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博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眼底浮起一抹哀伤。
    端起身前的水杯,抿了一口白开水。
    眼底浮着浓烈的哀伤。
    那样的眼神,看的时念心头一颤。
    苏远博自己仿佛感觉不到别人看他时的异样眼神。
    苦笑一声,放下水杯。
    继续说着他的故事,沉浸在那段古老而美丽的往事里。
    “开始的时候,我不懂爱情是什么。
    在我按着家里的安排和那个女生相过亲之后,突然发现:所有人都无法入我的眼,只有白想想可以。
    她抱着我,一直在哭,说着对我的思念,我用力抱住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回吻着她的那一刻,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是跳动着的。
    我,是活着的!
    就这样,我拒绝了家族为我安排的接下来的所有相亲,认真的和白想想生活在一起。
    而白想想也拒绝了周围所有向他示爱的人。
    我们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在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因为有她在的原因,我的心每天都被塞得满满的。
    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因为我对家族的反抗,家族停掉了我的生活费。
    那段时间,我迫于生计,不得不做起了兼职。
    当时,我时做四份工作,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四瓣。
    再后来,我的母亲找到她,我不知道她对她说了些什么,但……
    从那天开始,她眼里的光暗了。
    而我,作为她最亲密的爱人,每天回家倒头就睡,没有注意到她的不正常,我一味觉得自己太过辛苦,为了这段爱情,我付出的太多太多。
    终于……
    在某个大雨漂泊的夜晚,我忍无可忍,冲她大吼出声:你不知道我的辛苦吗?我打四份工,这是为了谁?你为什么不去打四份工试试?你知道我有多难吗?你理解过我吗?
    那天起,她就离开了我的视线。
    她没有回学校。
    我去她家找过她,她家里人说:她移情别恋,嫁给了别人。
    我当时情场失意,很是灰心,就在家族的安排下出国了,也就失去了她的消息。
    等我学业有成归来时,又去找她。
    但……
    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直到有一天,我在她家村后的草地上发现了她的墓碑。”
    苏远博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然是泣不成声,悔恨交加。
    他抱着头,不停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呢喃着那个名字:“想想……”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时念的眼里也尽是泪光。
    她一直以为:像苏远博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如意的。
    可……
    在看到他这样痛苦的神情时,才知道:这世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如意。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抽出几张餐巾纸,递到他跟前:“苏先生,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你应该往前看。”
    苏远博接过她递来的纸巾,脸埋在纸巾里。
    仍旧沉浸在那段悲伤的过去里,无法自拔。
    时念不太会安慰人。
    见他这样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傻傻坐在一旁,绞着手指,很是无助。
    苏远博终于从悲伤里走出来。
    擦干净眼角的泪,看向她:“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实在是对不起。”
    “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废话。”
    直到现在,他嗓子还是哑的,眼睛也红红的。
    时念看着这样的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心口上闷闷的。
    “苏先生,逝者已去,往事不可追,我希望你打起精神来,重新振作。”
    “不要沉湎于过去,应该看向未来。”
    苏远博重重点头:“谢谢你。”
    “如果你清明去看外婆的话,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时念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的事,多谢苏先生了,清明节我去看外婆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苏远博不知道该说什么,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两个字。
    ――――
    苏家
    汪晴哭的呼天抢地。
    坐在地上,不停大哭:“爸,那慕家把青禾送到监狱去了!”
    “慕晋北亲手送她进去的!”
    这两天,慕晋北一直在医院疗养,没有出面。
    所有事情都是他交代徐凉去办的,尤其是那些照片的事。
    至于苏青禾会被拘留,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苏万博坐在沙发上,看着哭泣的妻子,一言不发。
    他早就警告过汪晴:管好女儿!要是真的得罪了慕家,苏家吃罪不起!
    现在倒好,女儿进去了,她开始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苏建国坐在又长又宽的沙发里,看着坐在地毯上哭泣的儿媳妇,连连叹息。
    手中的拐杖顿了又顿。
    好半天之后才开口:“你是她的母亲,平时都是你在管教她,现在她进去了,你急了,教育她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
    “那慕家根本就不买我们苏家的帐,就算我现在去找慕远山,也未必能谈出结果来!”
    苏青禾暗地里做下的事,他不清楚。
    但……
    关于发时念照片到网上这种事,他早就觉得不可取。
    当时,也曾经拐弯抹角敲打过她。
    苏青禾根本不听!
    现在进去了,想起找他来了,何必当初?!
    皱眉,看着坐在地毯上的汪晴,语气变得犀利起来:“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有没有一点为人母的样子?”
    “青禾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你的功劳!”
    “我们苏家虽然算不上顶级豪门,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母女这么一折腾,苏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汪晴被他一通数落,生怕老爷子不帮忙,急忙从地毯上起来,坐到沙发里。
    “爸,我知道我对青禾的教育有问题,是我的不是,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骂我也没用啊!”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青禾接出来,如果她真的坐牢,咱们苏家就蒙羞了!”
    苏建国深吸一口气:“这还像句话!”
    “行了,我去见见慕晋北,探探他的口风。”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苏建国出现在慕晋北病房里的时候,是带着水果来的。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满脸都是惋惜:“好好的,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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