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今日我死,楚国亡矣!”
    江寒手持非攻,震声大喝。
    四周的禁卫皆是一顿,千夫长目露怒色:“贼子,何出此狂妄之言。”
    江寒微微一笑,故弄玄虚道:“在下来此,是为救楚国而来。”
    “楚国有何危机,要你来救!”
    “面见楚王,我自会言明。”
    “王上不会见你,我王口谕,凡见游侠,立刻拘捕,如有反抗,生死勿论,拿下!”
    禁卫得到了命令,举起了手中长戈,指着江寒,如果江寒有任何反抗的举动,数百禁卫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剁成肉泥。
    “哈哈哈。”江寒仰天大笑:“楚王见与不见,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这偌大的楚王宫,当家做主的竟然是你这值守宫门的千夫长?”
    “你……”千夫长的脸色惨白,如此诛心之言,要是被楚王听了去,自己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今的楚王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七十多家贵胄说杀就杀,何况自己这个小小的千夫长。
    “看住他,我去宫中通报。”
    他冷冷的看了江寒一眼,转身走进了宫中。
    王宫大殿里,楚王与三个臣子皆是脸色阴沉。
    “王兄,昨夜我与屈大夫翻遍了郢都城,没有抓到一个贼子,实在是恼人。”
    东宅公重重的锤了一拳桌子,脸上满是恼怒。
    屈宜臼拱手说道:“王上,这群贼子组织严明,都在臣赶到之前就事先离开,致使臣等无功而返。”
    楚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好了好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加强城中的戒备,以免这群不知死活的游侠再次闯进城中。”
    “是,告辞。”
    “臣弟告辞!”
    屈宜臼与东宅公起身向大殿外面走去。
    一个黑甲将领与屈宜臼撞个正着。
    “干什么?在宫中冒冒失失的,脑袋不想要了?”
    千夫长看清了来人,连连拱手行礼:“屈大夫恕罪,小人有急事禀报王上。”
    屈宜臼眉头一皱:“何事?”
    “墨家钜子在宫外求见。”
    “确定是墨家钜子吗?”
    “他手里拿着非攻。”
    屈宜臼对一旁打着哈欠的东宅公拱了拱手:“公子先行一步,在下回殿面见王上。”
    东宅公笑着回了一礼:“屈大夫请便。”
    屈宜臼与禁卫千夫长急匆匆的走进大殿中。
    楚肃王和景舍正面色凝重的交谈着,听到了脚步声,一同抬起了头。
    “屈大夫,你为何去而复返?”
    “回王上,墨家钜子在宫外等候。”
    “墨家钜子还敢来我楚王宫,他好大的胆子!”楚肃王拍案而起:“马上将他收押,让天下人都看一看,得罪了我们楚国的下场!”
    “我王息怒!”大司马景舍上前一步。
    “一旦收押墨家钜子,不光会令墨家成为楚国死敌,别家士子入楚前也会心生顾忌,国之根本在于敬贤崇义。
    昨夜我为王上所献之策,既可以给足新任墨家钜子的颜面,也可以让楚国不失脸面,还可以让天下士子见识到王上容人的胸襟。”
    楚肃王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手指敲击着桌子。
    “大司马真的有办法让墨家交出昨夜作乱的游侠?”
    景舍拱手行礼:“一试便知,不从便杀之,”
    楚肃王眼中寒光一闪:“好,让那墨家钜子进来。”
    “是!”
    景舍拦下了禁卫千夫长,朗声说道:“王上,我亲自去宫门去迎接。”
    楚肃王点了点头:“也好。”
    江寒站在楚王宫门踢着脚边的石子,视身边数百个披甲之士如无物。
    “咯吱……”
    厚重的宫门被打开,禁卫千夫长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走了出来。
    看到了江寒的模样,景舍先是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
    “本官景舍,见过墨家钜子。”
    江寒抬手回礼:“齐国士子江寒,见过大司马。”
    “哦?”景舍的眼前一亮:“莫非阁下就是制造了龙骨水车,锻造了马蹄铁的大才江子义?”
    江寒微微一笑:“不才正是在下。”
    “年轻,真是年轻。”景舍连连称赞:“想不到墨家的天才竟然如此年轻,子义贤弟快请,王上在殿中等候。”
    “有劳大司马了。”
    江寒跟在了景舍的身后,走进了楚王宫长长的甬道中。
    对于楚王的态度,他一时间也难以摸清。
    大司马景舍出宫相迎,显然是对他十分重视,可既然楚王敬重人才,为何还会侮辱先生的尸身呢。
    甬道的两侧飘扬着土色的旗帜,此时阴阳家学说甚盛,各大战国的旗帜颜色与服饰主色都是极有讲究,有据而定的。
    讲究的依据就是该国的天赋国命。
    阴阳家认为,任何一个王朝和邦国,都有一种上天赋予的德性,这种德性用五行来表示,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德性。
    这个国家与王朝的为政特点,必须或必然与它的德性相符合,它所崇尚的颜色即国色,也必须与它的德性相符合。
    唯其如此,这个国家才能在上天佑护下安稳顺畅地运行。
    而楚国并不是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国,而是蛮夷自立而后被册封,很长时间里楚国是旗有五色而服饰皆杂,中原诸侯嘲笑楚国是乱穿乱戴乱德性。
    于是楚国士子便推出自己是炎帝后裔的理论,与黄帝同德的土德,旗帜服饰变成了一色土黄。
    景舍沉声道:“先生来宫中,定是为了孟公之事,孟公大义,我王一时间听信谗言,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了。”
    景舍的此言不假,楚王扣留孟胜尸身的事传出去后,受到了天下士子的口诛笔伐,每天都焦头烂额的。
    战国时期,活跃在论坛上的大v们的战斗力都是超强的,就连楚国王室的老祖宗都快被抬出来鞭尸了。
    楚王之所以不认错,是为了自己的颜面。
    江寒微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楚王能意识到错误加以改正,有明君之相。”
    江寒不知道楚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昨天还喊打喊杀,今天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墨家钜子上殿!!”
    江寒身穿士子衣袍,手掌搭在剑柄上,昂然立在御道尽头,神情镇静自若,听到的赞礼官洪亮的声音后,缓步走上了大殿。
    明亮的大殿上,楚肃王高坐于王位上,身披土黄色大披风,头戴没有流苏的天平冠,腰系长剑,嘴角流露着轻蔑的笑意。
    “齐国士子江寒,见过楚王。”江寒不卑不亢的行礼。
    楚肃王哈哈一笑:“墨家真是无人了,竟然让一个黄口小儿担任钜子。”
    景舍在桌案后暗暗叫苦,楚王尖酸刻薄的毛病又犯了,若是激怒了江寒,今天可能就不欢而散了。
    “楚王此言差矣,樵子曾对太公明言,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值此乱世,达者为师,不以长幼论英雄。”
    楚肃王眉毛轻挑:“那江钜子不去实现你的志向,为何要在我楚王宫作乱?”
    江寒嘴角微微上扬:“在下并非是作乱,而是在警醒楚王,不仁不义,楚国离亡国不远矣!”
    “大胆!”屈宜臼拍案而起:“小儿休要口出狂言。”
    “信义是立国的根本,孟先生领我一百八十位墨家门客阳城守义殉城,未伤楚国一兵一卒,此事天下敬仰,人人视为楷模,楚王当以国士待之。
    然而楚王为了追回逃臣,将孟先生尸身曝于露台七日,怎能不叫士子弃之厌之?怎会有大才肯入楚国?不得大才,楚国亡矣!”
    江寒面色坚毅,大声呵斥。
    楚肃王脸色惨白,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明白了自己出了一个昏招,可让他低头认错,他实在是不甘心。
    “咳咳,江钜子,我王已经知错,在钜子入宫前,就已经命人用上好的棺木将孟公收敛,江钜子马上能将孟公的尸身带走。”
    景舍见楚王面露难色,连忙站出来打着圆场。
    江寒淡淡的一笑:“如此甚好,化干戈为玉帛,也是我墨家所愿。”
    “不过……在下也有一事相求。”景舍笑着说道。
    “大司马但讲无妨。”
    江寒的脸上古井无波,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要是楚王真的这么容易服软,他怎么会召集人手想要大动干戈。
    “把昨日闯宫的两个人交出来,就地正法,以全我大楚的威严。”
    “此事不可。”江寒果断的拒绝了景舍的提议。
    用墨家游侠换孟先生的尸身,好恶毒的计策。
    墨家的理念是人人平等,用墨家弟子换取前任钜子的尸身,如果江寒答应了楚王的提议,受到世人诟病的就是墨家了。
    “钜子是觉得我们楚国软弱可欺了?”
    “楚国为天下强国。”
    “哈哈哈!”楚肃王爽朗的大笑:“那你还不答应了本王的提议,带着孟胜,赶快离开楚国!”
    江寒沉默了片刻,握住腰间的非攻,抬头看着楚肃王。
    “若是连门下弟子都护不住,墨家还有什么脸面在各国推行教义。”
    墨家与其他学派不同,是一个组织严明的团体,也可以说是一个武功高超的团体。
    是华夏历史上最早的“黑社会”,这个“黑社会”有完整的组织系统、政治纲领和行动宣言。
    其最高权威的领袖被称为钜子,拥有绝对权威。
    人在江湖,义字当头,身为地下组织的龙头老大,楚王让江寒交出手下的小弟,他怎么能不怒。
    楚肃王看清了这张怒极却正气的脸,心头一惊。
    “莫非阁下也想效仿孟胜?”
    把非攻从腰间取下,江寒冷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黄泉路上有楚王相伴,在下深感荣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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