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笑着走近:“怎么,不欢迎吗?还是要像上回一样先过你这一关,才能踏到此地了。”
    纪归雁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就不要说风凉话了,知道你厉害,我这一辈子是拍马不及。”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这个人虽然天赋奇高,但是懒怠,你勤奋一点追上我没问题。”
    纪归雁露出苦笑,天宗六百年又出多少个像他这样的人物,嘴上笑道:“师兄,多谢你的鼓励了。”
    “对了师兄,你的伤势好了没有,我一直很担心。”
    “担心怎么没见你来探望我?”
    “得了吧,你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我去探望你都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位置站。”
    谢傅看向她手上的篮子,问道:“你这是?”
    “给师傅送饭。”
    “我也要是见师傅,一起走吧。”
    纪归雁压低声音道:“师傅快要生了,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见你。”
    谢傅心头一颤,那我不是要做父亲了。
    “喂!”
    谢傅回神:“在。”
    纪归雁压低声音道:“你听清楚我刚才的话吗?”
    谢傅点头。
    纪归雁轻问:“那你觉得师傅方便不方便见你?”
    那有这么问的,这纪妮子挺狡猾的嘛,分明就是在试探什么,嘴上应道:“那我更应该去看望一下,必要的话这段日子就住在青华界,以备不时之需。”
    纪归雁笑道:“这种女人事,你能帮什么忙?”
    谢傅笑道:“我在入武道之前,当过大夫接过生。况且你师兄救人的本事一绝,你又不是不知道。”
    纪归雁笑道:“师傅才不会让你给她接生呢。”
    突然间感觉这句话说得好奇怪啊,徒弟给师傅接生,什么跟什么,乱了大谱。
    谢傅凑近神秘说道:“纪师妹,等你要生孩子,可以找我来给你接生,保证母子平安。”
    纪归雁脸唰的就红,骂道:“去你的。”
    两人通过界道进入青华界,纪归雁道:“师兄,我把你在仙魔阵内的表现告诉师傅了。”
    谢傅笑道:“师傅说什么了?”
    “我也以为师傅会夸你一句,不过师傅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谢傅一笑:“师傅是个闷葫芦。”
    纪归雁轻轻道:“在你来之前,师傅在我心中就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仙圣。”
    谢傅问:“那现在呢?”
    纪归雁笑道:“现在有点人气,不过不多。”
    两人闲聊着,不久之后一座深阁琼楼立于眼前,烟色冉冉好似仙阙。
    “师兄,到了。”
    谢傅点头。
    纪归雁隔阁喊了一声:“师傅,我来了。”
    屋门应声而开。
    纪归雁将篮子递给谢傅:“你跟师傅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确实,谢傅心中有很多苦闷,无以排斥,特别想见端木慈和初月。
    提着篮子走到门口,只见端木慈盘腿坐在榻上,闭眸静容,乌发挽束,白玉道簪横贯而髻,肌如瓷玉,眉目如画,眉心一点朱砂,满是仙道的清冷圣洁
    身上灰色道袍静垂,宽松的胸襟处微现女性线条,只是小腹位置特别隆大,像足弥勒佛的大肚子。
    脚下道鞋逸出袍摆,还有那一抹动人的月白素裤。
    谢傅露出笑容,仙室静洁,人如仙子,偏偏他脑海里却出现凌仙辱仙之念。
    端木慈睁开眼睛,见是谢傅,微笑说道:“回来啦。”
    谢傅倒习惯她这种恬静淡然,特别是她盘腿修息的时候,有的时候他感觉两人不是两公婆,倒像一起清修的道友。
    只有在她情动的时候才会像个女人,像个妻子,想着谢傅心头一热。
    不该啊,本来是想找她排斥苦闷,怎么一见面就奔着这事思想。
    “坐。”端木慈已经重新闭上眼睛。
    谢傅走了进来,坐下放下篮子:“路上遇到归雁,就由我给你送饭了。”
    端木慈闭眸说道:“孩子快要出世了,我们昆仑秘境的人跟外面的人不一样,生孩子是一道劫难,只有一半机会。”
    谢傅一惊:“什么意思?”
    “就是一半生一半死。”
    “那你为何如此镇定?”
    “有如行水越静越平,你此次在仙魔阵经历一番磨砺,经历生死,心性好像没有什么见长。”
    谢傅苦笑:“这是我的孩子,你就当我还是一个年轻人,我还没有你这么深厚的岁月沉淀。”
    “心性见长也未必是好事,就像我能将悲苦看淡,欢喜也少。”
    谢傅接话:“就像小孩子,越是心性见短,越是天真无邪满是快乐。”
    “这里跟昆仑秘境环境完全不一样,从没有昆仑秘境的人在俗世生孩子,我无法预测结果,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安然无恙就好,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该准备好的,我已经准备了。”
    谢傅起身轻轻走进床榻,正要在旁边坐下,端木慈开口:“这段日子尽量离我远点,一不能乱我心,二不能惹我情,你自己也要清心寡欲能做到吗?”
    谢傅苦笑:“不确定。”
    “要不这段日子你就先不要呆在自己了,等日子一到,你来见证结果就是。”
    谢傅道:“那我们师徒相称吧,你也不要对我太客气,像我们一开始见面那样。”
    “恨也能乱心。”
    谢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这个菩萨一样的女人,只感她很陌生也很遥远。
    自醒来之后,对于和两个小丫头生别而耿耿于怀,总感觉生命中丢了什么。
    他与这两个小丫头结缘,是因为端木慈和初月,当初对那两个小丫头的喜欢,也是将对她们师姐妹同归于好的期望寄托在这两个小丫头身上。
    此次前来却是想从端木慈身上找到那种内心温暖充盈。
    只可惜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反而更加失落。
    端木慈开声:“你很少这么安静,是因为我刚才的话吗?”
    “有点事,本来想跟你说的,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端木慈竟道:“如果不重要,那就先压着吧,等我生完孩子再说。”
    “好。”谢傅也觉得没有开口的必要。
    “开仙魔阵那天,我到过骊山,见你没来,我就回太素圣地了。”端木慈本来想陪谢傅一起入仙魔阵。
    谢傅应道:“有点事情耽搁了,我后来才到。”
    “幸好你有惊无险。”
    谢傅看向桌子上的饭菜:“你不饿吗?”
    “先放着吧,我一会再吃。”
    谢傅沉吟一会,端木慈觉察道:“我现在处于观心无常的无求境界,你如果想找个人说话,可以去找归雁。”
    “好,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谢傅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说道:“慈,我收徒了。”
    “恭喜。”
    “可我把她们给弄丢了。”
    端木慈没有应话,谢傅回头见她已经入定恬静,便掩门离开。
    一个人便在这太素圣地逛了起来,这里有天有地,有有草,有水有云,也有兽禽鱼虫,只是天地却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有的时候他实在无法理解端木慈如何能够忍耐这些无尽的孤独寂寞。
    还有初月也是一样,能身处于寒冰之中,一夜一日,一年一载,如是。
    换做一般人只怕一息一刻都忍受不了。
    她们终究是一心向道的高修之人,可那两个小丫头呢,年纪才那么小,要是想我怎么办?
    这不是一日两天,半年十月啊,或许是一辈子直到老去那一天也想不来心中所盼。
    ——师傅,月儿心疼你,心疼到吃不下,睡不早,半夜醒来还一下一下的,跟针在刺一样。
    月儿的声音在脑海回荡,谢傅心头一揪一揪,一扎一扎的,不由黯然说道:“月儿,师傅尝到这种滋味了,真的很难受,不知道你能否熬过去啊,你可要坚强啊,不!”
    “不!师傅宁愿你死去,不要承受这种苦痛。”
    看着那潺潺溪流,蓝天白云,不由黯极:“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纪归雁笑声传来:“师兄还雅兴,一个人在此吟诗。”
    谢傅却道:“归雁,有酒吗?”
    纪归雁一讶:“这青华界,禁饮酒。”
    谢傅又问一句:“有酒吗?”
    纪归雁见他表情异常,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就是很想饮酒。”
    纪归雁脱口:“好!”
    一会之后,纪归雁也不知道从哪里搜过来一坛酒回来,问道:“够吗?”
    谢傅豪气应道:“先喝完再说。”
    说着先倒一碗,咕噜咕噜一饮而近,烈酒有如火焰穿喉,谢傅却感觉好生痛苦。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今天要喝个痛快,直接醉倒不可。
    纪归雁见状心中暗忖,平时见他斯斯文文,没想到这么男人。
    倏地又见谢傅饮下一碗,开声说道:“师兄,我陪你吧。”
    谢傅笑道:“归雁,你会喝酒吗?”
    会喝酒的女人其实不多,青楼那些小娘子另说,像张凌萝、秦楚裳这些自小出身在大富大贵的女人又另说。
    纪归雁从没沾过酒,见谢傅露出笑容,如何能够扫兴,脱口应道:“不就是喝酒,还有会不会的。”
    说着学着谢傅倒了一大碗,往嘴上灌,没喝几口却呛的连连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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