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阵北风的呼啸声。
    牢房里,火墙让整个房子里面异常的温暖。
    但肖尘此刻的心,却是一片冰冷。
    自己,居然过得是别人安排好的人生,总以为自己和小李子,王三一样,是没有了父母的孤儿,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自己是别人一枚真真正正的棋子!
    肖尘摇了摇头,缓缓地转过身,平静的看着廖向河。
    他不相信这一切,他不相信廖向河的一面之词。若是他的出身都被安排,那么,和恩师的相遇,也不过是认为的造成。
    若是有机会再见到那个老家伙,一定要问问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可否告诉我,恩师现在哪里?”
    廖向河淡淡一笑:“等他想要见你的时候,自会出现。”
    “那可否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廖向河摇了摇头:“我不能说,这个答案,到时候让老家伙告诉你吧。”
    看了一眼廖向河,肖尘重新走回墙边,捡起了自己刚才遗落的离刃。
    不得不说,今天的这次提审,自己要多失败有多失败。
    不管廖向河口中事情的真实性,单单自己将随身武器抛在地上,就已经不是一名合格的东厂校尉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肖尘的目光又变得重新犀利起来。
    “廖大人,今晚我来,似乎并没有对案情的进展有所突破,倒是你,差一点将我彻底击溃。我只想弄清楚一个问题,还希望你能告知实情。”肖尘淡淡的说道。
    这一刻,肖尘彻底的清醒了。
    自己,就是东厂的一名普通校尉,自己的使命,就是将手里这起案子的疑点,彻底的查清楚。
    至于过往,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但本心,自己仍然可以坚持。
    “你说说看。”廖向河面带笑容,并没有一口回绝。
    “清河店张善人家,每月两次的馒头发放,是不是你安排的?”看着廖向河,肖尘缓缓的说道。
    廖向河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肖尘会问这个问题。
    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道:“在一个贫困小镇上,给村民发放馒头,这也属于不应该做的事情?”
    “清河店是很贫困,但几乎家家都有地种,除了那些懒汉一年到头乞讨为生,大部分村民家里还有余粮。原本一到冬季,村民虽然不能在地里翻种,但是施肥一点都不影响。可是,张善人家每月两次无限制的发放馒头,却是让一部分人因为心中对馒头的惦记,放弃了田地里最好的施肥时机。”肖尘淡淡的道。
    “呵呵。”廖向河轻轻一笑,“若是连发放馒头都被你指责的话,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正常的救济,我当然不会指责。这没病没灾的发放馒头,含义却是让人回味啊。”肖尘轻轻一笑,开始掌握了主动权。
    “用一个免费的馒头,养成村民去吃嗟来之食的习惯,这一招看似善良,实则狠毒至极。没有颠覆大明的野心,绝不会出如此阴毒的决策。”看向廖向河,肖尘直接一针见血。
    听闻此话,一直目空一切的廖向河,却是张大了嘴巴,发愣般的看着肖尘。
    “我对你,已经很是高看了。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机,你都是我不得不佩服的人。我没想到,即便如此,我还是看低了你。”廖向河仰头,长叹一声。
    “这次输给东厂,我输的心服口服。”廖向河道。
    “说吧,你的后面还有谁?这大明王朝,还有谁和你一起同流合污?”肖尘冷冷的道。
    “你就这么的想将我们连根拔起?你就不怕,你或许面对的,是你的恩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的恩情,我永远都还不尽。我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即便有我和恩师相对的那么一天,我想,他也能理解我此刻做出的决定。”肖尘的眼睛,已经彻底清明。
    “好好好,有自己的立场,值得老夫敬佩。”廖向河将那仅剩的右臂抬起,竟想肖尘行了个礼。
    “能看见你成长到如此高度,老夫我也死而无憾。关于我的所作所为,供词上写的清清楚楚,足够将我诛灭九族了。供词上面没有的东西,虽然你能猜到一部分,那也仅仅是猜到而已,我是不会承认的,更不会签字画押。”廖向河笑了起来。
    “我并没有要你签字画押,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的同党。只要他们现在停止一切的阴谋,以前的事情,在我这里,可以既往不咎。”肖尘缓缓的说道。
    在肖尘的眼里,只要没有无辜的百姓继续被卷入其中,没有无辜的人再次失去生命,过去的事情,让他过去又何妨。
    看着肖尘,廖向河的眼中带着一抹欣慰。
    无论肖尘,对待敌人有多么的残忍,但他的心底还是有着一分善良,一份正直,和他的父亲,是那么的相似。
    廖向河摇了摇头:“这个事情我不能说,至少现在,我不能对你说。而且,即便你有所突破,抓获了其中的某些人,但只要还有一个尚存,这种努力都会一直延续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固执?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就是你们用来践踏的么?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各司其职,多为老百姓办点实事,为什么非要这么的鱼死网破?”看着眼前的廖向河,肖尘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因为,这是我们的使命。”廖向河淡淡的说道。
    肖尘不再说话,他知道,这廖向河口中的使命,恐怕就是他们的信仰。
    一个因为信仰,可以将生命置之度外的人,想从他的嘴里知道他不想说的话,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看着墙上的灯盆,肖尘心里思绪万千。
    今天,自己可以对着廖向河豪言壮语,他日,若是真的和恩师直面相对,是否有勇气,继续理直气壮?
    “好,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再强迫你也没有用。回头,厂公大人会给你安排上好的酒菜,一直到你上路。”肖尘看了一眼牢房的大门,准备离去。
    “等等,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答应?”廖向河道。
    “说吧。”
    “在我上路的那天,来送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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