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月坐在椅子上,神色看上去微微迷茫惶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至于连薛南乔坐在她对面时,她都没有发觉。
    “纪医生,你好。”
    将手中的热拿铁放在纪家月面前,薛南乔笑着说道。
    听到声音,纪家月终于回过神来,她收回视线看着薛南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你好,你就是黄老师介绍来的患者吗?”
    她坐直了身体,努力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好一些。
    “你哪里不舒服?”
    纪家月以为薛南乔是来找她咨询身体方面的事情,所以直接就进入了话题。
    她今天很烦乱,尤其是最后黄天良那一段话,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我不是来找您看病的,我身体……很好,我找您有其他的事情。”
    薛南乔看着纪家月说道:“所以打扰了您的休息日,抱歉。”
    “哦!”
    纪家月的神色更加迷茫了,她重新靠回到椅子上,倚靠着墙壁,声音变得疲倦。
    “什么事?”
    薛南乔顿了顿,开口说道:“您认识洛思锦!”
    这话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带着笃定,让纪家月顿时就变了脸色。
    “你是谁!你想说什么!”
    没有回答薛南乔的话,纪家月猛然坐直了身体,像是个刺猬般,神色极为防备。
    “我不认识什么洛思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即,纪家月站起身来,抓起包就打算转身离去。
    薛南乔拦住了纪家月的去路。
    “纪医生,您在害怕什么?”
    纪家月眼中满是焦躁与恐惧,她伸手就要去推开薛南乔,但因为内心过于紧张,以至于浑身都在颤抖,丝毫没有撼动薛南乔。
    “你这个人真可笑,我能害怕什么?我又不认识洛思锦,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薛南乔盯着纪家月的眼睛。
    “曾经,你给洛思锦做过产检。”
    纪家月嗤笑:“五年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还能记得清楚?我每天都要给至少二十个孕妇做产检,几千号的人,我能记得洛思锦是哪个?”
    “您一边说着不记得洛思锦,但一边却清楚知道那是五年前!”
    薛南乔毫不留情戳破了纪家月的谎言。
    “是,您确实给许多孕妇产检过,但这偌大的兰城里,洛家千金只有一个,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您与洛思锦之间的关系,远不止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
    纪家月无法离开,只得后退,退到无路可退,她终于盯着薛南乔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薛南乔步步紧逼,她说道:“我为什么找您,您应该很清楚,当初洛思锦怀孕,究竟是不是真的!”
    “是,是真的!”
    纪家月的情绪已然失控,她嘶声吼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医生,我既没有财富也没有权势,我斗不过你们这些豪门,我都已经躲五年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没有不肯放过您,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薛南乔看着情绪激动的纪家月,语气很是平静。
    “您别激动,我不会害您为难您,我也不会因此就出卖你,我只是想知道一些真相,一些五年前发生的真相,这些对我很重要。”
    她看着纪家月说道:“这个真相,事关一位母亲与一个孩子,甚至,还事关一个家族,而您的话,或许能解开这些谜团,甚至,能让母亲与孩子团聚。”
    “您就算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黄医生吗?他是您的老师,若是真的有危险,他又怎么会让你我见面呢?”
    听到这话,纪家月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下来。
    “纪医生,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聊聊,好吗?”
    看到已经有其他人注视着她们,薛南乔轻声说道。
    纪家月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她终于放下了包,终于坐回到椅子上。
    “不管我记不记得洛思锦,但她是我的患者,医生是不能随便透露患者隐私的,所以你想知道的,我未必能告诉你。”
    薛南乔一笑,说道:“没关系,我们随便聊聊天就是。”
    “您听说过萧公馆吗?”
    她喝了一口咖啡,看似随意的,打开了一个话题。
    纪家月没回答,只用防备的眼神看着薛南乔。
    “五年前,萧公馆的少夫人与腹中胎儿死于非命,这事儿,想必您也是听说过的吧?”
    薛南乔不在乎纪家月的眼神,她只自顾自开口,讲述着往事,像是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外人都说萧少夫人是难产而死,但其实……她是被人害死的。”
    “你的老师黄医生亲自坐镇,按理来说是出不了问题的,但意外还是发生了,萧少夫人早产,黄医生被人囚禁,以至于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身为妇产科医生,您心里作何感想?”
    纪家月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她隐约记起了五年前的一些片段,记起某个深夜,一向乐观的老师无力靠坐在地上,看着她苦笑。
    “小纪,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会选择做医生了,这一行,太累了。”
    “我是医生,我为了救命,只能放弃另外一条小生命,我不敢闭眼,我总是能听到婴儿的哭声。”
    ……
    当时的她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这样,甚至后来事业蒸蒸日上的老师忽然出国学习时,她也依然不懂。
    “是,洛思锦是您的患者,但您知道吗?洛思锦与萧公馆那场惨剧也脱不了关系,而她当时是否怀孕,又或者她是否产子,对我而言都很重要。”
    “同为女人,同为母亲,您只要说几句实话,就能让当年的一切真相大白。”
    纪家月看着薛南乔,问道:“你呢?你是谁?你与萧家什么关系?”
    看着纪家月的眼睛,薛南乔沉声说道:“我就是当年那个险些被害死的萧少夫人,我是薛南乔!”
    纪家月猛然站起身来,眼中满是震惊。
    “这不可能,洛思锦明明说过你与腹中胎儿都死了,她明明说,她腹中的女儿才是萧奕凌唯一的孩子!”
    听到这话,薛南乔的眼神微微一动。
    “所以,洛思锦确实生孩子了,但她的孩子并不是儿子,而是个女儿,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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