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哒。”
    房门外。
    叩门声响起。
    张国宾扭开门锁,望见熟悉的面孔,笑道:“细佬,有段时间未见了。”
    “好久不见。”
    “大佬。”
    温启仁展臂拥抱。
    张国宾打量着细佬的一身西装,落在对方嘴角多添的几缕胡渣上,笑着引人进门:“你成熟好多。”
    “今天借你之姐的房子用晚餐,独门独户,整层就两间房。”
    “正好在中环,方便些。”张国宾站在茶几前,手指夹着雪茄,介绍着房子。
    温启仁笑笑:“大佬安排就好。”
    他没有过多扫视装潢。
    张国宾递出雪茄,问道:“怎么样?”
    “有事乜!”
    温启仁接过雪茄,低头点上,吐气道:“警队最近在调查内鬼!”
    “嗯?”
    张国宾眉头蹙起,语气肃然:“要不然,就回家?”
    虽然,温启仁跟和义海之间,完全没有账目证据,无法坐实在社团身份,但是,若被捉到透口风的证据,免不了被指控渎职,违例。
    轻则被警队问责,除名,重则一样要做监,只是罪名轻很多。
    大自在天误传佛法,一样需受闭门思过之罪。
    温启仁摇摇头:“我是负责查内鬼的人。”
    “这样?”
    张国宾表情一愣,问道:“你该怎么查?”
    温启仁徐徐道来:“扫毒组前段时间有次缉毒行动,通过线人确认过情报无误,抵达码头时却发现渔船上一点货都没有,后来,渔农署收到举报,有渔民发现鱼群死亡的现象,化验后发现是大量可卡因。”
    “这一批货很大,否则抛到海里就解了。扫毒组足足跟了五个月,现在证实扫毒组内肯定有内鬼。”
    “案子被转到内部调查课,内部调查科联系情报科配合,我是情报科的头。”温启仁拿起烟灰缸,端在手里,点点烟灰。
    张国宾思虑片刻,问道:“哪家社团的?”
    “现在香江边个走粉最多?”
    温启仁轻笑一声。
    “新记阿强咯!”
    张国宾调侃道。
    江湖中,从来不乏聪明人,向警队派往学生仔的招数,用时较长,各大社团,庄家想来不会常用。
    但收买黑警,拉拢线人很正常。
    新记在警队,海关肯定不乏“朋友”,可伴随着走粉量越来越大,警队下手必将越来越狠。
    这回警队是要在内部的毒瘤挖几个出来了。
    “这是贰战行动的最后一环!”
    “捉针!”
    温启仁面色严肃,语气肃穆的说道。
    张国宾微微颔首:“你打算怎么办?”
    温启仁笑道:“正常办咯,新记的针,该捉就捉,新记垮了,我觉得是为香江做贡献来着。”
    “可我很难判断警队是不是怀疑我了。”
    张国宾坐到沙发上,点头道:“那就试一试。”
    捉内鬼向来是由政治部,内部调查课执行,情报科进行配合,有时icac会从贪污调查进行突破。
    这点没有问题。
    可温启仁只是情报科的一名高级督察,是否已经受到上头怀疑,执行任务时被另一个小组盯着?
    很难讲。
    虽然,张国宾已经很少跟温启仁配合做事,但是,不代表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谁做过心里都清楚。
    搞情报工作的,天生就疑神疑鬼,细佬有点慌很正常,谁叫警队做事这么过火!
    “怎么试?”
    温启仁问道。
    他没有大佬的指示不敢乱动。
    “过段时间,我让人进一批走私酒到香江,对外放风要出批粉,到时新记肯定会有动作。”
    “警队如果继续让情报科跟进案子,你应该就没有问题,至于扫毒组那里,谁盯我盯的最紧,可以试着查一下。”
    张国宾缓缓说道。
    这招一石二鸟!
    温启仁点下头:“可以。”
    既然不是真正的走粉,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这招想要一百分的绝对很难,但试试水温,以观后效,足够了。”张国宾道。
    温启仁又道:“嗯,大佬。”
    “正好扫毒组那边在新记有根针,上次行动失败正想要把针救出来,谁盯着这根针,谁也有嫌疑。”
    自新记损失那批货,针已经石沉大海,是否能救出“针”是个问号。
    可新记一定很想找出这根针。
    “好啦。”
    “喝汤先。”
    张国宾笑了一声,把雪茄摁灭进烟灰缸,走进厨房端出砂锅,用双手垫湿毛巾,拎着锅耳朵回到餐桌前,招呼道:“坐坐坐。”
    “大佬,你亲手煲的啊?”温启仁惊讶道。
    张国宾打开砂锅,取来勺子,把一碗盛好的汤摆在桌前,谦虚的道:“第一次煲汤,不好喝,见谅啦。”
    “哇。”
    “好香!”温启仁接过烫完,食指大动。
    晚上,七点。
    温启仁独自进入地库,甩着车钥匙。
    十点。
    湾仔。
    汉斯酒吧。
    铜锣湾堂口草鞋醒师贵身穿西装,坐在吧台的一张皮凳上,嘴里叼住吸管正吸着一杯龙舌兰,扭头望着酒吧舞台上跳钢管舞的大洋马。
    小弟擦杯文站在吧台后,一身调酒师装扮,扎着领带,正娴熟的用抹布擦拭杯底,看着舞台调侃道:“贵哥,新到的东乌妞,晚上安排一下?”
    醒师贵扭头望他,不悦说道:“我在看她会不会跳舞!”
    “免得把客人吓走呀!”
    擦杯文咧嘴一笑:“你说我信不信,大佬?”
    “那我说她刚到香江的第一晚,就在我家过的夜,你又信不信呢?”醒师贵翻过白眼,叼起香烟,咒骂道:“扑街!”
    酒吧里,客人熙熙攘攘,趁着周末还算红火,但距离新记场子里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火爆,还是真有一段距离。
    “喂?”醒师贵接起电话。
    张国宾拿着一张名片,出声道:“给你旁边的小弟!”
    醒师贵听见那道悦耳的声音,顿时浑身一激灵,扭头四周张望,最近的小弟就是擦杯文。
    他连忙把大哥大递给擦杯文,警告道:“阿公找你!”
    “阿公?”
    擦杯文连忙兜住杯子,把头凑到电话前,结结巴巴的说道:“阿公,阿公晚上好。”
    “有没兴趣帮我做件事?”张国宾沉声问道。
    ……
    “阿强。”
    “最近场子里有小弟说,和义海准备在中环的地区散货?”
    一周后,向波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里头拆着一包茶。
    向强一身白色西服,坐在旁,沉声道:“是有一些谣言,但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和义海在中环的场子做不过我们,底下的小弟说不定会有些心思。”
    “谁都希望是谣言。”
    向波端起水壶,沸水冲开茶叶,说道:“金三角的渠道跟散货权都是我们买回来的,如果和义海要散货起码要跟我们谈谈。”
    “听说是内地来的冰。”
    向强说道。
    向波道:“你先揾他聊,聊不拢再通知警察做事。”
    “是。”
    向强道。
    …….
    警队。
    温启仁拿着一份情报,快步流星,来到o记办公区,撞见茶水间跟女警聊天的刘建文,正打算开口汇报,刘建文就放下咖啡杯,扭头说道:“温sir,我正打算找你。”
    “什么事?”
    温启仁表情如常,笑着道。
    刘建文道:“江湖上有人放风,义海打算在新记散货,你能不能负责调查一下?”
    温启仁很干脆的反驳道:“唔好意思,最近正在盯另一件案子,你交给b组去做吧!”
    “好吧。”刘建文表情遗憾,目光落在温启仁手中的文件夹,挑挑眉头:“你找我有事啊?”
    温启仁举起手中的文件,自然道:“卓sir在你这里?”
    “刚刚走。”
    “那行。”
    “有空聊。”温启仁转身离开o记,低头看一眼手表,迈步走进扫毒组。
    水温不够烫。
    刘建文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思索,总觉得温启仁有点不同寻常。
    可又说出来哪里不对劲。
    ……
    “张生,我一向很尊重你,希望在这件事情上,你能给我一个答复。”
    有骨气。
    向强说罢,起身为张国宾倒上杯热茶。
    张国宾手指轻叩茶桌两下,面不改色的说道:“向生,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去查的!”
    “出来行,是要讲信誉的嘛。”
    向强面带微笑,点头致意:“张生是前辈。”
    “多谢。”
    “过两天答复你。”张国宾看一眼手表,喝完茶,推开椅子起身道:“不用送啦。”
    他带着保镖大步离开。
    茶桌旁。
    斧头俊沉声道:“十三少,张国宾的话信的过吗?说不定,过两天他的货就到港了。”
    “罗湖那边走货可是很快。”
    向十三少手中捏着一串天珠,沉吟着道:“让马陆快点把货运回来。”
    “货一到香江就处理掉内鬼,不用等我消息,查出来就捉一个,查不出来,全部当成内鬼处理掉!”
    斧头俊面容坚毅,习以为常。
    “好。”
    阿东穿着一身迷彩行动服,踩着黑色水靴,牵着一匹黑色驮马穿梭在老挝境内的一片雨林之中。
    驮马后背驮着四大袋黄色胶布裹紧的货物,回头放眼望去,黑色土道上,一行人足有二十多匹驮马,五十余名民兵。
    一个长相漆黑,脸颊纹着土虫的中年男人,接完电话,大声喊道:“注意安全!”
    “这批货绝不能再出事了!”
    阿东拽着驮马,面色发白。
    一条水蛭藏在水坑里。
    一脚踏烂!
    “这队马夫当中一定有伙计!”
    “希望你能活下去。”阿东内心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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