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歌德准时被斯沃特叫醒。
    没有梦魇。
    两个小时的深度睡眠,让歌德彻底的恢复了精力。
    在盥洗室内,歌德认真洗漱,换衣服。
    今天下午三点的拜访,对于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超凡语言’!
    想要了解一种未知,还有什么是比学习这种未知的语言更快的?
    自然是有人教导这门语言!
    歌德深知这样的道理。
    而且,学习对方的知识,自然是要称呼对方为老师——而在家乡的观念中,‘老师’可是有着相当特殊含义的。
    所以,歌德很郑重。
    从衬衣、马甲开始,到长裤、皮鞋、外套、风衣、礼帽,都是全套崭新的。
    在松林大道成品店内购买来的。
    附赠了一根新的橡木手杖。
    总共花费了12金克。
    如果不是知道斯沃特不敢贪污他的钱的话,歌德一定会以为对方克扣了。
    “真是昂贵!”
    歌德心底评价着,然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又四分之一铜角一磅重的黑面包。
    很显然,这几乎是两个世界了。
    衣冠楚楚的绅士,不可能理解奔波劳工的辛苦。
    劳工们也只能是幻想绅士们的生活。
    也许……
    饭碗都是金的吧?
    歌德摸了摸领口、袖口。
    做工扎实,面料不错。
    “放心吧,‘詹姆与詹姆裁缝铺’不会糊弄人的,他们可是用三十年才积累了现在的名声——老詹姆虽然眼睛已经不好了,但是小詹姆完美继承了他的手艺。”
    “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去定制一身,成品虽然方便,但是有些时候定制的更合身也更适应一些沙龙。”
    “还有!”
    “他们送的手杖,这可是看在我面子上送的。”
    建议后的斯沃特一脸邀功的表情。
    然后,不等歌德说话,这位警长就凑过来,低声问道。
    “茜拉,润不润?”
    这不是这位警长第一次询问了。
    事实上,自从这位警长知道了茜拉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位于中间的物品被推到两边和地上,恰好留了一个能够趴着人的间隙后,他就确认了什么。
    然后?
    这位警长先是哀伤了片刻。
    接着,就是浓浓的好奇心。
    这好奇心直接冲散了那哀伤不说,还让他甘愿给歌德跑腿。
    毕竟,他从没有听说过那位茜拉女士在哪过夜的。
    “润。”
    歌德随意敷衍着。
    斯沃特则是右手握拳击打在左手手掌上。
    “果然润!”
    “我和你说,在之前我第一次见到茜拉……”
    这位警长马上来了兴致,就要发表长篇大论,但是歌德却没有听。
    他赶时间。
    径直出了警局,借用了警局马车。
    歌德直奔费夫里街10号。
    费夫里10号,紧靠着林荫街区,治安很好,路上的行人也衣冠楚楚。
    尤其是一个个撑着遮阳伞的淑女,在这里变得多了起来。
    一路上,歌德看到了很多招牌,就挂在门牌下面。
    ‘艾拉茶花室’
    ‘希丽手艺工坊’
    诸如这样。
    而在费夫里街10号,则是在门牌下挂着‘彭斯夫人教室’的招牌。
    歌德置身其中,就好像是走进了家乡的‘补习班’一条街上。
    不过,相较于家乡的那种大家每个人面色凝重,仿佛奔赴战场一般,这里却要好了很多,每一个人都面带微笑,除了……
    凯尔。
    对方也是一身正装,头戴礼帽,手中拿着手杖。
    在看到歌德前,对方正微笑的拒绝了一位淑女友善的搭讪。
    在看到歌德后,脸色立刻变得冷漠。
    就好像是歌德欠了他100金克一样。
    “你差点迟到了!”
    等到歌德走到面前时,对方更是冷言冷语。
    “如果你能够看到路边的时钟,现在的时间是两点四十五分,我提前十五分钟到了。”
    歌德用手杖指了指路边的时钟。
    在松林大道、费夫里附近,都有类似立在地上的钟表,不过,不是那种笨重的座钟,而是由一根细长铁杆支起来,上面是圆形的钟表。
    由专人上弦。
    可以更好的为外出的人们提供方便。
    但是在松林街区、林荫街区并没有。
    当初的市政厅想要设立,但是却被两个街区的人拒绝了。
    因为,他们认为怀表更实用。
    或者说……
    怀表足够的贵。
    “做为绅士,提前半小时到,才是基本礼仪。”
    凯尔冷哼了一声。
    然后,看着歌德用手杖指着钟表的模样,更是一挑眉。
    “绅士不应该有如此粗鲁的行为。”
    对方说道。
    “拒绝一位淑女,就是绅士行为了?”
    “还是说……”
    “你故意拒绝对方,好吸引更多的淑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呢?”
    歌德反击着。
    虽然两人应该是同处一个阵营,但是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的那种冷漠,还有现在的不客气,都让歌德明白,对方或许不是敌人,但绝对也称不上朋友。
    而且,其中必然有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瓜葛。
    这应该是涉及到了‘利益’。
    他的出现,侵害了对方的利益,哪怕他不知情!
    不然的话,歌德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毕竟,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傻子或者疯子。
    所以,歌德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可不是那种被人冷言冷语后还要用微笑面对对方的人。
    谁还不是第一次做人了,凭啥让着你?
    “就算我是第二次,也不能让。”
    歌德默默补充了一句。
    “胡说!”
    凯尔斥责着,但是下一刻却有点不敢和歌德对视,就这么转身走向了门铃。
    叮、叮叮。
    一个垂下来的手柄被凯尔转动后,费夫里街10号内,响起了铃铛声。
    片刻后,一位中年管家走了出来。
    “是歌德少爷和凯尔少爷吗?”
    中年管家询问着。
    当两人点头后,这位管家打开了栅栏门,将两人迎了进来。
    “夫人还在给其它年轻人上课。”
    “你们可以在客厅等待片刻。”
    “需要茶或者咖啡吗?”
    管家将两人带入客厅一角的沙发前,随即躬身问道。
    “茶。”
    “水。”
    歌德说的是茶,凯尔说的是水。
    当管家离开去准备饮品时,凯尔再次冷笑着。
    “当主人询问饮品时,不要拒绝,也不要曜过高价格的饮品,这会让主人感到困扰——尤其是第一次登门的时候,这不是绅士所为。”
    “虚伪作假,就是绅士所为了?”
    歌德反问着。
    表面上,歌德不屑一顾,但暗地里,却是眉头微皱。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类似的‘礼仪’。
    或者说,并没有接受过礼仪。
    要知道‘韦恩’家称不上富豪。
    虽然比一般家庭有钱,能够雇佣家庭教师教导他识字,但是礼仪课的内容却是浅尝即止后,就被‘歌德’换成了实操课。
    至于真正的礼仪老师?
    以韦恩家的家庭条件,更是没有聘用。
    而凯尔?
    很明显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与对方相比,他并不占优势,相反满是劣势。
    在这样的对比下,那位‘彭斯夫人’会青睐谁,自然不言而喻。
    而歌德很清楚当一个学生受到了老师青睐后,会发生什么。
    不需要直接开小灶。
    偶尔的一两句提点,就足够了。
    该怎么扭转劣势呢?
    歌德端起茶,边喝边思考着。
    看到这一幕,凯尔笑了。
    “看起来,某些人真的不是绅士。”
    “连基本的礼仪课程都没有认真学习过。”
    凯尔说着,就一副优雅模样端起了水杯,小口小口,不发声音的将水喝完了,然后,掏出怀表查看,发现还剩余五分钟后,起身向管家询问盥洗室。
    他打算上课前,解决一下私人问题。
    第一次上课,就半中间请假,可不是绅士该做的。
    歌德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
    为了教学,房屋中的盥洗室足够大,也很干净。
    小便池也是一排三个。
    凯尔选择了最后一个,他看到走进来的歌德,没有打招呼,但是当歌德选择中间那个,站在了他身边时,凯尔一皱眉。
    “这不是绅士所为!”
    凯尔抗议着。
    歌德却是好似没听到一般,先是用眼角余光扫过,确认了之后,这才光明正大的扭过头,且向下看去,然后——
    “啧,真小。”
    说完,歌德故意抖动了一下。
    顿时,凯尔如遭雷击。
    刹那间,明亮的盥洗室,就变得灰暗起来。
    随即,歌德则是惊呼道。
    “凯尔,你尿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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