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囊的意思很明显。
    想要逻些城,就必定得放弃苏毗叛军。
    想要跟苏毗叛军合作,就必定失去逻些城。
    他这是给了李预两个选择。
    到底该怎么选。
    其实很明显。
    这个两个选择,对于李预来说,根本就没得选。
    因为大唐想要扶持尚囊做吐蕃赞普,这第一步就必须得得到逻些城才行。
    “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好像真的是没得选!”
    李预说道:“尚囊大相,那你说,如果苏毗叛军真的要进攻逻些城了,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做?
    是站在苏毗叛军一方,跟他们里应外合,帮助他们拿下逻些城?
    还是站在松赞干布一方,帮助松赞干布打败苏毗的叛军,守住逻些城?
    亦或者说是,我们两边都不选,站在一旁看热闹,看着逻些城里的松赞干布,跟城外的苏毗叛军打。
    让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那个,按理说,我们是应该选择两不想帮的,让他们去打,然后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得到逻些城。
    这是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
    但是……
    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不一定就是最合适我们现在的选择。”
    尚囊一脸认真地说道。
    “怎么讲?”
    李预笑着问道。
    他现在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其实他刚开始,不觉得尚囊有什么问题。
    从在长安被俘,到投靠大唐。
    再到领着大唐的使团,进入到吐蕃。
    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好好都合情合理。
    没有什么问题。
    从一开始,李预就对尚囊有着足够的警惕。
    怎么说尚囊也是吐蕃的大相,是吐蕃的百官之首。
    真让他跟大唐合作,出卖吐蕃的利益的话,尚囊的心里面肯定是有抵触的。
    也应该是有一些抵触的。
    他要是从一开始,心里就不存在抵触的话。
    可能李预反倒是要心生怀疑。
    正因为一路上过来,尚囊的表现都合情合理,李预才没有太多怀疑尚囊什么。
    但是也正因为一切都表现得太合情合理了,李预又开始对尚囊有了怀疑。
    他甚至开始怀疑起尚囊的意图来。
    尚囊真的是一个想要当吐蕃赞普的野心家吗?
    他会不会一直在委曲求全呢?
    或者说,他在找机会,想要……
    所以,李预一直在有意识地逼迫尚囊做选择。
    这是一种试探,也是在让尚囊表态。
    可问题是,直到现在,尚囊的表现,都没有达到李预的预期。
    不管是想要让尚囊跟松赞干布决裂,还是想要让尚囊跟吐蕃的贵族阶层决裂,尚囊都在有意地拖延……
    “李侍郎,你也说了,我们想要控制逻些城,最主要的是人心,唯有得到吐蕃人的支持,我们才能够真正地控制逻些城。
    想要得到吐蕃人的支持,我们就必须得做他们喜欢的事情。
    你觉得,如果我们跟反叛吐蕃的苏毗叛军合作,吐蕃人还会支持我们吗?
    到那个时候,我们会成为所有吐蕃人的敌人。
    即便是我们得到了逻些城,又能能够怎么样呢?
    没有吐蕃人的支持,别说是当吐蕃赞普了,可能连逻些城,我们都守不了多久。”
    尚囊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反正最后的结论就是,不能够跟苏毗叛军合作。
    他这是告诉李预,想要得到吐蕃人的支持,就必须得做对吐蕃人有利的事情。
    什么是对吐蕃人有利的事情呢?
    当然是帮助吐蕃人平叛了?
    有可能吗?
    “这么说,在尚囊大相你看来,我们是需要跟松赞干布合作,一起对付城外的苏毗叛军?”
    李预看着尚囊,脸上带着微笑。
    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吗?
    “这个……是不是要跟松赞干布合作,这个得李侍郎你来做主,我都听你的。但是,我的意见是,为了逻些城,为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我们一定不能够跟苏毗叛军合作。
    那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
    尚囊一脸真诚地看着李预。
    一副我这都是为了我们大家好的表情。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们不能够跟苏毗的叛军合作。但是呢,要跟松赞干布合作的话,好像问题很大啊。
    那什么松赞干布,一直都对我们有敌意。
    他不找机会对付我们,就算是好的了。
    怎么可能会同意跟我们合作呢?”
    李预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
    “李侍郎,其实现在苏毗叛军杀过来,松赞干布那边,肯定也是很有压力的,如果是在这之前,我们要跟他合作的话,可能他不会愿意。
    可现在,我们要是提出想要跟他合作,一起对付城外的苏毗叛军的话。
    他肯定会相当乐意的。
    在大敌当前的时候,有人跑出来主动地帮忙。
    松赞干布不傻,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尚囊说道。
    “是啊,松赞干布不傻,那你觉得我傻吗?”
    李预话锋一转问道。
    “这……”
    尚囊看了看李预的脸色,李预的脸上仍旧是挂着笑脸。
    看起来很和气的样子。
    但是说出来的话,好像一点儿都不和气啊。
    “李侍郎何出此言啊?”
    尚囊一脸不解地问道。
    “何出此言?松赞干布是我们在逻些城的敌人,我们为什么要卖力地帮他抵挡他的敌人呢?
    我们跟松赞干布合作,帮助他打炮他的敌人苏毗叛军,对我们大唐使团又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让他打赢苏毗叛军之后,再腾出手来,对付我们大唐使团吗?”
    李预冷笑着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侍郎,我们不是准备在松赞干布和苏毗叛军决战的时刻,找准时机,火中取栗,拿下逻些城吗?
    现在逻些城在松赞干布的控制之中,如果我们一直跟他保持现在这种紧张关系的话,他们会一直提防着我们的。
    我们很难找到机会,对逻些城动手。
    相反的是,如果我们跟松赞干布合作,一起对付苏毗叛军,到时候他们就很可能会放松警惕。
    而且,我们跟他们合作,也能够为我们掌控逻些城,创造不少的便利。”
    尚囊见李预发怒,急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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