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孟家木门再次紧闭
    初次见面,张丽慧说李雪松关心贾杰敏有些言过其实。当然,李雪松并不缺乏交往女同学的机会,只是贾杰敏从内在发出的某种东西产生了一股磁力,吸引着李雪松欲解读。
    沿着幽暗的街道直下。一路上,李雪松无话找话不断询问贾杰敏。汪文玉却热情代答。窦亮却挑逗着汪文玉。张丽慧应对左右。
    李雪松稍加思考,贾杰敏貌不惊人。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产生出磁力来呢?他觉得她有一股内定的力量将淡雅与阴郁把持得恰如其分,从而更增添了一股潜在的神秘感,从而触动着他欲开解秘密。仿佛迎着朝阳开放的一朵小雏菊,微风中微微羞涩点头,只为自己的开放而向阳,从不张扬内向自如,目光中没有漂浮流连,仿佛她淡然到无欲无求。
    十来分钟后一路来到后街医院门旁。李雪松掏出药匙打开了朝东的木门。
    这是一间木质结构的二层楼。开门是一间大约二十来平米的堂屋,西南一道门框直通里间,楼梯设在门栏一侧,北面的墙壁安置了一张小木床,小床西侧是一张木桌,上方一台录音机很是显眼。家具不多却显得整洁。李雪松招呼大家随便落座。张丽慧挽住贾杰敏的手臂坐在小床上。男生们则站立在堂屋中央。李雪松忙进里间抬出两个木凳让大家入座。
    汪文玉没有落座,催促快放音乐跳舞。汪文玉摩拳擦掌轻舞漫步。
    窦亮窃笑说都已迫不及待。李雪松只说即便是要跳舞也要等待我把大家安置坐下。汪文玉笑道,跳起舞来便不用安置了。李雪松点头说也对。
    于是,恰恰音律顿起。汪文玉早已安耐不住踏着旋律起舞。窦亮踩着节拍扭动短小的肢体迎了上去。仿佛小人国溜出一对小活宝儿。
    于是,李雪松起舞。闵定海起舞。杨俊涛起舞。徐爽武舞起。活力四射的青春在充满节奏感的旋律中狂乱迷醉。仿佛这已经不在是人群,而是一群抽搐找不到急诊却自娱自乐的新物种。
    于是,一张张灿烂的脸、笑跑稚嫩强调着稚嫩。音律震地。踩踏有力。肢体碰撞。震动天宇。仿佛不高的楼顶就要被掀开揭起。
    于是,跳啊跳!跳出个汗珠润滑毛孔打开心律狂乱犹如小鹿儿横冲直撞。
    于是,舞啊舞!舞出朵笑脸绽放经络松弛脑海如潮犹如孔雀儿灿烂开屏。
    于是,魑魅魍魉魅惑迷恋入门;于是,道德端庄沮推推搡搡出门。
    于是,青涩窥探成熟;于是,汪文玉窦亮犹如磁铁阵阵磁合。
    于是,迷离的青春找不到出口;于是,李雪松踩踏强劲的步伐向二人伸出手臂。
    贾杰敏摇罢。张丽慧推辞。贾杰敏再次否决便换坐到低矮处不起眼的小木凳上。李雪松好不无奈只说重在参与。徐爽武强调自己不会跳却也要群魔乱舞。
    于是,音律伴随着哄堂大笑;于是,屋顶“真”的被揭开了……
    李雪松早年丧父。另类的孤单强烈地反差着欢乐。跳至贾杰敏跟前再次伸出邀请的手。她将手臂摆放双膝间羞涩摇头又低头。他的脚步仍然在跟前摇摆。他说她还会害羞。她更加羞怯。他再次热情洋溢伸出手臂。他说,上场,跟着节拍自然便会扭动。说着,他肢体加以以演示。一双炙热的眼睛投来秋潮般闪烁烁无限晶灿……
    温润如玉。朱唇角丰。明眸皓齿。男生女相。整个群体唯有李雪松独具柔和亲切线条。一股似曾相识之感顿生。贾杰敏心底忽然有一个“东西”重重猛地拽住。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再次底下头颅。他停止了脚步蹲在她跟前。他说,第一次见你忽然有一种曾经相识之感,仿佛我俩上辈子或者孩童时期便是熟人了。
    贾杰敏的心再次被撞击。她以为如此感觉仅她而存。即刻整理。她告诉他,没有上辈子,一个在靖城,一个住良县,孩童时期没有交汇。他告诉她,他的家曾经居住在靖城总站,母亲是医生,68年父亲去世,便举家搬迁至良县。他努力回忆孩童时期的玩伴。他试图找出他们共同的朋友。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响亮又动听。他娓娓道出。她剥离穿越……
    “小时候”堆积在无数模糊遥远岁月的碎片中。她恍然感觉她进入不到他的童年。她在白大村渡过。他在总站。她缄默着推断交错的断裂地带:
    当他生活在靖城总站时,她离开了;她返回时,他又离开了。他似乎有所不信提出质疑;他俩小时候同一个总站,竟然不会相遇在同一个玩伴屋里?为说服她,他提及现在仍然还住总站的一个个熟人,希望找到他们共同的交会。他说:
    “小眼睛认识吗?”
    “那又怎么样呢?”她问他。又说:
    “她是你成长的见证人,但未必是我的。”她不想与任何一位男生拉近关系。她认定了她的生活将会像一潭死水一样,永远扎根在心灵的荒漠地带而荒凉下去。她不需要涟漪,因为她沉痛的家庭令她明白她的位置,令她在在五花八门的彩蝶中,清晰地看到了那灰暗被折断翅膀的一只。
    汪文玉打量二人聊天,窦亮却一味迎上挑逗。汪文玉跳动至小床边沿询问二人聊啥如此专注舞都不跳了。李雪松说贾杰敏竟然不认识总站最具代表的人物。
    “小眼睛”顾名思义得名。汪文玉忙加以说明。又指出贾杰敏佯装。贾杰敏不想做任何调整。只轻描淡写回答。李雪松多少有些失落。于是,二人再次踩着节拍跳至堂屋中央。
    一曲完毕。李雪松来到小床坐下。张丽慧脸泛红潮稍加挪动。李雪松又挪动身子。又邀贾杰敏坐到小床上来方便聊天。贾杰敏挪动小木凳稍稍靠向小床。汪文玉以手掌扇风站立南墙。窦亮以及其余人等散乱站立。
    李雪松询问贾杰敏到良县是否走亲戚。张丽慧接过话做了说明。李雪松一听嬉笑道:
    “哦,原来是‘拉丁’家的亲戚。”
    “拉丁”二字轻易脱口。贾杰敏自尊心大受损害。便指出我们每个人都有缺陷,既然如此何必以他人的缺陷取乐?
    李雪松解释说街坊邻居都这样称呼。
    又一曲强节奏感的音乐响起,又一轮舞者更加疯狂。舞池中一个个恨不得变成舞蹈家,却扭动变幻绽开一朵朵奇葩搞怪之花。
    时间一晃划过十一点。贾杰敏几次催促。汪文玉却还在兴头。最后,李雪松关闭了录音机。扁担开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贾杰敏心里揣了小鼓。汪文玉不断安慰说明吕梅仙人和蔼可亲。贾杰敏迟疑吐露担忧。汪文玉说明和外婆舅舅居住一起甚是拥挤。张丽慧只说这样的亲戚便不是亲戚。又邀请贾杰敏去家里居住。但是,尽管如此,贾杰敏还是不希望被孟家关闭门外。
    河埂与后街由北而南平行分布。孟家小院与李家房屋背对背正好分布在两条街道边。张丽慧带领穿梭漆黑巷道。不时便来到孟家门前。却木门紧闭。汪文玉拍击。张丽慧以为贾杰敏沿途的担忧是玩笑话,这个时候才知道并非夸张。
    贾杰敏自以为夜晚的清洗工作怎么说对于孟家都是有所奉献。她认为至少现在年长两岁,或多或少,他们对她的态度或许能稍稍转变。可是,在今晚的四五粒花生中,在漠然紧闭的木门前,贾杰敏忽然意识到,于似乎她永远无法真正走进孟家堂屋。
    张丽慧再次邀请。张丽慧的家居住在李雪松家之东。张丽慧提出巷道凹凸不平,从河堤送汪文玉再转回。
    河堤两岸玻璃窗透出的灯光微弱。清风拂面。柳条摇摆。汪文玉幽幽说她的老外婆晚了见她没有回家都一直坐在堂屋等候,直到听闻响动去端洗脸盆。
    贾杰敏很落寞。张丽慧让她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三人沉默继续前行。汪文玉询问吕梅仙对待贾杰刚是否也是这态度。贾杰敏微微摇头。张丽慧看不懂。
    汪文玉说是重男轻女。因为街坊邻居流传他们对待孟建共的恶劣态度。
    这仅仅是“重男轻女”吗?贾杰敏不想多一句话。
    汪文玉踏进院子。外祖母迎接出来招呼。王秋莲很像其母,唯一便是颈项上的增减。告辞。二人并肩转向东街。张丽慧介绍这在当地人称“大脖子”病。只是老伴离去早,膝下拖有两男两女便无钱治疗,以至于“大脖子”越来越大。贾杰敏的心是沉重的。人苟活卑微。
    张丽慧又从王家人身上聊到孟家。只说无法想象,即便是朋友之间都不该有如此之态度,更何况你是他们的亲人。
    吕梅仙曾经讲述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泥水匠跟木匠二人,每每木匠吃肉,泥水匠只能啃骨头。二人同时到一户人家建造房屋,一段时间下来,泥水匠愤怒了。他跑到主人面前质疑。主人告诉他,人家木匠是手艺人,而你不过只会出体力。如果你有能耐,你也去学木匠,农村不缺的就是泥水匠。这让他感觉憋屈的同时,自尊心也大受伤害。后来,他找了懂法术之人暗地里拜师学艺。此后,每晚他都将木匠使用剩下的短木料拿到房屋后面空旷的场地上搭建小的木房屋,每每搭建好了,嘴里念念有词,随后便付诸一炬。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户人家终于建造好了新房。可是,在炮竹过后,这户人家却失了火。后来,基本每年都要发生一次大小不一的火灾。
    吕梅仙暗示,贾杰刚就是那个木匠。自然,贾杰敏便是那个泥水匠。她目不斜视的轻视的目光似乎在笃定她愚钝不懂得蜕变。但是,这样阴暗的隐忍之术对于她的人生来说到底具有怎样的意义?
    贾杰敏断断续续讲述了吕梅仙的这个故事。贾杰敏说,穷亲戚歧视穷亲戚,仿佛在歧视中能提高自己的地位,殊不知恰恰是这样的轻视导致四分五裂。
    张丽慧不能理解她口中的四分五裂。又说明汪文玉眼看到的和蔼可亲。贾杰敏:
    “她也提及他们对待孟建共的恶劣态度?”
    张丽慧点头说也有所听闻。
    贾杰敏:“那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那么,我呢?”
    张丽慧明确了汪文玉看问题片面。贾杰敏愿意吐露主要原因还在于张丽慧没有生活在总站范围。仿佛陌生者不构成困扰。
    转入后街,再插进漆黑的小巷。张丽慧家正是居住在李雪松家街对面东郊民房。又从住户堂屋穿插而出,来到一遍不规整的房屋前。张丽慧打开木门。
    这是一所坐东北偏西南的土屋,岁月的痕迹分化了脱落的墙壁。张丽慧带领洗漱又走出了木门。五米之外的对面竖立着一栋二层楼的砖木结构房屋,坐东南偏西北与之形成喇叭状。张丽慧带领进入。房间不大。靠东南墙角安置着一张小床,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合衣斜躺在床上。张丽慧介绍。贾杰敏礼貌称呼。和颜悦色。只说这么晚了,放心不下便弯在床上。张丽慧撒娇搂住奶奶并要她放心,又说明她回家晚了是出门去询问难题,之后又遇到了同学。说话间怀抱揉搓着奶奶后背。只爱妮轻拍肩上的手背让带领小客人上楼去歇息。
    银丝缕缕。端正儒雅。和颜悦色。细纹微微。面慈柔和。贾杰敏完全相信旧时的张老太太并非俗人。
    登上圆木“且”字形木梯。二楼空间几乎与一楼一样布置。张丽慧介绍,父母带领四弟居住在老房屋中。大姐张丽芳在靖城丝绸厂工作。二姐张丽娟在阳宗海电厂。四弟张立阳念小学。
    三女一独子。贾杰敏揣测张家一定重男轻女。张丽慧却说明奶奶更疼爱她。居住新房便是证据,张立阳哭喊着也没能如愿。
    聊天是相互的。张丽慧询问贾杰敏的家庭情况。对于离异表示同情。张丽慧以大姐二姐缺失的情感来理解贾杰敏。
    原来是同父异母。快人快语。张丽慧说明张红亮曾经被冤枉蹲过牢房。离异。因祸得福。张洪亮现今经营着一间不错的五金铺。因此,张丽芳似乎对父亲没有援助有些怨言少了往来。张丽慧指出尚若张丽芳以父亲的角度理解,便明白他的不易。张丽慧启发贾杰敏应如此去理解长辈。
    贾杰敏询问如何学会转换角度去理解他人。张丽慧明确是受奶奶启发。
    张丽慧的关心令贾杰敏心里充满了温情。便羡慕家庭里有这样一位长者。贾杰敏说犹如贾老太君。
    张丽慧也说无论父亲怎样在外面闯荡,回到家中来只要奶奶一句话,便是毕恭毕敬。
    谈及书中人物生活场景。贾杰敏说皇亲国戚,不需要为一日三餐劳作,自然演绎的便是轻歌曼舞风花雪夜来品味生活。张丽慧说那才是人过的生活,尚若此生有那般体验便价值了。又强调尚若人没有那样的向往体验,便是虚伪。
    谈及林黛玉。张丽慧说完全是打不开自噬忧虑而逝。贾杰敏却说悲剧的成型离不开生活背景。张丽慧强调自身因素大于背景,背景是外在因素。不一样的家庭环境让贾杰敏理解起来较为客观。贾杰敏主要考虑的是往往人的心理因素来源于同时期的点滴雕琢。
    话题一转。贾杰敏回到诗句上。
    张丽慧脱口而出:
    “寒塘渡鹤影。”
    贾杰敏:“冷月葬花魂。”
    同学对此不感兴趣。张丽慧仿佛找到了知音。介绍正是父亲酷爱此书,因此闲暇时躺在床上一读,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映照在被子上感觉非常惬意。
    贾杰敏读此物却出自那位特殊的教师。她想,她是一种超越现实生活更高追求的探索;而她却是逃避现实课堂的慰藉。尽管动机不一,导致的结果却是对诗词的共通和不一样的人物领悟。
    陌生。偶遇。相聚。相交。相知。二人感激冥冥之中的巧遇。张丽慧在生活幸福的起点上追逐更上一层的风花雪月。贾杰敏却被浸泡在苦难中试图剥离生活的忧伤。她觉得校园生活似乎将她憋屈得就要窒息,唯有外界的接触能使她呼出一口混浊的气流从而换一口清晰。
    张丽慧慰藉。苦难是一笔财富。
    没有经历苦难的人谈及苦难似乎显得轻飘飘。贾杰敏不知财富的来源点,但却深知苦难触使人思想深邃。
    天,灰暗暗从东方的窗帘背后透出蒙蒙亮色。于是,二人又留下了通信地址。入睡。
    再次醒来已是午饭时间。张丽慧邀请。老奶奶挽留。饭桌上,贾杰敏见到了张家成员。
    张红亮体健身宽精力充沛声洪入钟。不断的进出修复水管道仿佛浑身有股使不完的干劲儿。妻子魏悦华是医院的保洁工。魏悦华少热情。张红亮虽然忙碌着手里的活儿口里却分配张丽慧招呼好小同学。最后上饭桌,又催促张丽慧为贾杰敏添菜。相比良县的亲人,贾杰敏受宠若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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