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气氛明显诡异。
    秦时照那么外向善谈的一个人,在顾十殊的低气压下,都快变成了哑巴。
    最主要的是,明明是顾十殊不高兴,但他就是不开口问啊。
    要不是郑纯做的饭菜实在美味可口,秦时照想留下来多吃几口,他根本不会来多嘴——
    “小纯,你是不是跟风尚的老板认识啊?”
    “不认识啊。”郑纯回答得毫不犹豫,眼底亦是一片真诚坦荡,“我回来才没多久,怎么可能认识风尚的老板。”
    越是有钱有势的人,阶级观念越重。
    自打郑纯知道自己不是郑家亲生的,她就再也没想过要继续混豪门圈。
    过去三年国外的生活,虽然苦,但也磨炼了她的心志,所以她才没有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摧垮。
    风尚老板是京市豪门圈中最低调的人,真正见过其真面目的都没有几个。
    郑纯听秦时照这么问,还以为他们认识呢,就说:“秦总是不是要介绍风尚的老板给我认识啊?刚才音音跟我说,他们的营销总监刚被挖走,正高价招人呢。”
    秦时照:“咳……他们真要你的话,你去不去?”
    郑纯:“去啊!风尚的营销总监啊,年薪肯定百万起步!”
    一百万跟顾十殊比,这未免……也太拉低顾十殊的档次了。
    秦时照都有点聊不下去了,完全硬着头皮在说:“你真不知道风尚跟傅氏在合作啊?”
    郑纯一愣,脑子像是卡了一样,过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们两家公司有合作,我想去风尚就是觉得他们那里工资高。”
    谁还会嫌钱多啊?
    秦时照嘴角抽了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过了会儿,又看顾十殊。
    京市最有钱的男人,居然让自己的女人为了区区一点工资就想跳槽?
    “那你去了风尚,就等于是跟傅氏一起做事了。”
    郑纯:?
    那又怎么样?
    工作上有交集不是很正常吗?毕竟都在京市啊!
    秦时照其实从她一开始的反应就猜出来了,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做的方案被风尚拿去用了。
    所以——
    秦时照也懒得多费唇舌,把自己刚翻到的新闻给郑纯看。
    郑纯简略地扫完全篇,然后整个人都懵了。
    “我没跟他们合作过,我是帮音音做了份方案,她说她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
    说到最后,郑纯的声音完全低了下去。
    虽然她知道自己说的是事实,但听上去可真很像是在狡辩。
    而且,她忘了一件事——
    裴音音跟傅津言认识,裴音音暗恋傅津言多年!
    如果是傅津言让裴音音帮忙,裴音音到底站哪边,还真不好说。
    郑纯立刻抓起桌上的手机给裴音音打电话,旁边的两个男人也很识趣地没发出声音。
    电话接通后,裴音音有点高兴的样子,问她:“你是不是看到新闻了啊?”
    郑纯:“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裴音音一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甚至还觉得挺好,“风尚那边有意让你过去上班,傅津言回来了,你也可以去傅氏,这两家都是大集团,顾十殊再本事,还能说让人破产就真的破产啊?”
    郑纯:“……”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是想害死自己么!
    抬头看顾十殊,果然一脸的玩味。
    可裴音音一旦开始吐槽顾十殊,就根本停不下来——
    “要我说,你就干脆跟傅津言好了得了,顾十殊不是非要按头让你承认出轨的事吗?那你就让他如愿以偿呗!”
    郑纯差点想把手机扔掉!
    “你在胡说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顾十殊除了比傅津言有钱点,其他哪里比得上傅津言?就说傅津言对你十几年如一日的钟情,就甩顾十殊十条街了!”
    “噗……”秦时照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顾十殊……从一开始的假装淡定深沉,此刻已然黑脸。
    裴音音还在那边问郑纯,旁边是谁。
    郑纯却顾不上回答,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
    “那个……”她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僵硬地解释道:“你亲耳听到的,这些都不是我说的,不代表我的想法。”
    “是么?”顾十殊笑得微笑,周遭全是寒意,“那你说说看,你的想法是什么?”
    郑纯:“我一开始是帮朋友,现在也没说要跳槽啊!”
    顾十殊:“可你刚才说,风尚如果要你的话,你肯定去。”
    郑纯:“……”
    那会儿不是还不知道后面的事嘛!
    眼看顾十殊气得要掀桌,秦时照连忙按住桌子:“你们要吵架要打架都可以,去旁边,我还要吃饭!”
    郑纯怒目瞪向他,“吃什么吃!你刚才就在套我的话对不对?”
    秦时照:“我帮人问的。”
    旁边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又连忙改口:“我有个朋友好奇风尚的新方案是谁做的,我以为有人跟你同名了,所以问问。”
    郑纯一脸的:我信你个鬼。
    秦时照:你懂就行,别说出来,不然某人要杀了我。
    那顿饭全程都吃得不太愉快,但秦时照一个人吃了大半的菜,活像是饿了八辈子。
    最后走的时候,顾十殊恨不得给他一脚,直接把他踹回家。
    明知道自己跟郑纯需要单独谈话的空间,还非要赖到最后。
    秦时照走了之后,郑纯第一时间抓紧解释:“我真不知道音音让我帮忙的方案是风尚的!不对……我不知道风尚跟傅氏集团有合作!啊,也不对……我我……”
    郑纯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好像解释了也没用。
    不管怎么说,方案她的确做了。
    在顾十殊的眼里,裴音音是她的闺蜜,傅津言跟她有奸情,她向着那两人完全没问题。
    郑纯忽然就觉得泄气。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自以为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反而让她陷入更难的境地。
    本来这段时间,因为上次苏安娜想害她,顾十殊对她多了几分怜爱,两人更亲密了。
    郑纯垂着头,已然要杀要剐随你便的姿态。
    但她等了半天,并未等到想象中顾十殊的暴怒。
    再抬头看去,却发现顾十殊一脸的平静,嘴角甚至……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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