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灵宗。
    陈舒刚去和副宗主研究了一天的大烈阳术,受益匪浅。
    副宗主讲得很透彻,不光是讲大烈阳术本身,也讲烈阳术系列特殊的法术结构与反向符文原理。于是陈舒不仅对大烈阳术熟悉了不少,连带着对这个方向的了解都加深了许多。
    假以时日,也许他还可以对烈阳术系列的法术做出优化。
    目前在他学过的所有法术里,小烈阳术是唯一一个他完全无法对其做出优化、改进,甚至无法针对自身使用习惯对它进行微调的法术——他觉得自己哪怕只是改动一个符文,整个法术运行过程也会无法完成。
    回到院子里,只见一道清美身影坐在檐下蒲团上,闭着眼睛,似在修行。
    青瓦白墙,绝世佳人,真是美极了。
    “怎么回事?”
    陈舒假装不喜的走过去:“不是说好晚上和我一起修行的吗?你偷偷抢跑了!”
    那道身影睁开眼睛,平静看他:
    “我只是在听风声。”
    “哦,好听吗?”
    “……”
    宁清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的风不大,只在经过亭台楼阁、廊腰檐牙时才发出轻微的呜咽,是这大自然的美妙音符,不经意间又掀动了屋檐下挂着的铜制铁马,便是一串叮叮当当的声音。
    有脚步声向她走近。
    脚步声绕到她背后,随即有两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摇晃着她:“好啊你,这么高冷,都不理我!”
    宁清还是闭着眼睛,任他摇晃。
    偏就不理他。
    旁边屋子里一只白猫探出半个身子,似是想朝主人跑来,但还没跨出门槛,就被一只手又拖了回去。宁清能听见自己那个奇奇怪怪的妹妹对白猫的告诫声,叫它不要来打扰他们。
    此时她已经结束了“眼欲”的修行,开始修“耳欲”了。
    宁清终究不同于其他秘宗修行者,她的原始情感更充沛,本身在这世上就有许多爱看的人事物,有些是百看不腻的,因此修行要顺利许多。
    重眼欲的感悟几乎没有磕绊。
    甚至她种的花都没有派上用场。
    无眼欲稍微难受一些。
    所谓无眼欲,便是阻断了欣赏美的动力与能力——在那段时间里,她看待世界的目光是冰冷的,和那些走入歧途无法纠正的天人修行者一样,将自己当作了神灵。
    世间一切便也都是冰冷的。
    她能看到山林的组成,能看见树叶晃动,却无法看出风吹落叶之美;她能看见花瓣的色彩与细微纹理,能看见花蕊中沾染的花粉,却也仅此而已了;
    哪怕看见陈舒,她也只是看见他的躯壳,见他一举一动、微妙的神情变化,却懒得思索背后的意思。
    那几天真是无趣的几天。
    所幸修行结束之后,两相对照,换来的是对世间之美更深切的感悟。
    现在修的则是耳欲。
    即是听欲,倾听世间喜爱之声。
    夜色渐渐笼罩了这片山林。
    小院里有两间房点起了灯火。
    宁清一身睡裙,戴着耳机,坐在主卧的床上,平静的看着书桌前的陈舒,耳机里是轻柔的音乐声。
    时间在此刻变得很静,走得却快。
    不知不觉夜便深了。
    “啊……”
    陈舒将菊花书签夹在书页里,伸了个懒腰,回身看向床上的清清,说:“我新学了一个法术。”
    宁清取下耳机,偏头看他。
    陈舒只好重复一遍:“我新学会一个法术,你帮我试验一下?”
    宁清注视着他的面部表情,虽然这人演得很好,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蛛丝马迹,她实在太了解他了,立马就打算重新将耳机戴上:
    “不感兴趣。”
    却不料那人一声轻喝,伸手朝她一指:“老尼姑!吃我神缚术!”
    一道灵力疾射而出。
    “……”
    宁清无奈,倒也没有躲闪。
    于是耳机还未戴上,那灵力便化为无形的束缚之力,牢牢束缚住她的身体,使她不得动弹。
    接着便见那人起身朝自己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老尼姑!看我如何收拾你!”
    “想死?”
    宁清只平静的看着他。
    “哦!”
    陈舒立马认怂改口,可语气却是依然铿锵有力:“小娘子!让你前几日对我爱答不理!让你高冷!现在吃了我的十香软筋散不能动弹了吧,看我如何收拾你!”
    “幼稚。”
    “竟还敢说我幼稚!哼哼!看来你是不知道我的心狠手辣!”
    “几点了?”
    “唔……”陈舒看了看表,“十一点了。”
    “我还在等你修行。”
    “等我收拾了你再说。”
    陈舒说着爬上了床,爬到她身上,细细品尝那精致漂亮的唇。
    同时手也放在了宁清的腿上。
    过于轻薄的睡裙对她那双长腿几乎没有遮挡作用,哪怕盖住了小半截大腿,手却可以轻易的摸进去。只是陈舒也不敢太过放肆了,清清性格清冷,需要逐步攻略,惹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番亲吻过后,他将目光往下移。
    清清真是有一双完美的腿。
    修长笔直,雪白细腻,没有伤痕,没有色块,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颗痣,在灯光下反着象牙般的光泽。浅色的真丝布料也反着光泽,显得她的皮肤更白了,如雪如玉。
    陈舒听说天人身上色素很少,也不易因岁月而产生色素沉淀,所以才会这么白,所以也会……
    嗯,就是,不易产生色素沉淀。
    这一点他已经证实过了。
    “你在想什么?”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
    “没什么没什么。”
    “你的表情中透出了污秽的东西。”
    “多新鲜啊,我抱着你,要是没有污秽的东西,你就该哭了。”陈舒说着,又想去亲她,却不料宁清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他的束缚,只伸手一推,便将他推到了旁边。
    “我不想陪你熬夜。”
    “晓得了晓得了……”
    陈舒心里暗戳戳吐槽一句“老尼姑”,便和她一同在床上盘坐下来,静心凝神,开始每日修行。
    ……
    剑州剑宗。
    张酸奶自打回来之后,就一直忙个不停。
    白天要陪师父、师兄师姐们开展过年活动——剑宗过年也没有别的活动,就是聚在一起打麻将,偶尔出去和其他弟子打打架或者装装逼,跟应酬似的。
    晚上要写毕业论文。
    深夜还要努力修行。
    还要谋取剑宗的异兽丹。
    据她所知,剑宗共有三枚八阶异兽丹,都是历代剑主们凭本事从各个渠道获得的。
    别细问,反正有就是了。
    异兽丹这个东西功效逆天,张酸奶用过一次后就一直忘不了,可它也有个很鸡肋的地方——七阶异兽出产的异兽丹只能助人从五阶晋升六阶,可是一个八阶修行者也不见得能拿到七阶异兽丹,而八阶异兽丹只能助人从六阶晋升七阶,可剑宗四千年历史,也只得到三枚而已。
    仓库里那三枚异兽丹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说是要留到必要的时候再用,也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过期。
    现在不就是必要时候了吗?
    只是师父这个老家伙,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好使了,竟然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张酸奶只得略施手段。
    凭借着师父对她的喜爱,她通过打麻将、下五子棋的方式,已经从师父这赢到两颗了。
    为此她费尽心思,甚至白天都没去外门弟子面前装逼,牺牲很大。
    这天夜里。
    张酸奶坐在房间里,对着笔记本电脑,正认真的打着字,电脑的光映得她的眼睛亮晶晶,可忽然的,外头却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声响。
    “我跟你们说,小师妹最近每天晚上都在房间里写论文,写得可认真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真的假的?她还写论文呢?”
    “哈哈我得去看看……”
    “稀奇稀奇!”
    一群零碎的脚步声朝她房间接近。
    “小师妹!”
    “开门开门!”
    张酸奶面无表情,伸手一挥,门就开了。
    三师姐站在最前面,指着她对身边人说:“我就说她在写论文吧,哈哈哈……”
    “我看看我看看!”
    一群人顿时踏过门槛,走了进来。
    张酸奶身后很快围了一群人。
    “摘要……”
    “哦哟还有关键词呢!”
    “挺像样呢!”
    张酸奶面无表情的听着这群人阴阳怪气,心里毫无波澜。
    在她看来,自己这段时间加倍努力,又搞学术研究,又勤修苦练,还和师父周旋,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已经和这群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随即只见大师兄凑近了,瞄着论文题目,又念出了声:“关于传统剑修对战王庭剑修的打法研究……别的不说,这个题目还是取得可以的。”
    “有我剑宗风范了。”二师兄点头,也凑近瞄着屏幕,“就是内容写得有点烂。”
    “确实确实!”
    三师姐跟着看她写的内容,瞬间就挑出了毛病:“王庭垃圾人剑合一、身法如电,从表面上看,用万剑归宗对一个方向进行覆盖性攻击确实是很好的选择,可从实质来讲,效果却并不好。因为王庭垃圾基本已经抛弃了传统剑修的优良品质,像武修靠拢了,加上他们吹的一剑破万法,万剑归宗打击面积是大了,却太分散,很容易被王庭垃圾突破封锁,反倒让我们陷入被动。”
    “确实确实。”四师兄说。
    “三师姐说得在理。”五师兄说,“以我打了一百年王庭垃圾的经验看,应该这样打……”
    “这里写得也不对!”
    “哇你什么脑残想法,笑死我了!”
    “……”
    随即大家好像都来了兴趣,你一眼我一语,开始了激烈的讨论与对她论文的指正。
    张酸奶听得一愣一愣的。
    合着大家都是打王庭剑修的好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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