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把茶盏往桌上轻轻一放。
    “这王府没了主子,怕是乱成一团啊。”
    听着夜非辰轻叹的声音,顾汐颜忍不住红了脸,心里怦怦直跳。
    “按理说,你回娘家本王也不好拦着,只是你得记住,如今你是定王府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要清楚。”
    “是,妾身谢过王爷。”
    顾汐颜被他幽幽点破,一时间有些慌乱,赶紧低下头拜谢,离开前,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不舍,也有委屈。
    等人离开了,夜非辰也没了用膳的心思。
    “白白浪费本王一桌好菜。”
    夜非辰起身,背着手往门外走去。
    他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天边的一轮银月,云影浮动,颇为平静安宁。
    夜非辰静静地欣赏了一番月色,复又吩咐道:“让他们过来吧。”
    玄若担心地看着自家主子,见他面色平静,才出声劝到:“爷,天这么晚了,想必师爷他们都已经睡下了,咱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今儿就……”
    夜非辰不过扭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玄若就觉得从头冷到脚底,立马噤声,躬身退了下去。
    “等等。”
    玄若收住将要迈出的脚步,“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既然不想要南边的小玩意,也不能让人白白做这么一桌菜,还是得回礼才行。”
    玄若:“……”
    夜非辰往廊下一看,盯着那鸟笼里安静的红嘴绿鹦哥,“就把这玩意给她送去吧。”
    玄若在后面瞪着眼睛,心道:爷,您可真行。
    ——
    魏安然看着在廊下挂着的新玩意,嘴角抽了几下,什么也没说,但一看就毫不感兴趣。
    一大早就被人揪起来的她站在廊下,看着这个一动不动的鹦鹉,翻了个白眼——这玩意根本不值得她早起。
    夜非辰脑子是抽什么风?
    送她一只鹦鹉,还是只不会说话的鹦鹉,想干什么?
    虽然她不喜欢,但院里的小丫鬟们倒是觉得此物有趣,一个个的放下手里的活,聚到鸟笼下,叽叽喳喳地比鸟还烦。
    瑞云拿手指着,“小姐你瞧,这小玩意眼睛黑溜溜的,多灵气,长得太漂亮了。”
    鹦鹉此时望着远处的蓝天,心里默默吐槽:我不是小玩意,我是鹦鹉,不过你说得倒是实话,我确实很漂亮。
    碧月对着它叽里咕噜地逗弄,结果鹦鹉一言不发,连叫都不叫一声。
    “小姐,这小东西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不会是被人毒哑了吧?”
    鹦鹉:“……”这位姑娘,我只是一只可怜的鹦鹉,不会有人没事来给我下毒的。
    赵秀秀左看看,右瞅瞅,眼里十分欢喜,“这玩意可比咱们在南漳村时养的那小胖麻雀漂亮多了。”
    鹦鹉:“……”虽然我漂亮是事实,但我好歹是宫里来的,尊重点,不要拿我和胖麻雀作比较,他们不配。
    魏安然站在一旁,远远盯着这鹦鹉。
    “秀秀。”
    “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玩意拔了毛,怎么做比较好吃?能不能让母亲多吃两口饭?”
    鹦鹉惊得满笼子乱飞,扑闪着翅膀,眼神闪过惊恐。
    王爷啊,王爷,我再也不嫌你府上憋闷了,快带我回去吧,我不要在这里了,这丫头要把我炖了给她娘补身子啊!
    救命啊!
    赵秀秀拉住企图对鹦鹉下手的魏安然,“小姐,小姐,你看看这鹦鹉能听懂话呢,多有趣,还是留着它吧。”
    鹦鹉站在笼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魏安然,一动不动,魏安然仿佛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五分讥笑,三份无趣,和两分的漫不经心。
    呵,算你识相。我可是靠智慧和颜值征服所有人的,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魏安然看着跟一根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儿的鹦鹉,翻了个白眼,冷声吩咐道:“把它拿远些,别出现在我面前碍眼。”
    赵秀秀觉得它能从小姐嘴里躲过一劫就算好的,管它挂哪儿呢,保命就成。她拎着鸟笼就往远处走,边走边喊,“小姐,给它起个什么命啊?”
    “小畜生!”
    这话一出,笼子里的鹦鹉跟受了刺激一样,哐哐地往鸟笼边上撞,颇有种要冲出去与她大战三百回合的意思。
    老子可是通人性的鹦鹉,还是宫里来的,不是什么小畜生!
    你这个愚蠢的人,早晚得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再说一遍,我是鹦鹉!不是畜生!
    那鹦鹉扑腾累了,把脑袋往笼外一搁,小眼睛哀怨地瞅着魏安然的方向,为自己无端的命运而愤懑不平。
    杨嬷嬷在一旁看着,她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一只鹦鹉吸引了去,往更深层的地方去想。
    她给魏安然上了杯茶,问她:“小姐,就秀秀那几道菜,也不值这么只灵气的鹦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呢?”
    魏安然叹了口气,摇摇头,谁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他们明明说好了的“就此别过”,怎么到如今又牵扯起来,一会来做两道菜,一会儿送只鹦鹉来扰人。
    这算哪门子“就此别过”?
    “嬷嬷,这想不明白的,就放过它,不值得费那个心神。”
    人世无常,哪有那么多道理需要弄懂,难得糊涂才是至上法则。
    ——
    魏安然这边为定王心里什么打算猜了一上午,定王那边早就出发了。
    大清早,定王府就飞驰出一列骑兵。
    待急行军开路后,定王的人马才出现在正门门口,随后,他的马车就跟在后面,离开了王府。
    他们一路向西行,在晨光熹微中出了京城。
    马蹄声声,疾行在官道上,载着夜非辰往南边走去。
    此时,廷临江边的码头上,定王府的大船正树起船帆,顺着廷临江南下至京杭运河,往江南走去。
    段廷负手而立,望着楚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此去处理事务,非三五月不可回。自二爷把他安排给三小姐后,他们几乎朝夕相伴,这几年里,他们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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