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照下不去邮轮,就给顾十堰打了个电话,让他尽快把人带过来。
    最好还能但留个人在下面接应。
    可这会儿让顾十堰到哪去找人?
    临时抓来的也放心不下。
    只不过秦时照这么病急乱投医,顾十堰心里也就猜到,邮轮上面的情况一定很紧急。
    所以,尽管他心里十分焦灼,嘴上却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快要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号码给顾十堰打了电话。
    顾十堰担心是顾庭茂让人打来的,想要扰乱自己的心智,所以第一个没接。
    但对方立刻就打了第二个,还响了很久很久,大有他不接就不挂的架势。
    顾十堰最后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竟是傅津言,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顾十堰对傅津言没什么好感,在加上眼下情况紧急,他说话的口气就很冲:“你有什么事?”
    傅津言道:“你哥今天结婚,但是游轮上的人现在都联系不上,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顾十堰一听觉得他肯定是在胡说八道,毕竟自己刚刚才跟秦时照通过电话。
    不过他哥倒是的确联系不上,手机也不知道是被他爸拿走还是怎么了,反正打不通,郑纯的电话也不打通。
    顾十堰正要骂人,忽地又停下。
    傅津言完全没必要来跟自己胡说八道这种事,因为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验证是否能联系。
    想及此,他突然觉得傅津言说的应该是真的,心里的慌乱也不由的瞬间扩大。
    他问傅津言:“你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
    傅津言沉默了两秒,好像是在想措辞,很谨慎地回道:“郑纯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跟我说了一些事,但你别误会,我跟她之间现在只是单纯的朋友。”
    顾十堰心想:我哥比你好十倍百倍,我怎么可能误会你跟郑纯有什么?
    不过他听着傅津言的语气像是来帮忙的,所以就改变了说话方式。
    “我现在正赶去游轮快,要到了,你呢?”
    傅津言:“我也快要到了。”
    “你一个人还是带了人?”
    “我带了人。”
    “那好。”顾十堰像是突然有了底气,“那你待会儿不要上去,在下面接应。”
    傅津言‘嗯’了声,但其实他并不知道游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郑纯给他打电话,只说今天肯定会出事,让他不要按时参加婚礼,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等婚礼开始了再出发。
    傅津言当时还以为,她是因为裴音音才会跟自己说这些,不想她的闺蜜出事,仅此而已。
    但郑纯又说:我需要你和音音的帮忙。
    顾庭茂知道她跟顾十殊都是心性骄傲的人,不会回头找算计过自己的人帮忙。
    毕竟那样的话,显得他们很无能、很丢脸。
    可对于郑纯来说,面子不面子的已经不重要了。
    她也相信傅津言和裴音音不会笑话自己。
    尤其是裴音音,只要她开口,肯定会全力以赴帮忙。
    所以此刻,傅津言赶往游轮,裴音音去了医院。
    傅津言道:“你上去之后一定要小心,刚才有人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说那个人身上可能会有炸弹。”
    顾十堰:“那人长什么样?算了,你还是把照片发给我吧。”
    傅津言:“照片其实也看不太出来,发照片的人自己手画的,画工不咋地。”
    顾十堰:“……”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人开这种玩笑?
    可越是荒唐的事情,他越觉得是真的。
    自己大概也被顾庭茂给逼疯了吧?
    而且从近段时间顾庭茂的所作所为来看,找一个心腹,身上绑上定时炸弹,混迹在人群中,关键时候所有人都会因为忌惮定时炸弹的威力,从而乖乖听他摆布,多么简单又有效的局啊。
    顾十堰想着想着,讽刺地笑了声。
    傅津言不明所以,问他:“你笑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不,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正因为相信了,所以才笑。
    两人随后又互相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便挂了电话。
    坐在后座的人一直等他挂了电话才缓缓开口:“你爸是不是想要所有人陪葬?”
    顾十堰从后视镜里跟后座的人对视了一眼,点头。
    后座的人好像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同时也有些自责。
    “是我不好,当初我走的时候,明知道他的心结还没有打开,如果当时跟他说清楚一切,然后把他也带走,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顾十堰:“你觉得他会跟你走吗?”
    “会的。”
    顾十堰刚想说‘不会’,后座的老人忽然满含惭愧地说了句:“十堰,其实我是……你的亲奶奶。”
    后座之人叫梅英智,是顾庭茂的亲生母亲。
    她也是顾氏旁支,辈分上,顾十堰原本就叫她奶奶。
    但加了一个‘亲’字,信息量就爆炸了。
    顾十堰先是愣了愣,然后猛地一脚刹车,不管眼下车子正在道路中间,直接就停下了。
    好在后车保持了安全距离,车速也不快,没有撞上来。
    远近灯光交叉闪烁之后见他们的车子还是没反应,就变道从另一车道走了。
    经过他们的时候,喇叭‘滴’了一声,也不知是提醒,还是不满。
    车内,顾十堰通过后视镜,死死盯着后座的人。
    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梅英智,主动给他解了疑惑:“十殊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你们记忆中的奶奶去世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一切。”
    “那他为什么不说?”
    “为了你。”
    酒后乱性跟自己堂弟的媳妇有了孩子,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顾家来说,太伤及颜面了。
    往后很多年里,人们都会对此津津乐道,茶余饭后聊起来图个一乐。
    顾十殊那样的人,不会轻易把长辈们苦守了几十年的秘密随便往外说。
    最主要的是——
    顾庭茂的身世曝光,顾十堰作为他的儿子,必然也会受到影响。
    大家嘴上说着身世由不得自己选择,不该歧视,但转个头,还不是该笑话的笑话,人性本恶。
    以顾庭茂如今的为人,根本不会在乎顾十堰往后会过得如何。
    这个世上,除了顾十殊这个堂哥,说一句没人在乎顾十堰的死活,并不为过。
    顾十殊也怕,万一顾十堰被逼成了第二个顾庭茂,那顾家要怎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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