,她低低唤了两声,银桂立即推门而入,笑吟吟道,“小姐醒了?方才薛小姐身边的丫鬟还问奴婢您何时醒呢,薛小姐全身酸痛,说不去上香了,待身子不那么难受了再说。”
    宁樱坐起身,昨天薛怡和她说过了,估计是怕拖累她,今早想挣扎着上山,她穿上鞋子,抬眉道,“你先去回了丫鬟,我不着急,她身子好些再说。”不知为何,昨日上山时,她情况比薛怡严重,下午睡一觉好了很多,这会更是神清气爽。
    银桂点头点头称是,顺便说起金桂来,“金桂去厨房弄吃的了,待会就回。”她站在窗户口和丫鬟说了两句,退回来伺候宁樱穿衣,“昨晚其他院子好像有人闹事,寺里的人一大早就派人来问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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